析論近期日韓元首「穿梭外交」
2023.05.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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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新聞重點
繼韓國尹錫悅總統於今年3月中旬訪問日本之後，2023年5月7日至8日日本首相岸田文雄亦回訪韓國。此係繼2018年日本前首相安倍晉三訪韓後，日相再度訪韓。[1] 岸田的訪問雖非國事訪問（state visit），然受尹政府高度重視與禮遇，報載韓國為此將安全警戒層級升高到比照美總統訪韓。[2]
岸田抵達韓國後，逕赴韓國「顯忠院」（相當於我國忠烈祠）參拜。此前日相訪韓時參拜顯忠院，為12年前之日本民主黨首相鳩山由紀夫。[3] 其後，岸田和尹舉行峰會會談，會談議題涵蓋安全、經濟、交流、外交等領域。會後兩人舉行聯合記者會。雖未發表共同聲明，但岸田在記者會上致詞時，主動提起日本殖民韓國歷史，並對該歷史表達「心痛」（心が痛む）。[4]
其後，尹錫悅總統獲日本邀請，出席5月19日至21日在廣島舉行的七大工業國集團（以下簡稱G7）峰會；5月21日，尹與岸田並在美日韓元首進行意見交換之前舉行日韓峰會，這也是日韓兩國元首在2個月之內第三度正式會晤。[5]
貳、安全意涵
一、日韓元首「穿梭外交」加速雙邊關係改善
日韓關係融冰後，岸田首相和尹總統頻繁會晤，可謂以行動證明日韓「穿梭外交」的重啟。事實上，日韓兩國的「穿梭外交」源於2004年時任日本首相的小泉純一郎和韓國總統盧武鉉兩人之間的互訪，後在歷史問題等爭議衝擊下只能時啟時停，而2011年12月李明博總統訪日之後便停滯至今。故此次兩國重新展開元首「穿梭外交」，其政治意義不可不謂重大，尤其對於兩國間多元領域的對話合作，實具有引領的作用。
5月7日日韓峰會談及重啟安全對話，並同意未來強化美日、日韓、以及美日韓三邊的安全合作。經濟安全方面，日韓將舉行經濟安全對話，並且相互解除出口管制。在國內社會領域，進一步促進兩國青年互動交流。國際局勢方面，也針對印太與俄烏戰爭等區域現況交換意見。雙方甚至也觸及日本核廢水排放之爭議。
另據日本外務省對5月21日峰會的說明，岸田與尹皆肯定，日韓政府在經濟與安保等領域之對話與合作，也歡迎擴大兩國人民的交流。雙方也同意日韓在全球議題上合作的重要性，包括在北韓問題上，要透過日韓雙邊以及美日韓三邊的緊密合作加以應處。[6]
從峰會的相關議題可看出，過去的歷史問題與現今的環境爭議，都已不是雙方討論的禁忌，顯然日韓雙方皆有共識，不再使該等議題成為兩國發展關係以及邁向全球合作途中的障礙。
二、安全凌駕歷史爭議成關係改善主要推力
眾所周知，日韓之間長期存在戰時強徵勞工與慰安婦等歷史爭議問題；在安保領域，也發生2018年12月韓國護衛艦雷達鎖定日本巡邏機的事件，甚至在經濟方面兩國間也爆發貿易管制戰，其後在2019年11月甚至波及到《韓日軍事保護協定》是否延長的爭議。
然而，當外界憂慮日韓關係積重難返之際，近年卻由於北韓頻繁試射各型飛彈，使日韓兩國的威脅感快速升高，再加上中國在周邊地區的軍事擴張，甚至對日韓兩國社會實施滲透，此等情事均加深日韓兩國對中國與北韓之安全疑慮。從此角度來看，兩國決定擱置長期爭議並展現民主團結的背後，兩國所面對的共同安全威脅，可謂是最大的推動力。
在此同時，吾人亦不可忽視，岸田首相參拜「顯忠院」，以及在未與韓方協調下，主動提及歷史問題等重要表態。此等由一國元首直接與積極的作為，應是有利化解韓國社會的對日心結，進而緩解韓國民眾對於尹政府對日政策的不滿。
