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軍陸戰隊「以陸制海」轉型觀察
2020.1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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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新聞重點
美軍陸戰隊司令柏格上將(General David Berger)在美國海軍學會(U.S. Naval Institute)《會刊》(Proceedings)專文指出,美軍陸戰隊在大國競爭的環境下,不僅將支援海軍進行艦隊作戰(fleet operation),並會更進一步協助反潛作戰。[1]儘管參與反潛作戰,似乎陸戰隊過往的傳統任務大相逕庭,然美軍陸戰隊近年正針對大國競爭的作戰需求,進行大規模轉型、成為能遂行「以陸制海」,協助美國海軍控制關鍵水域之機動戰力。
由於俄中兩國均擁有龐大的水下戰力,因此在強化美軍陸戰隊的「以陸制海」能力時,反潛作戰能力自然是必須的發展方向。
貳、安全意涵
一、美國海軍陸戰隊「以陸制海」轉型發展
2020年3月,美軍陸戰隊在《2030年部隊設計》(Force Design 2030)報告中,詳細敘述未來10年的部隊發展方向,其中的核心為美國海軍及陸戰隊於2017年推出的「競爭環境的濱海作戰」(Littoral Operations in Contested Environment, LOCE)及「遠征前進基地作戰」(Expeditionary Advanced Base Operations, EABO)概念。本質上來說,LOCE的核心目的在於整合海軍及陸戰隊以控制海權,以對抗爭議環境下、敵對武力的海上拒止力量。[2]EABO與海軍的「分散式殺傷」(distributed lethality)概念密切結合,是遂行LOCE的關鍵要素;美軍陸戰隊將在關鍵近海地區奪取多個島鏈上的要點,建立「遠征前進基地」(Expeditionary Advanced Base, EAB)後、快速部署必要之監偵系統及精準導引火力(如M142 HIMARS高機動多管火箭系統、岸防巡弋飛彈CDCM等),運用島鏈形成一火力屏障拒止敵人、協助海軍控制關鍵水域。
前述的作戰概念,可以注意到威脅及環境的定義明顯是針對印太地區及中國軍事能力,在大國競爭的戰略環境需求下所發展,而柏格上將也在2019年10月的採訪中,表示將亞太地區作為陸戰隊的優先作戰區域,即將中國作為主要的假想對手;然而針對中國進行兩棲突擊作戰、並深入推進至中國內陸顯然並不切實際,而長程精準武器也使登陸作戰難度倍增,因此在LOCE的作戰概念下,美軍陸戰隊將利用印太地區島鏈環境,以及敏捷機動能力、透過建立遠征前進基地帶來新的作戰優勢。[3]
在這樣的發展下,美軍陸戰隊將減少步兵營的數量、並按比例縮減對應之支援裝備,如直接支援砲兵(direct support artillery)、地面機動資產、突擊支援航空(assault support aviation)、輕型攻擊航空(light attack aviation)等裝備,也就是說包含火砲、戰機、攻擊直升機及突擊車輛等裝備都將進行縮減;同時將強化長程精準打擊火力(火箭砲兵將擴增為三倍)、防空能力(點防禦短程防空及中長程防空能力均包含在內)、具備高耐航力以及長航程,並具備情監偵(ISR)能力、電子戰(electronic warfare)能力及致命打擊能力的無人機系統,以及具備破壞性及低殺傷力的能力,以應對海上「灰色地帶」(maritime grey-zone)行動。[4]
因此,美軍陸戰隊在2020年5月時,即宣布將於夏威夷組建一支「濱海戰鬥團」(Marine Littoral Regiments, MLR)。MLR將由一個步兵營及長程反艦單位所組成的作戰隊為核心,搭配一個防空營及後勤營所組成,[5]正是為驗證前述EABO作戰概念所設置。根據規劃,《2030年部隊設計》需要有三個MLR,另外兩個則可能部署在日本與關島,同時MLR將不只包含地面部隊,而夏威夷的MLR將進行為期三年的測試驗證。[6]同時,美國海軍陸戰隊也已經裁撤在《2030年部隊設計》規劃中,認為在未來陸戰隊作戰已不再需要的裝甲部隊(配備M1A1 AIM主戰車)。[7]
二、美軍陸戰隊將以無人載具為EAB建立反潛能力
柏格上將此次在《會刊》的專文中指出,水下作戰在極北地區(high north)及西太平洋至關重要。由於在大國競爭環境下,美國不論在印太地區對抗中國、還是在歐洲面對俄羅斯的威脅,都高度依賴長距離的脆弱補給線。因此,柏格上將擴大前述的EABO概念、納入跨領域的反潛戰,並預期美國海軍陸戰隊將採購岸置及裝備於無人機上的反潛武器及感測器以進行反潛作戰。
柏格上將認為,海軍陸戰隊將可以操作無人載具,將EAB具備的反潛偵測與作戰能力拓展至附近海域,例如在挪威的EAB將可向北延伸至極北區域,並對原有的GIUK防線進行補強,而在西太平洋島鏈也可用同樣的方式,讓EAB的反潛作戰能力,不僅限於日本及菲律賓等地,甚至在較封閉的水域中,EAB可以發揮更強的感知及打擊能力對抗中國的水上及水下部隊;同時,協助進行反潛作戰也可以為P-8反潛巡邏機提供防空及戰鬥空中巡邏(combat air patrol)任務的方式進行,而儘管水下作戰在太平洋與歐洲帶來的安全威脅不同,同時俄羅斯具備較中國更強大的水下戰力,然而EAB作戰概念的靈活性將可為不同戰區的威脅需求量身訂做。
參、趨勢研判
一、美軍陸戰隊將專注加強全面性海上嚇阻及封鎖能力
在LOCE作戰概念下,美國海軍陸戰隊正進行「以陸制海」的轉型,放棄M1A1等重型裝甲車輛意味著,美軍陸戰隊將不再考慮在發動登陸作戰後深入敵境作戰、類似的陸上作戰任務將交由美國陸軍負責;而是在島鏈等競爭濱海區域建立強大控制網,藉由各種精準武器拒止中俄的海空兵力並控制之。
