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日本自衛隊近期聯演看日法防衛合作
2021.05.14
瀏覽數
302
壹、新聞重點
2021年5月11日至17日,日本陸上自衛隊協同美海軍陸戰隊與法國陸軍,在日本九州的陸、海、空域舉行聯合演習。尤其在此期間的5月14到16日在九州南部霧島演習場的演訓內容,包含運用直升機等的部隊運輸、模擬城市巷戰的訓練。陸自參演部隊為水陸機動團與西部方面航空隊共約100人;美國為第三陸戰師、第三陸戰隊補給群與第一陸戰隊航空團共約60人;法國陸軍則由第6輕型裝甲旅亦約60人參加。[1]此乃日美法三國部隊首次在日本境內舉行陸上演習。與此演習相關,日美法澳四國海軍機艦在同一期間於東海進行海上聯演,演訓包含反潛作戰、出動航空自衛隊F25戰機參演之防空作戰、以及將地面部隊以直升機從海上艦艇載運載至陸地(前述霧島演習場)等內容。[2]
據日本防衛大臣岸信夫在5月11日的記者會說明,前述日美法澳四國海軍以及日美法三國陸軍聯演(統一代號「ARC 21」),旨在深化同享「自由開放印太」願景之四國合作關係,同時強化自衛隊戰術能力。[3]此前,日本已和美、印、澳於4月5日在孟加拉灣舉行代號「拉佩魯斯」(La Pérouse)由法國主導的海上軍演;5月4日,法國護衛艦「舒爾庫夫」(Surcouf)號與日本海自補給艦「摩周」(ましゅう)號則是在沖繩近海進行聯訓;此次陸上演習更進一步將演訓地點拉到日本境內。[4]日法兩國頻繁舉行防衛交流背後的戰略意涵,頗值關注分析。
貳、安全意涵
一、 法國加入日美陣營牽制中國
回顧日法兩國互動的歷史,法國前總統歐蘭德(Francois Hollande)在2013年6月訪日時,即宣稱法國是「太平洋國家」;[5]此自我定位也被其後的領導人所秉承,現任總統馬克宏(Emmanuel Macron)甚至在2018年表示要推動與印、澳兩國的「巴黎-德里-坎培拉軸心」,[6]近年法國政府又陸續公布「印太安全戰略」等報告,向全球宣告法國對印太的重視。
這不僅是因為法國的專屬經濟海域(EEZ)有90%位在印太地區,並且在該地區擁有海外領地,包含在南太平洋的新喀里多尼亞(New Caledonia)和法屬玻里尼西亞(French Polynesia)、瓦利斯和富圖那(Wallis and Futuna)等,以及生活在前述領地共約56萬餘名僑民,更因為中國持續在東海、南海採取侵略性的擴張,甚至藉「一帶一路」等政經規劃,將勢力擴展到太平洋島國,致使法國的海外利益暴露在中國威脅之下。從這角度看來,前述「拉佩魯斯」軍演便有從印度洋方向牽制中國之戰略意涵;而連同此次加入美日軍演,法國顯然希望藉由深化與美國、日本等在印太具有影響力的國家之間的軍事合作,也從西太平洋方向對中國進行牽制。
在日本方面,日本面臨中國來自海洋的壓力有增無減,尤其憂慮中國伺機奪取在其控制下的釣魚台群島,此等憂慮隨著中國通過派遣海警船進出以及長期滯留釣島周邊海域而逐漸加深,並且反映在東京屢屢要求華府公開宣布「釣魚台事態適用《美日安保條約》第五條」一事;由於美國並未公開承認日本對釣魚台主權,故日本始終質疑美軍協防釣島的決心。在此情況下,當法軍願意前來參加有「西南防衛」意涵的演習,日本自是歡迎之至,例如防相岸信夫在4月23日的記者會上即表示肯定,指「法國是歐洲唯一在印太地區有常駐軍力的國家」,透過聯合演訓可「提升自衛隊防衛島嶼的戰技」。[7]
二、 日法防衛合作升級並針對日本西南防衛
日本與法國在2011年10月簽訂《日法情報保護協定》之後,[8]2014年1月進一步建立外交與國防部長(2加2)會談機制,是繼美澳俄之後與日本建立該等機制的國家。[9]2018年7月,日法簽署《物資勞務相互提供協定》,[10]相互支援糧食、燃料與彈藥等後勤補給。目前法國已是日本在歐洲擁有最緊密防衛合作關係的戰略夥伴之一,而此次法軍赴日參演正是戰略夥伴間的戰術切磋。
