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近平與德國總理蕭茲會面之觀察
2022.1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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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新聞重點
2022年11月4日，德國總理蕭茲（Olaf Scholz）訪問中國，時間不到1天，大約只有11小時，與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和總理李克強等人會面，商討雙邊關係以及俄烏戰爭等重要議題。[1] 作為歐洲大國的德國，與中國領導人的會面以及交流，後續發展值得關注。
貳、安全意涵
一、中國宣示中共「二十大」後持續對外開放的立場
中共「二十大」後，習近平已經陸續會見越南共產黨總書記阮富仲（10月31日）、巴基斯坦總理夏立夫（Shehbaz Sharif，11月2日）、坦尚尼亞總統哈山（Samia Suluhu Hassan，11月3日）等國領袖，蕭茲則是第四位訪問中國的外國領袖，也是第一位歐洲國家領袖。
11月4日上午，習近平與蕭茲會面。習近平表示，這是蕭茲就任後首次訪問中國，也是中共「二十大」後首位歐洲領導人訪問中國，加上2022年是兩國建交50周年，具有重要意義；面對複雜的國際局勢，中德兩國具有影響力，應該加強合作，促進兩國關係、中歐關係正常發展，以及世界和平穩定；重申中國對外開放的立場，呼籲兩國應該相互尊重，照顧彼此的核心利益，透過對話解決問題，而非受限於意識形態或陷入集團對抗。[2] 同日下午，中國國務院總理李克強和蕭茲會面，另與兩國企業代表進行交流。李克強強調兩國是經貿夥伴，不可能「脫鉤」（decouple），希望擴大雙邊合作，並穩定全球產業鏈以及供應鏈；中國擁有巨大市場，重申對外開放立場，鼓勵德國企業投資中國。晚間，習近平再透過視訊方式在第五屆「中國國際進口博覽會」開幕式上致辭，宣示中國持續對外開放的立場。同日，中國宣稱採購140架歐洲空中巴士（Airbus）飛機，金額高達170億美元。[3] 由上可知，中國藉蕭茲訪問中國，向外傳達在中共「二十大」之後，仍保持對外開放的基本國策。
二、德國微調對中政策降低對中經濟依賴程度
蕭茲在訪問中國之前，接受媒體專訪，表明德國沒有意願和中國「脫鉤」，但也無意過度依賴中國，因此德國將在符合兩國利益的情況時尋求和中國合作，可是不會忽略彼此的分歧。他分析，在歐洲、東亞以及中德關係上，整體挑戰與風險持續增加中，並提出5個訪中理由：（一）現今中國已經改變，特別是「二十大」之後，因此德國應對中國的方式亦必須改變；（二）國際局勢急遽變化，如俄羅斯入侵烏克蘭，且普欽（Vladimir Putin）總統威脅動用核武，而中國曾在2022年初表明反對動用核武，因此中國必須向俄羅斯表達反對動用核武與遵守《聯合國憲章》的立場；新興國家正在崛起，德國正擴大和相關國家的合作，如日本、南韓、印度、印尼等，但無意建立相互敵對的集團政治，包含中國；（三）中國仍是德國和歐洲重要的貿易夥伴，德國無意和中國「脫鉤」，然而會減少有風險的依賴，如對中國遠洋運輸公司（COSCO Shipping，簡稱「中遠」）投資德國漢堡港設限，確保德國仍握有掌控權，這符合德國以及歐洲長期的戰略利益；（四）德國依舊會和中國討論分歧的議題，如新疆與台灣議題；在台灣議題上，德國仍將採取「一個中國政策」（One China Policy），不過任何現狀的改變，必須是和平且相互同意的方式進行；（五）訪問中國符合歐洲的利益，雙方在競爭中也可以合作，如因應新冠肺炎疫情、糧食危機、氣候變遷等。[4]
然而，蕭茲訪問中國的舉動，卻在出發之前和之後都引發許多批評，包括他是習近平連任第三屆任期後，首位訪問中國的歐洲領導人，因此他對中國不夠強硬，包含貿易、人權、台灣與俄烏議題等；在出訪之前允許「中遠」可以入股漢堡港，過於重視短期經濟利益，忽視中國可能藉機控制德國或歐洲的關鍵基礎設施，甚至衝擊歐盟整體外交政策等。[5] 換言之，儘管蕭茲表明出訪是以經貿為目的，可是並未獲得相對的正面評價。
三、中德共同表達反對俄羅斯使用核武的立場
不同於中國在俄烏戰爭中不願譴責俄羅斯的立場，德國則是明確譴責俄羅斯入侵烏克蘭的舉動。隨著俄烏戰事僵持，普欽數度威脅動用核武。正如前述，蕭茲在訪問中國之前，表示希望中國必須向俄羅斯表達反對動用核武的立場。在與習近平會面時，兩人也觸及烏克蘭議題；習近平表示，中國支持德國與歐洲在促進談判上扮演重要角色，有助解決烏克蘭危機，並提及雙方共同反對使用或威脅使用核武器（oppose the threat or use of nuclear weapons），防止歐亞大陸出現核危機。[6] 這意味著，反對俄羅斯使用核武成為兩國在烏克蘭議題上少數的重要共識。
