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期
壹、新聞重點
根據2019年7月4日《新華社》訊息所示,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依照全國人民代表大會常務委員會的決定,任免了新一批的駐外大使。[1] 2019年迄7月10日為止,習近平所任命之中國駐外大使已達43人次,此乃習近平自2013年主政以來,歷年1至7月(10日)累計最高之數字。預料2019年一年,習近平任免中國駐外大使之數字,將創新高。
貳、安全意涵
一、習近平頗為依賴資深大使
自2013年習近平掌權以降,其任免之駐外大使人數係以2014及2018兩年為最高(請見下圖)。這兩年駐外大使任免數字之上揚,可說是習近平於該兩年召開「中央外事工作會議」,以期落實新一階段外交目標之結果。[2]
圖、習近平主政以來中國駐外大使任命數
資料來源:黃宗鼎統計自中國外交部網站資料。
綜觀習近平主政以來(2013年3月-)外交官員之任免,可知中國大使駐節時間多落於2到3年之區間,對於這些一般的邦交國家,習近平迄2019年7月為止概已任免了兩、三輪的駐使;至於較受中國關切或與中國關係較為密切之邦交國家,中國大使駐節之時間動輒超過4.5年,當中又以習首次任命之大使崔天凱(2013年4月),其駐美時間逾6年為最久。
此外,中共之外事工作頗為依賴資深大使,現任駐俄與駐英大使甚至是胡錦濤時代所任命。目前逾60歲之大使有20人,其所駐國家概為中國對外政策之重心。在這些大使之中,駐美、俄、法、英、日、朝鮮及歐盟者,向為副部級,[3] 惟其實際屆退年齡似已由副部級之60歲,上看正部級之65歲(請見表1)。
表1、逾六旬以上之中國駐外大使(截至2019.7.16)
職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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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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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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駐俄羅斯聯邦特命全權大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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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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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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駐美利堅合眾國特命全權大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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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天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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駐法蘭西共和國特命全權大使兼駐摩納哥公國特命全權大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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翟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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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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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駐聯合國糧農機構代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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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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駐大不列顛及北愛爾蘭聯合王國特命全權大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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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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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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駐朝鮮民主主義人民共和國特命全權大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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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進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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駐西班牙王國特命全權大使兼駐安道爾公國特命全權大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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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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駐歐盟使團團長、特命全權大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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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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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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駐以色列國特命全權大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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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永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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駐大韓民國特命全權大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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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國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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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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駐匈牙利特命全權大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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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潔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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駐莫三比克共和國特命全權大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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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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駐塞內加爾共和國特命全權大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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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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駐斯洛伐克共和國特命全權大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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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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駐亞塞拜然共和國特命全權大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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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敬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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駐瑞士聯邦特命全權大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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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文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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駐日本國特命全權大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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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鉉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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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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駐約旦哈希姆王國特命全權大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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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偉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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駐厄利垂亞特命全權大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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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子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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駐賴比瑞亞共和國特命全權大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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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吉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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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料來源:黃宗鼎整理自網路公開資料。
