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期
壹、新聞重點
近期中資媒體《多維新聞》在2018年11月4日以〈「習近平思想」正在被掏空〉為題的社論性報導文章,指出目前習思想過於籠統龐雜,且目前面臨了三大問題。首先是習思想位階高但實踐層面缺乏操作性;其次是習執政經歷被賦予了「傳奇」色彩;第三是負責宣傳的官員手法靈活但思想僵化。[1] 該媒體之前另有報導,除了外傳被定為四大主軸的習近平外交思想、習近平強軍思想、習近平經濟思想、習近平生態文明思想之外,其餘習思想被「降格」的現象,如2018年8月22日習近平召開全國宣傳思想工作會議後,原本的習近平新聞輿論「思想」被降格為習近平新聞輿論「重要論述」。[2] 顯見不只媒體輿論,中共官方也已注意習思想過雜難以聚焦的問題,並試圖補強中共的意識形態合法性。
此外,為使習思想走上至高無上且統管一切的位階,先是在11月初由中國重慶市和福建省先後宣布推出2019高考政審制度,強制檢定考生政治態度和道德品格,造成中國民間輿論譁然反彈。[3] 後來央視抨擊「自媒體」的六大罪狀,試圖鉗制輿論自由。且習11月13日率領多位政治局常委和高官參觀北京「偉大的變革 慶祝改革開放40周年大型展覽」時,隻字未提鄧小平的貢獻,試圖將所有成果歸功於習一人。[4] 故習正排除政治思想上的異己,將其思想推崇為至高無上。
貳、安全意涵
一、習思想浮濫難以聚焦和實踐
就中共遵循的馬克思主義邏輯來說,理論必須能夠指導行動,且照過往胡耀邦時提出的「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故理論思想和行動實踐在中共黨政運作當中形成了辯證的統一。在經過收斂前,除了上述四大主軸外,其他如法治、網路治理、黨建、教育、新聞輿論、對台工作等類別都曾被冠上習近平思想,幾乎包山包海。再依照人民網公布的〈習近平新時代社會主義思想學習導讀〉,一共將習思想列出了30個主要分支(見附表),每分支底下分別還有一至三層的細項延伸。但細觀內容多為重複且華麗空洞的詞句堆積,或簡單直接的常識,使得整體論述空泛又難以應用實踐。當無法真正用於實踐,下層又要表忠時,只好在言談間不斷牽強附會,言必稱習思想作為應付,失去其作為思想的真正功能。
二、精煉內容以提升理論高度
習思想需時間精煉才能有完整的理論體系,並且以理論的「純粹性」成就其高度。過往如毛澤東、鄧小平皆有經過精煉並界定,例如1981年中共十一屆六中全會上通過《關於建國以來黨的若干歷史問題的決議》,在毛死後概括總結了「毛澤東思想」的內容,認為毛澤東思想在六個方面以獨創性的理論豐富和發展了馬克思列寧主義;「鄧小平理論」則是在1992年中共十四大報告中,將其主要內容概括為九點,並訂立出鄧小平經濟理論、政治理論、軍隊建設理論、文化建設理論等四類別。[5] 而「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在2017年中共十九大被寫入了黨章,與鄧一樣是在領導人尚在世時,就將冠上人名的理論納入,但仍只是在萌芽階段,內容發散造成了臃腫龐雜,勢必要再經過討論和定名之後才能形成完整體系,並符合習想要與毛、鄧比肩的理論高度。
三、中資媒體報導動機意在提醒而非批評
中資媒體針對思想內容報導的動機,與其說是「批評」毋寧說是「提醒」。透過外在於中國的喉舌,提醒主管意識形態和宣傳的部門(主要由王滬寧分管)目前應注意的問題,尤其是思想僵化的宣傳官員難以整理精煉龐雜分散的思想分支,也無從對於各級官員將所有政策都攀附習思想進行處理約束等現象。故其用意不在於批評習思想本身,而在於提醒高層對習思想後續該如何精進和實踐。
參、趨勢研判
一、習思想持續以出版選集方式建構
以目前官方有意識的將部分習思想降格以達成收斂的趨勢觀察,未來所謂的習思想分支或主軸將會有系統性的定名或分類。其處理方式可能透過編輯習近平各類文選的方式進行,以目前已出版的眾多著作中,其中三本較有特色的《習近平談治國理政》、《習近平新聞輿論思想要義》和《習近平改革開放思想研究》為例,第一本在2014、2017年分別出版過第一卷和第二卷,第一卷是2012至2014年的習演說講話集,年代較早且篇幅不多,第二卷是2017至2017的講話集,具備之後十九大被定名為「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的初步脈絡;第二本在2017年出版的新聞宣傳指導方針,但目前則是在名稱上面臨降格;第三本是在2018年出版,是第一部闡述習近平關於改革開放思想的理論著作,僅專注在深化改革開放領域。以此觀之,隨著習的執政時間越長,相關選集將會同步持續出版,逐步完善思想體系的建構。此外,也不排除將來持續透過中央全會以文件方式賦予分支思想的正式名稱。
二、短期內難以克服民間輿論反感
目前中共宣傳部門嘗試了許多新型網路宣傳與綜藝節目方式,試圖將習思想內化進入視聽大眾之中。但就目前觀察,一般民眾已對鋪天蓋地的習思想宣傳和領導新聞感到疲乏,甚至2018年初已有幾起對習肖像潑漆的案例,由此可知民眾的不滿。故即便進一步精煉思想內容或改變宣傳手法,其實都治標不治本,因中國民眾的反感來自於對自身生活處境或自由權利的劣化,現在已不再是文革時依靠意識形態的「精神武裝」就能輕易克服的時代。
附表、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內容