參、趨勢研判
一、德國仍將支持烏克蘭對抗俄羅斯入侵
在蕭茲訪問中國之前，德國已表明將繼續支持烏克蘭，包括提供軍事援助。10月底，在第五屆「德國—烏克蘭經濟論壇」（German-Ukrainian Economic Forum）會議上，蕭茲就重申支持烏克蘭的立場，並討論如何協助烏克蘭經濟重建的計畫。10月25日，德國現任聯邦總統史坦麥爾（Frank-Walter Steinmeier）訪問烏克蘭，並和總統澤倫斯基（Volodymyr Zelenskyy）會面，重申德國將會繼續支持烏克蘭，包含軍事、政治、財政與人道救援等，並向德國人民喊話，烏克蘭需要德國全力支持。雖然德國聯邦總統並無實權，但史坦麥爾此次訪問以及發言仍具高度政治意涵。[7] 11月4日，七大工業國（G7）外長發表聯合聲明，再度譴責俄羅斯入侵烏克蘭的舉措，並會持續制裁俄羅斯，同時堅定支持烏克蘭。之後，德國宣布正在擴建相關避難所，因應俄羅斯攻擊烏克蘭民用基礎設施與冬季到臨所造成新一波烏克蘭難民潮，蕭茲亦表示將提供更多防空武器給烏克蘭。[8] 也就是說，德國仍將堅定支持烏克蘭，抵制俄羅斯的行動。
二、德國將持續擴大與印太地區的交往
正如前述，蕭茲訪問中國僅1天，且表示德國將擴大和印太國家的合作，並點名日本與南韓。特別的是，德國聯邦總統史坦麥爾則是在10月31日至11月3日訪問日本，並與首相岸田文雄（Fumio Kishida）等官員會面；11月3至6日，轉往南韓訪問，和總統尹錫悅（Yoon Suk-yeol）等人舉行會談。在訪問日本之前，史坦邁爾向日本媒體表示，德國把中國視為安全上的挑戰，因此將會持續向印太地區部署兵力，目標是維護以規則為基礎的國際秩序；在與岸田會談時表示，德國將加強與日本在全球議題上的合作，如俄羅斯入侵烏克蘭一事。[9]
在訪問南韓期間，北韓持續進行武力威脅，包含試射飛彈與砲彈、出動戰機威脅南韓等。史坦麥爾和尹錫悅會談時表示，德國將和南韓緊密合作，因應北韓威脅；雙方也討論供應鏈與能源合作，以及俄烏戰爭等議題。[10] 之後，G7外長會議也重申支持自由開放印太地區的理念，並承諾繼續和相關國家共同合作；呼籲中國在東海、南海議題上遵守國際法，強調維持台海和平穩定的重要性，反對使用恫嚇或武力改變現狀的舉措。儘管G7希望與中國維持建設性合作，但不會忽視對新疆、西藏以及香港等人權議題的關注。[11] 整體而言，德國仍會強化對印太地區的互動。
[1]Jenny Hill, “Scholz Asks China to Press Russia to End Its War,” BBC News, November 6, 2022, https://www.bbc.com/news/world-europe-63496195 ;〈習近平會見德國總理朔爾茨〉，《中華人民共和國外交部》，2022年11月4日，https://reurl.cc/pZZvg4。
[2]〈習近平會見德國總理朔爾茨〉，《中華人民共和國外交部》，2022年11月4日，https://www.mfa.gov.cn/zyxw/202211/t20221104_10800441.shtml。
[3]〈李克強同德國總理朔爾茨舉行會談時強調 在開放進程中深化中德合作 更好擴大互利共贏 兩國總理共同會見記者〉，《中華人民共和國外交部》，2022年11月5日，https://www.mfa.gov.cn/zyxw/202211/t20221105_10800819.shtml；〈李克強與德國總理朔爾茨共同會見中德經濟界代表並座談交流〉，《中華人民共和國外交部》，2022年11月5日，https://www.mfa.gov.cn/zyxw/202211/t20221105_10801027.shtml；〈習近平在第五屆中國國際進口博覽會開幕式上發表致辭〉，《中華人民共和國外交部》，2022年11月4日，https://www.mfa.gov.cn/zyxw/202211/t20221104_10800666.shtml; Albee Zhang, Tim Hepher, and Eduardo Baptista, “China ‘Reheats’ $17 bln Airbus Deals during Scholz Visit,” Reuters, November 4, 2022, https://reurl.cc/3334O9.
