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稱戰：戰場競爭力的第二曲線
2019.1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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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新聞重點
美國防部於2019年9月23日通知國會，美國空軍將採購雷神公司研發的微波系統（microwaves system）總價1,628萬美元，用以對抗無人飛行器系統（unmanned aerial systems）並在2019年12月20日前交付空軍操作，立即部署於海外。 由於此類對抗無人機的微波武器仍屬研發階段，因此美國防部的此一舉動明顯是因應2019年9月14日沙烏地阿拉伯煉油廠遭到無人機攻擊的事件。依照沙烏地公布來襲武器殘骸的相關證據顯示，對煉油廠打擊力的組成，多數為無人機以及部分的巡弋飛彈，此一組合卻能突破沙國部署於煉油廠周邊的愛國者長程防空系統、以及天兵（sky guard）短程防空系統，凸顯沙國高價投資的防空裝備面對無人機時仍有不足之處。相對之下，以有限資源、低成本裝備成功執行任務的不對稱作戰（asymmetric operation）案例與方式，與企業藉發展第二曲線（second curve）以增加競爭力的途徑相當類似，可作為發展不對稱戰力的另一評估方式。
貳、安全意涵
一、微波武器特性與效能
美國空軍此次採用的微波武器之性能細節尚未公布，其反制無人機的作用方式，依照雷神公司定向能武器的首席工程師蘇立文（Don Sullivan）表示，此一微波系統「並非依賴熱效應，而是藉由電場效應，可立即對無人機的電子組件造成失效或永久損壞」。[2] 《大眾機械》（Popular Mechanics）的分析，此系統是將是第一種正式投入服役，能夠摧毀特定類型無人機的定向能武器（direction energy weapons, DEW），該系統使用的微波會發出「錐形波束的無線電頻率」，從而以壓倒性的能量破壞無人機本身的電子裝備與電路。預料可對抗第一、二級的無人機。[3] 而依照美國防部分類，一、二級無人機係指全備重25公斤以下、航高1,200公尺、航速450公里/小時以下的無人飛行器，例如第一級的 RQ-11 「渡鴉」（Raven），以及屬於第二級的「掃描鷹」（ScanEagle）無人機。[4]
二、防禦系統結構性弱點成為突破口
相形之下，沙烏地阿拉伯煉油廠防空體系的配置，就凸顯出防禦體系的結構性弱點。為了防禦煉油廠，沙國在南面配置愛國者反飛彈系統，以防禦葉門方向可能來襲的戰術彈道飛彈，在面對伊朗的煉油廠北面則配置天兵短程防空系統，用以防禦可能來襲的伊朗戰機。但是當無人機及巡弋飛彈由北方來襲時，面向南方的愛國者系統無法回應，且原本設計為高空來襲的彈道飛彈，對低空目標效果不佳。而部署於北方的天兵系統，原本就是用於攔截低空目標，但由於雷達偵測距離僅有20公里，難以偵測無人機、巡弋飛彈等低空小型目標，且系統可能未開機因此遭到奇襲。此結構性弱點的形成，一方面是戰場經營問題，由於伊朗、葉門的裝備皆為公開可獲得之資訊，沙國的戰場部署顯然無法與情報體系有效整合。同時，類似愛國者、天兵等防空系統的強項在火控雷達的導引，而非廣域的空中監視，且在實際操作上難以長期持續開機執勤，因此需要戰區等級的對空監視雷達作為第一線的長程預警，因此沙國的對空雷達是否能偵測低空、小型目標，才是防禦成敗的真正關鍵。
三、攻防裝備的低成本競爭
進一步觀察，2019年9月14日對沙烏地阿拉伯發動攻擊的無人機，一般推測成本僅為15,000美元，加上巡弋飛彈的襲擊，總成本僅約百萬美元，卻造成沙烏地阿拉伯每日減產570萬桶原油，佔60%的產量，造成數十億美元的直接經濟損失，使全球油價一日暴漲15%，並可能使世界陷入損失數兆美元的連帶風險。 [5]