由於中國與俄羅斯水下戰力的龐大,先前針對水面艦隊的拒止能力發展,顯然無法真正阻絕中俄海軍的作戰能力,而不論印太還是歐洲地區,美軍都需面對補給線可能遭到威脅的問題,此次美軍陸戰隊司令柏格上將的撰文,以及未來可能的反潛作戰能力之強化,可以視為在「以陸制海」轉型上,進一步取得更全面性能力的發展方向。
二、美軍陸戰隊與陸軍的任務分工將日趨明顯
在後冷戰時期,面對中小型國家對手及反恐戰爭的需求下,美國海軍陸戰隊如同陸軍一般,派駐於伊拉克及阿富汗等地深入內陸,如同「第二陸軍」般執行作戰任務,遠離了傳統的兩棲突擊任務,[8]這種情況在美國海軍與陸戰整合推出LOCE作戰概念後將逐步改變。
近年,美國持續加強研發各種長程精準導引武器,不論是美國三軍正進行的多項極音速武器研發工作,還是陸軍用以取代陸軍戰術飛彈(Army Tactical Missile System, ATACMS)的「精準打擊飛彈」(Precision Strike Missile, PrSM)、以及中程彈道飛彈等,均顯示陸基精準武器在未來大國競爭戰略中的重要性,成為「美軍版的A2/AD能力」,在這種情況下,美軍陸戰隊的EAB在印太及歐洲的前線區域可與陸軍部隊配合、形成全面性的封鎖及嚇阻網。誠然,美國陸軍也同樣正在加強長程精準武器的投注,並在「多領域作戰」(Multi-Domain Operations)概念下建立其「以陸制海」的能力,然而由於美軍陸戰隊在作戰概念上,仍與海軍的分散式殺傷緊密配合,其長程打擊能力的發展方向應仍以制海為主要發展目標,應不會如同美國陸軍般,取得更進一步對深遠內陸地區目標的火力投射能力。同時藉由部隊編裝的進一步調整,將裝甲部隊在內的部分能力及任務完全交由陸軍進行,使陸戰隊的任務屬性與陸軍做出明確區分。
[1] General David Berger, “Marines Will Help Fight Submarines,” Proceedings, Vol. 146/11/1,413, November 2020, https://www.usni.org/magazines/proceedings/2020/november/marines-will-help-fight-submarines.
[2] “Littoral Operations in a Contested Environment,” United States Marine Corps, 2017, https://www.hqmc.marines.mil/Portals/160/LOCE%20full%20size%20edition.pdf?ver=2018-06-20-095003-177.
[3] Grant Newsham, “US marines revamp amid China’s growing threat,” Asia Times, May 7, 2020, https://asiatimes.com/2020/05/us-marines-revamp-with-china-front-of-mind/.
[4] “Force Design 2030,” United States Marine Corps, March 2020, p.2, https://www.hqmc.marines.mil/Portals/142/Docs/CMC38%20Force%20Design%202030%20Report%20Phase%20I%20and%20II.pdf?ver=2020-03-26-121328-460.
[5] Shawn Snow, “New Marine Littoral Regiment, designed to fight in contested maritime environment, coming to Hawaii,” Marine Corps Times, May 14, 2020, https://www.marinecorpstimes.com/news/your-marine-corps/2020/05/14/new-marine-littoral-regiment-designed-to-fight-in-contested-maritime-environment-coming-to-hawaii/.
[6] Gina Harkins, “Marines' 1st-Ever Littoral Regiment Will Include Combat, Logistics and Anti-Air Personnel,” Military.com, September 22, 2020, https://www.military.com/daily-news/2020/09/22/marines-1st-ever-littoral-regiment-will-include-combat-logistics-and-anti-air-personnel.html.
[7] Chad Garland “A farewell to armor: Marine Corps shuts down tank units, hauls away M1A1s,” Stars and Stripes, July 30, 2020, https://www.stripes.com/news/marine-corps/a-farewell-to-armor-marine-corps-shuts-down-tank-units-hauls-away-m1a1s-1.639355.
[8] “Marines were trying to get back to their maritime roots. How's that going?,” Marine Corps Times, January 22, 2017, https://www.marinecorpstimes.com/opinion/2017/01/22/marines-were-trying-to-get-back-to-their-maritime-roots-how-s-that-go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