[4]“Opinion Peace by Olaf Scholz in Politico We don’t Want to Decouple from China, but Can’t be over Reliant,” Press and Information Office of Federal Government, November 3, 2022, https://www.bundesregierung.de/breg-en/news/chancellor-guest-article-politico-china-2139576.
[5]Priyanka Shankar, “Germany’s Olaf Scholz's Visit Exposes EU Rifts over China,” DW News, November 3, 2022, https://reurl.cc/588dgG; Jenny Hill, “Scholz Asks China to Press Russia to End Its War,” BBC News, November 6, 2022, https://www.bbc.com/news/world-europe-63496195.
[6]“Opinion Peace by Olaf Scholz in Politico We don’t Want to Decouple from China, but Can’t be over Reliant,” Press and Information Office of Federal Government, November 3, 2022, https://www.bundesregierung.de/breg-en/news/chancellor-guest-article-politico-china-2139576;“President Xi Jinping Meets with German Chancellor Olaf Scholz,” Ministry of Foreign Affairs, the People's Republic of China, November 4, 2022, https://reurl.cc/OEErq9；〈習近平會見德國總理朔爾茨〉，《中華人民共和國外交部》，2022年11月4日，https://reurl.cc/pZZvg4。
[7]“War in Ukraine Military support for Ukraine,” Press and Information Office of Federal Government, November 3, 2022, https://reurl.cc/WqqNE5;“Federal Chancellor Opens German-Ukrainian Economic Forum Setting the Course for Economic Reconstruction,” Press and Information Office of Federal Government, October 24, 2022, https://reurl.cc/MXXjAX.
[8]“G7 Foreign Ministers ‘Statement,” Germany Federal Foreign Office, November 4, 2022, https://www.auswaertiges-amt.de/en/newsroom/news/g7-foreign-ministers-statement/2561876; Kirsten Grieshaber, “Berlin Expands Old Airport Shelter as Refugee Housing Scarce,” AP News, November 9, 2022, https://reurl.cc/aaadNX; “Germany’s Scholz Promises more Air Defence Help to Ukraine,” Reuters, November 11, 2022, https://reurl.cc/EXX6pn.
[9]Shogo Akagawa, “Germany to Keep Deploying Forces to Indo-Pacific: President,” Nikkei Asia News, October 31, 2022, https://asia.nikkei.com/Editor-s-Picks/Interview/Germany-to-keep-deploying-forces-to-Indo-Pacific-president; “Japan and Germany Vow Close Cooperation over Ukraine,” Japan Times, November 2, 2022, https://www.japantimes.co.jp/news/2022/11/02/national/kishida-german-president/.
[10]Lee Haye-ah, “Yoon, German President Vow Close Cooperation against N.K. Threats,” Yonhap News, November 4, 2022, https://en.yna.co.kr/view/AEN20221104006900315.
[11]“G7 Foreign Ministers’ Statement,” Germany Federal Foreign Office, November 4, 2022, https://www.auswaertiges-amt.de/en/newsroom/news/g7-foreign-ministers-statement/256187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