值得關注的是,地面演習地點位在日本四大島當中最接近西南諸島的九州,而自衛隊與美軍均出動海軍陸戰部隊,演習科目包含奪島與巷戰。眾所周知,西南諸島是現階段日本防衛規劃重中之重,而該演習顯然是以強化「西南防衛」為主要想定,因此法國參與該演習也意味著,未來倘若發生日本國土遭受攻擊的事態,法國可能願意在日本的「本土防衛」上,扮演直接或間接的協助角色。
參、趨勢研判
一、 日法有防中之合作需求且演訓強度可能增強
對法國而言,至印太地區演習,除向國際社會展現兵力投射與戰鬥的能力外,與日本舉行島嶼防衛的軍演,亦有助法國護衛在印太地區的領地,而其背後更有針對中國的意識。舉例而言,近幾年中國要在南太平洋島國萬那杜(Vanuatu)建造軍事基地的消息甚囂塵上,而前述法國領地新喀里多尼亞在地理上正好緊鄰萬國;倘若中國最終建成基地,法國在海外領地的護衛上必將承受壓力。在這方面,協助日本在東北亞(第一島鏈)牽制中國,對法國而言便可緩解在南太平洋的壓力。
再者,日中關係至今仍無改善徵象,而法中關係也因北京戰狼外交陷入緊張,不排除日法兩國在印太以外的地區有爆發與中國對立的可能。以法國前殖民地非洲國家吉布地(Djibouti)為例,日法兩國與中國均在吉布地設有軍事基地,此次日法兩軍陸上演習切磋,有利未來兩國強化在吉國等第三地的軍事合作。[11]法國國防部發言人葛蘭尚(Herve Grandjean)接受日媒《時事通信》採訪時強調,此次演習乃是「確認與日本合作關係之機會」,充分表達對日法防衛合作的重視。[12]此外,隨著日法防衛合作持續深化,未來法國或將進一步派遣同屬陸軍編制、但攻勢意涵更強的海軍陸戰隊,前來與日本水陸機動團共同演訓,後續相關動向實值密切關注。
二、 日本「西南防衛」規劃逐步納入國際防衛合作
有關日本防衛政策對於防衛西南諸島的規劃,涉及國際合作的部分主要依據《美日共同防衛指針》(以下簡稱《指針》),其中指出「針對涵蓋島嶼在內的陸上攻擊,自衛隊將主體性地進行阻止或排除的作戰」;有關日美兩國在同盟架構下與第三國或更多國家間的防衛合作,《指針》則是主張「日美兩國政府將推動並強化與第三國以及與多國之間的安保防衛協力」。[13]此次日美法三國軍演的實施,應是據此方針。[14]
有關日本防衛政策對於防衛西南諸島的規劃,涉及國際合作的部分主要依據《美日共同防衛指針》(以下簡稱《指針》),其中指出「針對涵蓋島嶼在內的陸上攻擊,自衛隊將主體性地進行阻止或排除的作戰」;有關日美兩國在同盟架構下與第三國或更多國家間的防衛合作,《指針》則是主張「日美兩國政府將推動並強化與第三國以及與多國之間的安保防衛協力」。 此次日美法三國軍演的實施,應是據此方針。
[1] 〈令和3年度国内における仏陸軍及び米海兵隊との実動訓練(ARC21)の概要について〉,日本防衛省陸上自衛隊,2021年4月23日,https://www.mod.go.jp/gsdf/news/press/2021/pdf/20210423.pdf。
[2] 〈日米豪仏共同訓練(ARC21)について〉,日本防衛省海上自衛隊海上幕僚監部,2021年5月11日,https://www.mod.go.jp/msdf/release/202105/20210511.pdf。
[3] 〈防衛大臣記者会見〉,日本防衛省,2021年5月11日,https://www.mod.go.jp/j/press/kisha/2021/0511a.html。
[4] 〈日仏共同訓練について〉,日本防衛省海上自衛隊海上幕僚監部,2021年5月5日,https://www.mod.go.jp/msdf/release/202105/20210505.pdf;〈日法艦船在沖繩實施海上補給訓練〉,《共同社》,2021年5月5日,https://tchina.kyodonews.net/news/2021/05/65da6fa26f97.html。
[5] 〈日仏共同声明 安全保障・成長・イノベーション・文化を振興するための「特別なパートナーシップ」〉,日本外務省網站,2013年6月7日,https://www.mofa.go.jp/mofaj/area/france/index.html。
