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智庫民調（1998-2019） 的台海安全意涵
2019.1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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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新聞重點
美國獨立智庫「芝加哥全球事務委員會」（Chicago Council on Global Affairs）長期透過民意調查的方式追蹤美國民眾對外交政策的看法，其調查報告在美國外交學界、政策界頗富盛名。該智庫於2019年9月6日發表名為《拒絕撤退：美國人支持美國參與全球事務》（Rej圖1、影響美國民眾支持美軍介入台海戰爭的因素ecting Retreat: Americans Support US Engagement in Global Affairs）的報告，[1] 指出若中國入侵台灣，約有38%美國民眾支持美軍介入台海戰爭。儘管這個數字引發各方對美國協防台灣的不同解讀，[2] 但該報告點出了「聽眾成本」（audience cost）的重要性，[3] 亦即在有定期選舉的民主國家中，領導者是否升高衝突或介入軍事爭端，仍須考量民意的支持與否。藉由分析該委員會的長期民調，本文探討影響美國民眾支持美軍介入台海戰爭的因素，並據此提出美國協防台海之民意對我國安全的意義。
貳、安全意涵
「芝加哥全球事務委員會」歷年民調中有一道題目：「有人在討論關於派遣美軍至世界其他地區的正當條件，請您對下列這些情境表示您的看法：若中國入侵台灣，請問您贊成還是反對派遣美軍？」。 [4] 藉由分析1998年到2018年的資料，圖1的統計模型依受訪者政黨認同分為三個次模型，綠色三角形標記代表統計顯著的變數。我們發現影響美國民眾支持美軍介入台海戰爭的主要因素是中國威脅、美國涉入全球事務的主張和共和黨執政，其安全意涵分別如下：
圖1、影響美國民眾支持美軍介入台海戰爭的因素
資料來源：李冠成根據芝加哥全球事務委員會民意調查（1998-2018）製圖
一、中國威脅強化美軍協防台海爭端的民意支持
自2018年美國《國防戰略》（National Defense Strategy）提出後，美國官方對中國的定位從戰略夥伴轉變成競爭對手。報告指出中國持續的軍事現代化和企圖改變印太區域秩序的舉措是美國安全和繁榮的挑戰。雖然官方態度未必等同於民間立場，但卻開啟美國民眾對於中國因素的警覺。在美中貿易戰的推波助瀾下，中國威脅論甚囂塵上。因此，統計分析結果顯示不論是哪一個政黨的支持者，認為中國崛起是嚴重威脅的美國人，傾向有較高的意願支持若中國入侵台灣，美國應派遣軍隊協助台海戰事。
二、美國積極涉入國際事務的主張提高美國人出兵台海的意願
美國民眾支持美軍介入台海戰爭也和他們對美國涉入全球事務的看法高度相關。根據本文分析的民調報告，多數的美國民眾長期認為美國積極投入全球事務將有助於國家的未來發展。其理由正如同一位受訪民眾說的：「我們一直處於一個協助他國的位置，而該位置也始終對我們有利。」 [5] 這種利他利己的想法，使得美國民眾不分黨派，只要認為美國應積極投入全球事務者，皆有較高的機率贊同一旦台海開戰美國要出兵協防台灣。
參、趨勢研判
一、美軍介入台海戰爭的民意支持度排名雖低但升幅成長迅速
民調從1990年至今以美軍出兵海外的六套劇本詢問美國民眾支持度，包括：北韓入侵南韓、以巴衝突、中國入侵台灣、俄羅斯入侵北約盟國、伊朗獲得核子武器、中日東海衝突（見圖2）。在各種海外爭端中，美國民眾最支持出兵的情境是伊朗取得核子武器（2019年達70%），其次是北韓問題與以巴衝突（59%）。若中國入侵台灣，派遣美軍協防的民意支持度（方形藍線）排名最低（38%）。這顯示派遣美軍介入台海戰事並非美國民眾的首選。但若從支持度的變化趨勢來看，美國民意同意美軍協防台灣的比例從2014年的26%增加至2019年的38%，上升幅度達12%，是美軍介入其他各種海外爭端劇本中數一數二高的。該民調的變化反映了近年美中兩大強權競爭的發展趨勢。在美中競逐的國際結構下，台灣作為美國制衡中國的戰略重要性日益上升。隨著中國威脅台灣等議題在美國的能見度增加，美國民眾未來可能傾向更支持美軍協防台海戰事。
圖2、美國民意對各種海外爭端出兵的支持度變化趨勢
資料來源：李冠成整理自2019年芝加哥全球事務委員會民意調查報告，https://tinyurl.com/y58zhe7x。
二、美國政黨輪替影響美軍介入台海戰爭的民意支持度
進一步觀察圖2各種海外爭端的劇本，我們發現美軍介入台海戰爭民意支持度的起伏和美國政黨輪替的時間點吻合，這也呼應本文統計分析模型的發現。舉例而言，在柯林頓政府時期（2000年以前），僅約兩成八左右的美國人支持派遣美軍協防台海，2001年到2008年共和黨小布希政府執政時期，該支持度皆維持在三成二左右。美軍介入台海的民意支持度在民主黨歐巴馬政府時期（2009-2016）下滑至兩成五左右。自川普政府上任以來，該民意支持度開始反彈並一路攀升至38%。相對於其他幾種海外爭端情形，美國民眾對於美軍協防台灣的態度明顯較容易受到政黨輪替的影響；換言之，美國政黨輪替導致可能的外交方針轉變，也會影響民眾對於美軍出兵海外的看法。
[1]Dina Smeltz and Ivo Daalder et. al., “Rejecting Retreat: Americans Support US Engagement in Global Affairs,” The 2019 Chicago Council Survey of American Public Opinion, September 6, 2019, https://tinyurl.com/y58zhe7x；2019年民調執行的時間為6月7日至20日，採隨機抽樣方式完成2,059份全國代表性樣本。在95%的信心水準下，抽樣誤差為 2.3。本文採用的資料全取自於1998年至2018年「芝加哥全球事務委員會」的民調原始資料，下載網址https://tinyurl.com/y3c64l8fThis。作者感謝上述機構的資料提供，文責由作者自負。
[2] 相關評論請見，翁履中，〈台灣要安全，就得先理解美國善意背後的風險〉，奔騰思潮，2019年9月16日，http://www.lepenseur.com.tw/index.php/columnist/12-diplomatic/196-2019-09-16-00-00-142；Ian Easton, “Why the US Defends Taiwan,” Taipei Times, Chicago Council on Global Affairs,September 16, 2019, https://tinyurl.com/y2axexlm.
[3]James Fearon, “Domestic Political Audiences and The Escalation of International Disputes,” American Political Science Review Vol. 88, No. 3 (September, 1994), pp. 577-592.
[4]題目的原文為：There has been some discussion about the circumstances that might justify using US troops in other parts of the world. Please give your opinion about some situations. Would you favor or oppose the use of US troops: (1) If China invaded Taiwan?
[5]Dina Smeltz and Ivo Daalder et. al., “Rejecting Retreat: Americans Support US Engagement in Global Affairs,” The 2019 Chicago Council Survey of American Public Opinion, September 6, 2019, https://www.thechicagocouncil.org/publication/rejecting-retreat, pp. 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