望遠思近:2022年5月日美防長會談之觀察
2022.05.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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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新聞重點
2022年5月5日,日本防衛大臣岸信夫與美國國防部長奧斯汀(Lloyd Austin)在美國舉行雙邊會談。除外務大臣也出席的「二加二」會談之外,這是拜登(Joe Biden)就任總統之後,日、美兩國國防部長的第二次面對面會談。根據日本防衛省公布的會談概要,此次會談內容主要包含以下議題:[1]
一、 區域情勢:關切俄國入侵烏克蘭;支持自由開放印太;釣魚台群島與台海事態;北韓的軍事發展;日美兩國與印太、歐洲國家的防衛合作;
二、 日美防衛合作:日本強化防衛力量,日美兩國為此緊密協議;美國「延伸嚇阻」之重要性;網路安全;武器與科技合作,對抗極超音速科技。
三、 駐日美軍:持續推動駐日美軍重整,減輕沖繩的負擔。
此外,首相岸田文雄同一天在英國訪問時,也提及台海和平穩定之重要性,頗有與日美防長會談呼應之勢,而這也引起中國政府不滿和批評,指日本相關言論不利地區的和平穩定。[2]
貳、安全意涵
由於本(5)月日本政府即將主辦「四方安全會談」(Quad),而且岸田政府正準備《國家安全保障戰略》、《防衛計畫大綱》和《中期防衛力整備計畫》等三份防衛政策文書之修訂工作,預定年底公布新版內容,故此刻由防相岸信夫赴美會談,具有重要意涵。
一、日美確認反對俄國侵烏並關注歐亞安全連動
如各界預料,日美防長在此次會談當中,再度確認雙方均反對俄國侵略烏克蘭之立場。防衛省所公布的會談資料顯示,「兩位部長均嚴厲批判,俄國侵略烏克蘭乃是仗恃武力單方面改變現狀,是對國際秩序的嚴厲挑戰而斷然無法容忍」。另外,岸信夫在會談中表示,「印太地區與歐洲的安全無法分開思考,將根據此等觀點,強化對於歐洲安全的因應」。岸信夫顯然是在關注俄烏戰爭的同時,也關切印太地區的中國威脅,而將兩者相提並論。
這種「觀察歐洲、思考亞洲」的思維,以及提醒歐美國家重視台海情勢的動作,近日來已陸續見諸日本官員在國際場合的表述中。例如,岸田文雄首相5月5日在日英峰會後召開記者會時,即言「烏克蘭或許就是明日的東亞」,且不諱言地表示,他就是「基於這種危機感,改變日本的對俄國政策,並與「七大工業國」協調,採取制裁等毅然決然的因應舉措」。[3]而外相林芳正也在5月13日與法國外長德勒安(Jean-Yves Le Drian)會談時,採取與岸信夫類似的表述「歐洲與印太地區的安全無法分割」。[4]
二、會談隱含日美對台美日三國安全相互攸關的認知
在此次日美防長會談中,奧斯汀重申「釣魚台群島(日本稱尖閣諸島)事態適用《日美安保條約》第5條」(亦即若釣島發生事態,日美兩國將共同應處),[5]而在表達該立場後,隨即重申「台灣海峽和平與穩定的重要性」。
值得注意的是,儘管去年1月舉行的日美防長會談,以及今年1月的日美「二加二」會談當中,皆重申「釣魚台適用《日美安保條約》」,以及「台海和平穩定之重要」,但在公布會談內容時,均未將這兩部分列在同一段落或項目。[6]故此次會談合併陳述《日美安保條約》和台海和平穩定,其背後或有特定意涵。
事實上,這可能是呼應前首相安倍晉三去(2021)年12月1日在國策研究院的演講中所表達,「台灣有事等同於日本有事,也可以說是等同於日美同盟有事」之論述。[7]雖然《日美安保條約》第五條並非指台灣,但日本政府顯然已願意藉由「公開地暗示」,來指出台海安全與日美同盟的相互關聯。由此可見此次防長會談,反映日、美關注台海的力道正持續升級中。
參、趨勢研判
一、日美台「安全共同體」思惟可能反映在日美同盟文件
當日美兩國政府不僅承認台海和平穩定的重要,且認為這攸關日美同盟機制的發動時,台海情勢已讓日美台三國形成某種「安全共同體」,或至少是日美兩國對於「日美台三國之安全互相連動」的事實,已經達成共識。
在這方面,國安局陳明通局長5月16日在立法院表示,旨在「完全統一」的中國,在「武統」台灣之際,也會奪取釣魚台,因此日本是「當事者」而非「旁觀者」。[8]在「釣魚台事態適用《日美安保條約》第5條」的前提下,陳局長的發言不啻指出,「台灣有事將導致日本有事、日美同盟有事」的連動性。
由於日本在今年底完成「防衛三文書」的修訂後,應會依循往例接著調整《日美防衛合作指針》(Guidelines for U.S.-Japan Defense Cooperation)的內容,故此次日美防長會談之方向,即可能反映在新版指針當中,而且不排除納入有關合作因應台海情勢,乃至於因應台灣有事所誘發之釣島事態的相關表述。對於新版指針的內容,我國應密切注意。
二、日本將持續偕同國際社會關切台海情勢
岸田文雄執政以來,日本已多次在國際公開場合,以及《外交藍皮書》等官方文書當中,表達對台海和平穩定的關注。近來隨著俄烏戰爭爆發,以及中國持續騷擾我海空域並在我周邊海域演習,日本對於台海情勢更加憂慮,並將俄國侵烏的事實與中國犯我的可能性連動思考。而如此憂慮的國家不僅止於日本,英國首相強生(Boris Johnson)早在俄烏戰爭爆發前的2月19日,已於「慕尼黑安全會議」(Munich Security Conference)上公開警示,「倘若烏克蘭遭到入侵,將會衝擊全球,乃至於東亞與台灣」。[9]