二、由駐外大使之任免得以窺見中國對外政策之重點
觀習近平近期對駐外大使之任免,適足窺見中國當前外交之重點:(一)習近平急於走出對美貿易談判之困局:這主要反映在原中華人民共和國常駐聯合國日內瓦辦事處和瑞士其他國際組織代表、特命全權大使俞建華之免職。兩度擔任上述職務、深諳國際貿易問題之俞建華,繼2017至2018年初之後,目前再度回到中國商務部副部長兼國際貿易談判副代表的位置。俞的回歸,顯示習近平試圖讓商務部主導對美貿易之談判。(二)積極強化周邊關係:甫滿60歲之前中國外交部亞洲司司長、原副部長,以及中國政府朝鮮半島事務特別代表孔鉉佑,於2019年6月起接任駐日大使,說明習近平在對美關係充滿變數之際,銳意保障中國之周邊環境。[4] (三)持續關注一帶一路陸上邊界安全:此一判斷乃基於以下人事安排:原駐哈薩克共和國特命全權大使張漢暉於2018年9月後接任「分管歐亞地區、涉外安全、外事管理事務」的外交部副部長;原駐印度大使羅照輝於2019年5月底轉接「分管亞洲地區、條約法律、邊界與海洋事務和領事工作」的外交部副部長;又原駐緬甸大使洪亮,於2019年7月接替新任駐挪威大使易先良,就任中國外交部邊界與海洋事務司司長之職位。觀張、羅、洪三人原來的出使國,及其於中國外交部所出任之要職,可以發現習近平持續關注中國西部邊界安全及其於當前陸上絲路經濟帶之重要性。
參、趨勢研判
一、習近平刻意拔擢青壯者擔任大使
據統計,目前中國駐外大使年齡平均約為54.9歲,年齡分布在55-59歲者為大宗(請見表2)。筆者進一步發現,近期習近平培養青壯大使之態勢可謂明確。目前中國外交部49歲以下之大使共有17位,2019年5至7月以來,習便任命了5位49歲以下的大使:駐緬大使陳海47歲,為本月(2019.7)所任命,而2019年5月任命的6個大使中,就有4位年齡未逾50歲,包括駐沙烏地阿拉伯大使陳偉慶(49歲)、駐赤道幾內亞大使亓玫(47歲)、駐獅子山大使胡張良(46歲),以及現役最年輕者,駐伊拉克大使張濤(45歲)。
表2、中國駐外大使年齡結構(截至2019.7.16)
年齡區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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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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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歲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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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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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54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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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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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59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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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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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64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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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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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歲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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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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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均年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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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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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料來源:黃宗鼎統計自網路公開資料。
二、中國勢將提高使節任免頻率以貫徹習近平意志
2019年7月8日,第八屆世界和平論壇於北京清華大學舉行。時值中國備受外部壓力之際,該論壇之主題「穩定國際秩序:共擔、共治、共用」,相當程度可視為當前習近平對外政策之主調(表3)。對習來說,要川普接受合作「共贏」方案已無可能,與其投美所好而不可得,不如轉向他國訴求「共擔」理念,透過駐外使節以傳統報媒及網路社群媒體,積極傳遞包含「多邊主義」、「人類命運共同體」及「文明交流互鑒」等論述,反倒務實。筆者認為,中國於2019年上半年頻繁任免駐外大使,蓋為貫徹習近平之意志,促進駐外使節之新陳代謝。2019年7月17日,中共中央「不忘初心、牢記使命」主題教育領導小組組長王滬寧陪同習近平於2019年度駐外使節工作會議上會見返國大使,該工作會議即特別要求諸使在習核心堅強領導下,以習近平外交思想為工作指引。至於習近平下一波駐外大員之任免,筆者研判其或將觸及中國常駐聯合國代表、駐哥倫比亞、秘魯、印度、卡達、加拿大、法國、賴索托及利比亞等大使職。
表3、中國對外有關「共擔」之訴求
年.月.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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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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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場合/文章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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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共擔」有關之訴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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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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習近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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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經濟論壇2017年年會開幕式上的主旨演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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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擔時代責任 共促全球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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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1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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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克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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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屆亞歐高峰會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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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擔全球責任 共迎全球挑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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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1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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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匯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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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舟共濟 權責共擔——攜手共建人類命運共同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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習近平用「同舟共濟」和「權責共擔」來說明面對全球性問題的挑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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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料來源:黃宗鼎整理自網路公開資料。
三、中國使節對外之衝突勢將有增無減
儘管習近平責令駐外使節加強「說好中國故事」,惟在中國政府持續違反人權、破壞相關協議,任由外交部長王毅帶頭訓斥外人、煽動種族主義之情況下,中國駐外使節之「說服」工作徒然治絲益棼。如2019年7月13日駐巴基斯坦大使館臨時代辦趙立堅於推特(Twitter)上抨擊美國種族問題,並引爆與美國前國家安全顧問、駐聯合國大使萊斯(Susan Rice)之舌戰。[5] 此外,相關外國政府召見中國大使之案例也在不斷增加。如2018年1月中,日本外務省緊急召見中國駐日大使程永華,抗議中國軍艦駛入釣魚臺鄰接區;2018年1月底,瑞典外長以中國逮捕桂民海一事召見了駐瑞典大使桂從友;2019年1月10日,加拿大外交部召見中國駐加大使盧沙野,抗議北京拘捕加國前外交官康明凱(Michael Kovrig);2019年7月3日英國外交部即因香港問題召見中國駐英大使,甚至不排除將之驅逐。就在相關衝突案例持續累積之際,習的外交團隊也為自己形塑了「具有中國特色」的外交行為。
[1]〈國家主席習近平任免駐外大使〉,《新華網》,2019年7月4日,https://tinyurl.com/y4bm9o3g。習近平於2013-2018年每年1至7月10日之任命人數分別為:2013年15位、2014年38位、2015年27位、2016年21位,2017年13位,2018年30位。
[2]相較2014年中國尚處於所謂「戰略機遇期」,2018年則已邁入了中共「兩個一百年」奮鬥目標交疊的「歷史交匯期」。
[3]中國駐外大使多數為正司級,目前由副部級高官擔綱者,除駐美、俄、日、英、法、德、朝鮮、印度、巴西等國大使職外,尚有駐歐盟、非盟、東協使團團長,以及駐聯合國、世貿組織、國際貨幣基金、世界銀行、國際原子能機構等代表職。
[4]孔鉉佑亦在近期發表關於習近平外交思想的專文。請參見氏著,〈習近平外交思想和中國周邊外交理論與實踐創新〉,《求是》,2019年4月16日,http://www.qstheory.cn/dukan/qs/2019-04/16/c_1124364176.htm。
[5]〈中美外交官推特罵戰再起,中國外交愈趨「戰狼化」?〉,《BBC中文網》,2019年7月17日,https://www.bbc.com/zhongwen/trad/world-49012321;〈外交部如何變成了“中外關係破壞部”〉,《法廣》,2019年7月13日,https://tinyurl.com/y5lbbwy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