[6] “Macron wants strategic Paris-Delhi-Canberra axis amid Pacific tension,” Reuters, May 3, 2018, https://www.reuters.com/article/us-australia-france/macron-wants-strategic-paris-delhi-canberra-axis-amid-pacific-tension-idUSKBN1I330F;張沛元,〈法澳抗中 強化印太新軸心〉,《自由時報》,2018年5月4日,https://news.ltn.com.tw/news/world/paper/1197764。
[7] 〈防衛大臣記者会見〉,日本防衛省,2021年4月23日,https://www.mod.go.jp/j/press/kisha/2021/0423a.html。
[8] 《情報の保護に関する日本国政府とフランス共和国政府との間の協定》,日本外務省,2011年10月24日,https://www.mofa.go.jp/mofaj/press/release/23/10/pdf/1025_03_01.pdf。
[9] 〈日仏外務・防衛閣僚会合(結果概要)〉,日本防衛省,2014年1月16日,https://www.mofa.go.jp/mofaj/erp/we/fr/page18_000171.html。
[10] 《日本国の自衛隊とフランス共和国の軍隊との間における物品又は役務の相互の提供に関する日本国政府とフランス共和国政府との間の協定》,日本外務省,2018年5月28日,https://www.mofa.go.jp/mofaj/files/000381724.pdf。
[11] 2019年8月15至16日,法國海軍突擊隊和日本海自特別警備隊即曾在吉布地進行聯合演訓。 “FFDj : Entraînement franco-japonais d’intervention en milieu maritime,” Septembre 2, 2021, Ministère des Armées, https://www.defense.gouv.fr/operations/afrique/afrique-de-l-est/forces-francaises-stationnees-a-djibouti/breves/ffdj-entrainement-franco-japonais-d-intervention-en-milieu-maritime.
[12] 〈「日本との協力関係確認」 九州で共同訓練―仏国防省報道官インタビュー〉,《時事通信》,2021年5月11日,https://www.jiji.com/jc/article?k=2021051000582&g=pol。
[13] 《日米防衛協力のための指針(2015.4.27)》,日本防衛省,2015年4月27日,https://www.mod.go.jp/j/approach/anpo/shishin/shishin_20150427j.html。
[14] 事實上,日美法三國海軍於稍早的5月1日,已在亞丁灣進行過打擊海盜聯合演訓。值得注意的是,雖說是三國聯演,但防衛省說明演習目的時卻僅提法國,稱演習旨在「提升海自打擊海盜能力以及強化和法國海軍等之合作」,顯示日方相當重視從演習中獲取的日法合作經驗。〈フランス海軍等との海賊対処共同訓練の実施について〉,日本防衛省統合幕僚監部,2021年5月2日,https://www.mod.go.jp/js/Press/press2021/press_pdf/p20210502_01.pd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