研判日本政府未來仍將持續對國際社會表達對台海和平穩定的重視,並且伺機尋求更多國際合作的機會,聯手減少台海爆發戰端的風險。
[1] 〈日米防衛相会談の概要〉,《日本防衛省》,2022年5月5日,https://www.mod.go.jp/j/approach/anpo/2022/0505a_usa-j.html;“Japan-U.S. Defense Ministerial Meeting (summary) ,” Japan’s Ministry of Defense, May 5, 2022, https://www.mod.go.jp/en/article/2022/05/a857233f38c7b2e733ad50bf391d394e59339d4a.html.
[2] 〈東南アジア及び欧州訪問についての内外記者会見〉,《日本首相官邸》,2022年5月5日,https://www.kantei.go.jp/jp/101_kishida/statement/2022/0505kaiken.html;〈岸田文雄:今日烏克蘭明日東亞 必須保持台海穩定〉,《自由時報》,2022年5月6日,https://news.ltn.com.tw/news/world/breakingnews/3917068;〈2022年5月6日外交部發言人趙立堅主持例行記者會〉,《中華人民共和國外交部》,2022年5月6日,https://www.fmprc.gov.cn/fyrbt_673021/jzhsl_673025/202205/t20220506_10682440.shtml。
[3] 同註2。
[4] 〈日仏外相会談〉,日本外務省,2022年5月13日,https://www.mofa.go.jp/mofaj/erp/we/fr/page4_005606.html。
[5] 《日美安保條約》(1960年)第五條規定:「在日本行政權之下的領域,若任何一方受到武力攻擊,威脅到本國的和平與安全,將依照本國憲法的規定與手續,採取行動應付共同的危險」。有關該條約的內容,請見〈日本国とアメリカ合衆国との間の相互協力及び安全保障条約〉,《日本防衛省》,1960年6月23日,https://www.mod.go.jp/j/presiding/treaty/anpo/anpo.html。
[6] 今(2022)年1月舉行的日美「二加二」會談,將「釣魚台事態適用《日美安保條約》第五條」之立場列在「總論」,而「強調台海之和平與穩定」的部分則列在「區域情勢」。〈日米安全保障協議委員会(日米「2+2」)(概要)〉,《日本外務省》,2022年1月7日,https://www.mofa.go.jp/mofaj/na/st/page4_005483.html。
[7] 〈安倍晉三:台灣有事牽動日美同盟 習近平絕不能誤判【演說全文】〉,《中央社》,2021年12月1日,https://www.cna.com.tw/news/firstnews/202112015004.aspx。另外,政治立場與安倍接近的自民黨政務調查會會長高市早苗,在翌(2)日的演講當中,也同樣使用了「台灣有事即日本有事,也就是日美同盟有事」之概念。高市早苗推特,2021年12月2日,https://twitter.com/takaichi_sanae/status/1466406269195935746。
[8] 游凱翔,〈陳明通:中國若攻台也包括釣魚台 日本也是當事者〉,《中央社》,2022年5月16日,https://www.cna.com.tw/news/aipl/202205160160.aspx。
[9] 強生所說之原文為 “If Ukraine is invaded, the shock will echo around the world, and those echoes will be heard in East Asia they will be heard in Taiwan”。 “Ukraine: Shock of Invasion would Echo Around the World, Boris Johnson Says,” BBC, February 19, 2022, https://www.bbc.com/news/uk-politics-60432970; “UK Says Western Inaction on Ukraine would Send Dangerous Message for Taiwan,” Reuters, February 19, 2022, https://www.reuters.com/world/europe/russia-wants-inflame-tensions-by-ignoring-planned-peace-talks-kyiv-says-2022-02-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