相形之下，愛國者攔截飛彈的單枚成本為400萬美元，至於天兵系統所使用的ADATS攔截飛彈單枚也需15萬美元或100萬美元以上（麻雀或AIM飛彈家族）。因此除非天兵系統配置的35快砲的短射程能夠涵蓋來襲目標物的飛行路線，才能以低價防砲砲彈抵消低價無人機的不對稱效應。易言之，在沙國的煉油廠空襲案例中，即使前述的飛彈系統啟動攔截無人機，都將成為成本上的不對稱。此種消耗在個別事件中尚能承受，但若是在持續時間較長的戰爭，則單位成本所累積的總體消耗將成為沈重的國力負擔。因此，前文所述美軍採用的微波反制無人機系統，就成為低成本的解決方案，其單一發射成本僅為電力之消耗，預估低於1元美金，除可有效反制中小型無人機外，相對而言又成為另一種抵消這些低價無人機的對手之不對稱競爭優勢。此種以多元成本的裝備選項作為對抗手段，將是未來戰場的重要特點。
參、趨勢研判
一、低成本科技將是不對稱戰核心
美國防部在1995年1月出版《美軍聯合作戰》（Joint Warfare of the Armed Forces of the United States, 1995）準則中，首次提出不對稱戰的概念；在同年稍後出版的《國家軍事戰略》（National Military Strategy）則進一步指出，美軍不對稱戰的對象，主要為缺乏高科技的對手所可能採取的低科技、低成本對抗方案，當時所列舉之可能威脅包括恐怖攻擊、資訊戰、以及輻射髒彈（dirty bomb）等不對稱手段。在本次沙國的煉油廠空襲事件，採無人機隊的集合式攻擊將成為不對稱戰的另一代表性案例，涉及的各方武裝行為者之中，沙國屬於相對資源充沛、擁有高科技裝備的防守方，而伊朗、葉門武裝團體則屬於資源有限，科技手段受限的攻擊方。攻擊方選擇以無人機作為打擊主力，其特性為具備低空、慢速、小型，以及更重要的是，由於金屬材質較少可大幅降低雷達的偵測距離，再加上飛行路徑的規劃，得以達到成功麻痺對手的突襲效果。此種採用低成本科技的組合，將是未來不對稱戰的主要發展方向。對於攻守雙方而言，無論國力大小，可兼顧成本與戰力的軍事選擇方案也是必將採行的決策途徑。
二、第二曲線的戰場競爭力
第二曲線是企業管理理論，用以解決企業面臨競爭力不足的問題，在資本有限的情況下，藉由產品組合（product portfolio）策略，使企業資源投入產生新的競爭力。此種產品組合策略包括精品、廉價品等多種選項的組合，也可看作為企業的不對稱戰略。相對之下，將此一概念轉用於國防資源的運用、戰備整備與戰略規劃也是相同邏輯，在相對國防資源有限的情況下，就如同企業將有限的人資、物資投入在選定的目標市場一般，而在軍事領域中兵力、火力的組合，以及利基戰場的選定，將是決定戰場競爭力的關鍵，此也是相對小國能否成功以弱勝強的關鍵。
[1]“Contracts For Sept. 23, 2019,” U.S. Department of Defense, September. 23, 2019, https://reurl.cc/NaA2em.
[2]Melissa Leon, “Air Force awards contract for $16M drone- killing microwave weapon,” Fox News, September. 25, 2019, https://reurl.cc/W4rb95.
[3]Joe Pappalardo, “The Air Force Is Deploying Its First Drone- Killing Microwave Weapon,” Popular Mechanics, September 24, 2019, https://reurl.cc/mdopmG.
[4]Unmanned Aircraft System Airspace Integration Plan Version 2.0,U.S. Department of Defense, March 2011, p. D3, https://info.publicintelligence.net/DoD-UAS-AirspaceIntegration.pdf.
[5]Carlos Pascual, “After Iran’s strike on Saudi oil, US, China and Russia must join forces to prevent drone terror attacks,” CNBC, September 24, 2019, https://reurl.cc/YlvDA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