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網路巨頭擴張媒體版圖的啟示
2020.12.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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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新聞重點
2020年12月11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召開會議，定調「強化反壟斷和防止資本無序擴張」的核心主張。其中，藉資本擴張介入宣傳領域，尤其是中共不容觸碰的底線。在此之前，11月19日中共中宣部副部長徐麟出席「2020中國新媒體大會」，便直言「堅決防範資本操縱輿論的風險」，亮起中國媒體姓黨不姓資的紅燈。
近年來中國網路巨頭挾其資本與技術優勢，早已稱霸媒體市場。除中國三大網路巨頭BAT（百度、阿里巴巴、騰訊）已布局多年，字節跳動在今日頭條與抖音等產品加持下，成為媒體市場的後起之秀。以近期百度重金收購直播平台、字節跳動頻繁投資網路文學為例，顯示中國網路巨頭正持續將觸角伸向文化娛樂性新興媒體。[1]
貳、安全意涵
一、中國網路巨頭以科技優勢掌握媒體市場
中國網路巨頭競逐媒體市場，並擴張媒體版圖，有以下特徵。一是擁有技術資本。中國網路巨頭利用自營發展的技術優勢，再透過戰略投資，排除或併吞競爭對手，鞏固其壟斷地位，形成大者恆大的媒體寡佔局面。以百度為例，其以搜尋服務起家，掌控中國媒體用戶的入口（如百度搜尋），並擁有一條涵蓋內容生產（如百度新聞）、通路平台（如百家號）的完整自營媒體產業鏈。此外，百度透過戰略投資，另拓點於網路影音（如愛奇藝），近期更嘗試跨足直播產業。
二是貼合市場需求。中國網路巨頭得以在競爭激烈的媒體市場獨佔鰲頭，深諳市場用戶的思維，著力於人工智慧與大數據等應用技術，掌控用戶的數位習慣與偏好。例如字節跳動將人工智慧技術大範圍應用於資訊內容的分發，旗下產品今日頭條的成功，便是奠基於演算法的推薦機制。與此同時，字節跳動亦嗅到短影音市場的商機，推出以音樂、特效著稱，強打「紀錄美好生活」口號的中國版抖音及國際版TikTok，將媒體產品與用戶的日常娛樂生活密切的結合。
二、中共既仰賴又防範中國網路巨頭
中國網路巨頭的媒體產業特徵，對於中共治理具雙面刃意涵。從正面來看，中共扶植網路巨頭的動機，是著眼其豐厚的技術能量，中共仰賴網路巨頭的先進技術，建置數位威權治理系統，進行大規模的網路社會控制。此外，中國網路巨頭即代表巨量的數據資源，中共透過掌握媒體用戶資訊，進行國家數位監視，藉此實現中央的集權統治。例如中共透過政策及內建黨支部指導方式，扶植騰訊發展成為中國的網路巨擘，旗下的微信無法掩蓋其協助中共政治審查的痕跡。
以反面而言，中共壓制網路巨頭的主要理由，在於忌憚因資本擴張形成的寡頭勢力及其強大的經濟力量，轉化成向中共政權挑戰與抗衡的政治力道。不僅如此，由於中國網路巨頭藉掌握媒體數據以利行銷等市場逐利性，進而出現資本干預輿論熱度的現象。中共最敏感的是，一旦網路巨頭可操弄輿論，或將可能進一步操控政治。中共近期壓制阿里巴巴擴張及其上市，並藉反壟斷之名向其開鍘，在此之前，更以微博干擾網路輿論秩序為由，約談阿里巴巴要求整改。
參、趨勢研判
一、中共以入股方式強化對網路巨頭的控制
中共意識到資本擴張已不受控，更將積極介入控制網路巨頭。過去中共以國家計畫和資金重點扶植網路科技公司，使其迅速累積技術資本，以期為中共所用。除此之外，中共與網路巨頭經營者保持密切關係，除向其施以統戰思想教育，更要求公司內部設立黨支部，以確保網路巨頭確實服從黨意。然而，中國網路巨頭頻踩中共紅線，甚至傳出抵制向中央提交數據。對此，中共研擬法規並祭出罰則示警，緊縮中國網路巨頭的發展空間。
值得注意的是，中共除以法規限制網路巨頭擴張，更鼓勵政府機構以入股方式，進行更積極的滲透控制。例如11月26日中國國家廣播電視總局印發《關於加快推進廣播電視媒體深度融合發展的意見》，支持廣電機構以控股或參股網路科技公司，並鼓勵其透過「合資合作、兼併重組、利用多層次資本市場融資上市」，打造具競爭力的新型主流媒體。由此可見，中共為牢握輿論主導權，並牽制網路巨頭發展，正欲集中火力壯大以官媒為主體的融媒體敘事機制。[2]
二、中共藉網路巨頭向外滲透執行特定任務
中共限制中國網路巨頭在境內發展，卻樂見其向外拓展勢力。中共深知網路巨頭對其集權統治利弊兼有，除加強控制收編，並將其推向國際作為政策工具。以字節跳動為例，其透過龐大的資本、新穎的技術，打造出具世界級競爭力、高市佔率的產品-Tiktok。中共藉網路巨頭對外的鋪展，以便利性、人性化特色獲國際用戶的青睞，以此取得用戶數據並審查干預內容。值得關注的是，在科技服務背後所暗藏的玄機，如優先推薦機制等，恐提供中共日後輿論操作的空間。
在中國網路巨頭為中共所控、為中共所用的政策脈絡下，其持續向海外市場挑戰，並鎖定「泛娛樂」媒體產業。由此可見，中國網路巨頭向外擴張的行為，恐是中共所默許，成為執行特定任務的利器。11月24日「百度搜尋」及「百度地圖」兩款生活資訊App，被揭露具個資洩漏及追蹤定位問題。此例對台灣更深層的警示是，如百度為彰顯其服務的競爭力，在App中內建使用經驗或回報修正等功能，恐利於中共更精細地掌握台灣的實際狀況與人民的生活習慣，或使台灣民眾在毫無警覺的科技制約中，提供對中共有利的資訊。[3]
[1]中共中央政治局召開會議，參見〈中共中央政治局召開會議 習近平主持〉，《新華網》，2020年12月11日，https://reurl.cc/d5NYnz；徐麟出席「2020中國新媒體大會」，參見〈中共中宣部：堅決防範資本操縱輿論〉，《中央社》，2020年11月19日，https://reurl.cc/x05Raz；百度收購直播平台，參見〈百度36億美元買了一張直播入場券〉，《新華網》，2020年11月20日，https://reurl.cc/7ogNAN；字節跳動投資網路文學，參見〈投資加快 字節跳動進攻網路文學〉，《世界新聞網》，2020年10月5日，https://reurl.cc/Ez3y50。
[2]中共支持廣電機構入股網路公司，參見〈國家廣播電視總局印發《關於加快推進廣播電視媒體深度融合發展的意見》的通知〉，中國國家廣播電視總局，2020年11月26日，https://reurl.cc/VXrgdy。
[3]「泛娛樂」指以智慧財產權為核心，發展遊戲、文學、動漫、影視、戲劇等多領域的娛樂生態；百度App個資洩露事件，參見〈百度怎麼都知道？因為 Android 版 App 有 600 萬個資全外洩〉，《科技新報》，2020年11月25日，https://reurl.cc/Ld8gY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