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福建晉華公司遭美國起訴之意涵
2018.1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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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新聞重點
《經濟日報》於2018年11月8日報導,美國商務部、司法部接連出手,向中國福建晉華積體電路以及台灣聯華電子兩家公司開鍘。這有三個層面的考量:除有助鞏固美國記憶體地位外,同時確保關鍵技術不外流到中國,另尚可成為美中貿易戰中的談判籌碼。美國商務部先於10月29日宣布,將中國國有記憶體大廠福建晉華列入出口管制實體名單。台灣聯電與福建晉華有密切技術合作生產動態隨機存取記憶體(DRAM)關係,美國司法部緊接著在11月2日宣布,以經濟間諜罪起訴福建晉華總經理與其他兩位聯電主管。
貳、安全意涵
在美中貿易戰開打之前,美光(Micron)於2017年2月就在台灣指控美光前員工受聯電高層指使,竊取美光的營業秘密後跳槽聯電。台灣檢方後來將聯電以及美光員工一併起訴。[1] 2017年12月,美光在美國加州對聯電提起民事訴訟。2018年1月,聯電與福建晉華在中國福建控訴美光專利侵權獲得勝訴。但福建晉華的國有企業身分,加上美國司法部透過《美台司法互助協議》取得的新事證,促使美國商務部以國家安全為由,制裁福建晉華。緊接著司法部也宣布將推出「中國行動方案」(China Initiative)反制中國竊取美國營業秘密。
一、福建晉華與聯電竊取營業秘密對美國形成國安威脅
美國商務部指控福建晉華接近具備完全大規模量產DRAM的能力,對美國國家安全已構成重大風險,而這些生產力可能源自美國本土技術,威脅到美國軍方供應商的經濟生存能力。聯電高層指使前台灣美光員工竊取營業秘密後跳槽聯電,其後申請專利,有6個專利與美光被竊的技術相同或高度相似,而這些營業秘密是無法藉由逆向工程方式取得的。由於專利申請需揭露技術內容,讓美光得知其營業秘密遭竊。後經美光舉證,其內部機密文件即載有如何從25奈米科技升級到20奈米的技術細節。美光並舉證前員工電腦存取紀錄,顯示曾大量讀取及下載美光DRAM的方法、技術、製程、設計。這讓美國司法部得以成功地在福建晉華廠房蓋好,準備裝機生產之前,讓福建晉華與聯電遭到起訴,導致巨額設備閒置,造成更高的損失,對兩岸高科技產業的警告意味濃厚。 [2]
二、美國以經濟間諜罪起訴福建晉華以凸顯中國政府共謀
福建晉華總經理為聯電派出之合作主管,該員加上其他兩位聯電主管,均遭美國司法部以《經濟間諜法》(the Economic Espionage Act)第1831條起訴。鑒於該條特別針對外國政府或其代理人共謀之經濟間諜行為,顯見美國除了針對聯電竊取美光營業秘密外,也特意凸顯福建晉華國有企業官方色彩。由於《經濟間諜法》對於外國政府的認定採取實質說,因此,只要舉證是國有企業或具有官方資金,即可被認定為外國政府或其代理人。依此,中國國有企業或其轉投資的科技廠,都是《經濟間諜法》國家安全保護傘涵蓋範圍下之嫌疑犯。此外,如果侵害營業秘密之行為或是犯罪之幫助行為,只要是發生在美國境內,則起訴對象不限於美國公民或永久居民。這是美國政府對於中國尋求代理人竊取營業秘密,期能產生的嚇阻作用。
參、趨勢研判
一、美國將持續以智財權保護對中國加強施壓
司法起訴之域外管轄權與出口管制是美國對付竊取營業秘密企業的兩大利器。2018年4月美國商務部因中興違法向伊朗及北韓出口,處以7年出口管制懲罰,使中興一度瀕臨破產,該禁令經美中雙方協議後才予解除。福建晉華新廠因美國司法訴訟無法投入生產,半導體產品也因出口管制無法輸出美國,讓福建晉華陷入困境,相當於重蹈中興通訊的覆轍。美國在美中貿易戰中,一直將智財權保護列為談判主要議程。可以預見,無論近期美中雙方是否正式展開貿易談判,美國仍將以營業秘密保護為重點,祭出司法起訴與出口管制之經濟、法律制裁,持續加強對中國政府施壓力道。
二、台灣將藉加強與美國司法互助加強台美高科技生產鏈安全
中國積極挖角台灣高科技人才,衍生不少洩露營業秘密風險,也影響台美高科技生產鏈安全。因此,台灣除應加強制定與落實相關敏感科技保護規定,也需要注意《營業秘密法》是否與時俱進。由於《經濟間諜法》中的共謀具有單獨刑責,類似台灣《營業秘密法》中,對於與域外人士或機構勾結洩漏營業秘密,將予以加重刑責。但美國政府認定此二者無法畫上等號,質疑台灣《營業秘密法》對於向中國政府洩密的刑責太輕,導致關鍵技術出口管制無法落實。這其中當然牽涉兩國司法制度差異。時值美中新冷戰可能興起之際,觀察此次台灣司法單位積極配合蒐證,並提供美國關鍵資料,可以預見台灣政府為鞏固台灣在全球高科技產業生產鏈中的地位,將藉由加強台美司法互助,共同防衛台美生產鏈安全。
[1]楊伶雯,〈美國制裁聯電、晉華 有三大理由〉,《經濟日報》,2018年11月8日,https://money.udn.com/money/story/5710/3468752。
[2]陳良榕,〈六個證據讓美國大膽告聯電、晉華〉,《天下雜誌》,2018年11月5日,https://www.cw.com.tw/article/article.action?id=50928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