曾被冠名「思想」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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習近平外交思想、習近平強軍思想、習近平經濟思想、習近平生態文明思想、習近平「四個全面」戰略思想、習近平法治思想、習近平總書記對台工作重要思想、習近平網路強國戰略思想、習近平黨建思想、習近平總書記青年工作思想、習近平教育思想、習近平體育思想、習近平文化思想、習近平總書記「三農」思想、習近平總書記全面深化改革重要思想、習近平總書記關於人民代表大會制度的思想、習近平改革開放思想、習近平總書記關於加強和改進人民政協工作的重要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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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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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是黨和國家必須長期堅持的指導思想
2. 堅持和發展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是當代中國發展進步的根本方向
3. 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是近代以來中華民族最偉大的夢想
4. 黨和國家事業歷史性、根本性的變革和成就
5. 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新時代標是我國發展新的歷史方位
6. 我國社會主要矛盾的變化是關係全局的歷史性變化
7. 堅持黨對一切工作的領導
8. 以人民為中心是新時代堅持和發展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根本立場
9. 將全面深化改革進行到底
10. 堅定不移貫徹新發展理念
11. 決勝全面建成小康社會
12. 開啟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新征程
13. 實現我國經濟高質量發展
14. 形成全面開放新格局
15. 用更加健全的制度體系保證人民當家作主
16. 社會協商民主廣泛多層制度化發展
17. 加快建設社會主義法治國家
18. 推動社會主義文化繁榮興盛
19. 建設具有強大凝聚力和引領力的社會主義意識形態
20. 在發展中保障和改善民主
21. 打造共建共治共想的社會治理格局
22. 建設美麗中國
23. 堅持總體國家安全觀
24. 把人民軍隊全面建成世界一流軍隊
25. 堅持「一國兩制」和推進祖國統一
26. 建構人類命運共同體
27. 促進「一帶一路」國際合作
28. 毫不動搖把黨建設得更加強有力
29. 努力掌握馬克思主義思想方法和工作方法
30. 堅持用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武裝全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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備註:灰底表示為目前四大主軸。
資料來源:作者整理自〈思維導圖|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學習導讀,收好!〉,《人民日報》,2018年10月18日,https://app.peopleapp.com/Api/600/DetailApi/ shareArticle?type=0&article_id=2667723。
[1]〈「習近平思想」正在被掏空〉,《多維新聞網》,2018年11月4日,http://news.dwnews.com/china/big5/news/2018-11-01/60095179.html。
[2]〈觀察站:「降格」的習近平思想〉,《多維新聞網》,2018年10月27日,http://news.dwnews.com/china/big5/news/2018-10-27/60093872.html。
[3]〈沒道德者禁應試 中國高考政審挨轟〉,《自由電子報》,2018年11月13日,http://news.ltn.com.tw/news/world/paper/1246449。
[4]〈習近平參觀改革開放40年展 鄧小平疑出局〉,《BBC中文網》,2018年11月13日,http://trad.cn.rfi.fr/中國/20181113-習近平參觀改革開放40年展-鄧小平疑出局。
[5]「毛思想」六個方面:關於新民主主義革命、關於社會主義革命和社會主義建設、關於革命軍隊的建設和軍事戰略、關於政策和策略、關於思想政治工作和文化工作、關於黨的建設;「鄧理論」九點:社會主義發展道路問題、社會主義發展道路問題、社會主義的根本任務問題、社會主義的發展動力問題、社會主義建設的外部條件問題、社會主義建設的政治保證問題、社會主義建設的戰略步驟問題、社會主義的領導力量和依靠力量問題、祖國統一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