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收購烏克蘭飛機引擎公司之評估
2019.12.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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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新聞重點
2019年12月15日，烏克蘭國家通訊社（Ukrinform）報導，馬達西奇公司（Motor Sich）總裁博古斯拉耶夫（Vyacheslav A. Boguslayev）表示，中國「信威科技集團」與其子公司「北京天驕航空產業公司」（以下簡稱「北京天驕」）已取得馬達西奇公司逾50%股權，並承諾未來兩年內投資2.5億美元。中方承諾讓烏克蘭政府持有至少25%股權，並保留屬於烏克蘭國營「伊夫琴科進步設計局」（Ivchenko-Progress ZMKB）的技術專利。馬達西奇是世界最重要的飛機引擎製造商之一，其產品以渦軸、渦槳和渦扇引擎為主，廣泛應用於多種類型之運輸機、民航機與直升機，客戶遍布世界100多個國家。俄製現役軍用機包括An-124與An-225大型運輸機，以及Mi-24、Mi-28等軍用直升機均使用其引擎。消息曝光後，中國「信威科技集團」立即於12月17日公告澄清，此案正由烏克蘭「反壟斷委員會」（Antimonopoly Committee）審核，預計於2020年2月才會定案。[1]
貳、安全意涵
一、中國取得飛機引擎製造之關鍵技術
中國飛機引擎製造技術向來落後於美國和俄羅斯。但是，鑒於中國於1998年以2,000萬美元向烏克蘭買下建造約70%的前蘇聯航艦「瓦良格號」（Varangians），改造為中國第一艘航艦「遼寧艦」之前例，一旦中國從馬達西奇取得飛機引擎製造之關鍵技術，改良其軍用大型運輸機、攻擊型直昇機或無人機之引擎，中國空軍戰力將大幅提升。儘管此案目前尚在烏克蘭國內最終審核階段，馬達西奇已開始將工廠移往中國，並針對主要類型引擎之維修進行技術轉移，大幅降低中國戰機維修成本。[2] 未來，中國還可透過馬達西奇掌握戰機引擎之設計和研發，提升其飛機引擎產製水準和空軍戰力，對我國防構成新威脅。[3]
二、烏克蘭成為中國收購軍事技術之主要目標國
馬達西奇公司尋求中國企業買家，主因在於烏克蘭經濟蕭條，企業面臨關廠或裁員之困境。烏克蘭原本即是前蘇聯的軍事工業重鎮，2014年與俄羅斯開戰後遭俄國禁運，經濟大幅衰退。中國企業趁此向烏克蘭提出資金挹注計畫並大量收購烏克蘭企業，取得多項軍事關鍵技術。例如：在「瓦良格號」之外，中共也收購了烏克蘭軍艦燃氣輪機（aero-derivative gas turbine）UGT-2500之生產技術，造出052C/D和055等新型驅逐艦，並表示對烏克蘭核動力破冰船很感興趣。此外，中國從烏克蘭取得了前蘇聯留下的造船廠及武器裝備，並在烏克蘭技術協助下，開發出多種航空武器和反飛彈系統。例如：中國從烏克蘭獲得前蘇聯的蘇-33（Su-33）戰機之原型機後，開發出殲-15戰機。出面收購的中國企業大多是經營不善的民間企業或空頭公司，背後國有企業或政府貸款撐腰，若被收歸國有，中國政府即可直接控制該烏克蘭軍工企業。
三、美國因國內政局紛亂而影響力受限
美國川普（Donald Trump）政府基於國防安全顧慮，曾數次攔阻此案。2016年「北京天驕」在中國「國家開發銀行」出資下提出馬達西奇收購計畫時，烏克蘭國家安全部門曾介入阻撓。2019年8月，時任美國國家安全顧問波頓（John Bolton）前往烏克蘭力阻，此案暫被擱置。白宮也曾建議美國軍工企業收購馬達西奇，但因美國企業對烏克蘭較為落後的飛機渦扇引擎技術不感興趣而作罷。其後，雖然美國又以加入北約和延遲3,500萬美元軍事援助加以威脅利誘，最後仍不敵烏克蘭經濟蕭條之現實壓力。現正逢美國總統大選競選期間，且波頓已於2019年9月去職，川普政府想在最後關頭阻止此案成立，恐怕力不從心。
參、趨勢研判
一、中國航空武器製造和產業發展將加速推進
中共近年來大力支持航太產業，目標是在2030年成為航太強國。中國航太產業產值在2017年已超越德國和英國，排名世界第三，全球市佔率約7％。[4] 更甚者，依據美國波音公司2019年預測，中國未來20年將需要價值1.3萬億美元、8,090架的新飛機，並需要價值1.6萬億美元的航空服務，如：物流、維修和客戶服務等。另一方面，由於俄羅斯武器裝備從未申請專利，中國得以大量仿製俄羅斯武器，從飛機引擎、蘇霍伊戰鬥機到防空飛彈、防空系統，幾乎都有中國山寨版。[5] 連中國最新的第5代戰機也被美國認為抄襲其F-35。換言之，中國正集中火力發展其航空產業和武器。但是，中國飛機製造之主要弱點在於引擎，多數戰機引擎仍須從俄羅斯進口。一旦中共從烏克蘭掌握飛機引擎關鍵技術並能獨立製造，其朝向航太強國之發展將快速推進。
二、中國持續收購海外軍事技術
儘管國內經濟持續下行，中國之海外收購行動，特別是對歐盟國家之海外收購並未減緩。依據瑞典國防研究局（Swedish Defense Research Agency）2019年12月發表之報告，至少有51家瑞典企業已被中國資本參股或收購，半數以上是技術型中小企業，主要為生物科技、工業產品、資訊和通信技術、電子及汽車等領域。另一方面，儘管國內鋼鐵生產過剩，中國「敬業集團」仍於2019年11月收購已宣告破產的英國第二大鋼鐵集團「英國鋼鐵」（British Steel），承諾未來10年將投資12億英鎊。一旦烏克蘭馬達西奇收購案成功過關，或是世界經濟因中美貿易戰而加速惡化，加上歐盟技術出口管制機制仍委由各國自行決定，先進國家如瑞典、英國等國之中小型企業因被中國收購而釋出關鍵技術之案例，可能會越來越多。
[1]Jack Laurenson, “Chinese acquisition of Motor Sich still ‘under review’ until February,” Kyiv Post: Ukraine’s Global Voice, December 16, https://reurl.cc/Zn5WmA.
[2]例如：天驕航空在重慶兩江新區航空產業園區之引擎產業基地於2015年開工，2017年進口飛機引擎製造設備，2018年即和馬達西奇聯手參加珠海航展，展出4款合作製造之飛機引擎。
[3]馬達西奇飛機引擎之研發，主要依賴烏克蘭國營研發機構「伊夫琴科進步設計局」。
[4]“Global Aerospace Industry Size in 2017, by main market,” Statista, December 19, 2019, https://www.statista.com/statistics/263290/aerospace-industry-revenue-breakdown/.
[5]〈俄羅斯關注中國盜版仿製武器裝備〉，《美國之音》，2019年12月15日，https://reurl.cc/W4ZGn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