參、趨勢研判
一、日韓關係改善的趨勢應可維持
對於岸田首相此次訪韓，儘管韓國民調顯示多數韓國民眾認為缺乏具體成果，然若對照多年來長期停滯甚至緊繃的日韓外交氛圍，此番兩國元首互訪，應可視為兩國關係往前邁出重大一步，故值得肯定。
據韓國市場調查公司MetriX在尹執政一週年當天（5月9日）公布，對尹政府施政的好評理由中，以「國防和外交」居首，佔約四成（39.8%）。而據韓國國內四家民調機構在峰會剛結束的5月8至10日進行的聯合調查顯示，雖然韓國民眾給予峰會正面評價者佔38%，少於負面評價者之52%，但對尹政府的支持率為36%，已較此前有所上升（按：日韓峰會前的5月2至4日所作之調查結果顯示，尹政府施政的支持率為34.6%，不支持率為62.5%）；給予正面評價的理由則以「具有決斷力」最多，佔35%。[7] 而韓國Realmeter公司於5月22日公布的民調則顯示，韓國民眾對尹政府的正面評價進一步上升至39%，負面評價為57.9%。據該公司說明，尹政府在外交與安保方面的作為，以及尹總統出席光州民運紀念活動等因素，是支持率上升的主因。[8] 從相關民調看來，尹錫悅政府包含改善對日關係在內的對外作為，已逐漸獲得國內社會的肯定。判斷尹政府今後將據此繼續推動與日本的和解，以及兩國在各領域的戰略性合作。
二、應對台海將成日韓共有之戰略關注事項
如前所述，日韓峰會談及美日韓三國之間的雙邊與三邊軍事合作等安全議題。從日本外務省對峰會內容的說明看來，兩次峰會沒有觸及兩岸或台海安全問題。不過在這方面，尹錫悅總統在4月18日接受《路透社》（Reuters）專訪時，即表示台灣問題乃是影響國際社會的全球性問題，該發言甚至招致中國政府提出嚴正交涉。[9] 無獨有偶，岸田首相在日韓峰會結束後不久的5月10日，接受日本英文媒體《日經亞洲》（Nikkei Asia）採訪時也表示，台灣海和平穩定對日本和對國際社會皆是至關重要之議題，該報導甚至就以「日本的岸田說台灣安全是全球議題」作為標題。[10]
換言之，即便兩次日韓峰會均強調北韓威脅而未觸及台海安全，但兩國元首在5月7日峰會前後，各自透過英文媒體向國際社會傳達對台海觀點，且其論調相互呼應，這不啻反映中國對台海之威脅，確實是日韓兩國共有的戰略關切無誤。吾人或可預期，今後日韓兩國若推動安全合作，可能會逐步納入針對台海的有關想定或要素。
[1]〈日韓首脳会談〉，《日本外務省》，2023年5月7日，https://www.mofa.go.jp/mofaj/a_o/na/kr/page6_000851_00001.html。
[2]〈訪韓する岸田首相に最高レベルの警護 内外の政治状況踏まえ＝韓国〉，《聯合ニュース》，2023年5月4日，https://jp.yna.co.kr/view/AJP20230504002300882。
[3]〈岸田文雄訪韓首站 日本首相隔12年參拜顯忠院〉，《中央社》，2023年5月7日，https://www.cna.com.tw/news/aopl/202305070084.aspx。
[4]〈日韓共同記者会見〉，《日本首相官邸》，2023年5月7日，https://www.kantei.go.jp/jp/101_kishida/statement/2023/0507kaiken2.html。
[5]〈日韓首脳会談〉，《日本外務省》，2023年5月21日，https://www.mofa.go.jp/mofaj/a_o/na/kr/page1_001709.html。
[6]〈日韓首脳会談〉，《日本外務省》，2023年5月21日，https://www.mofa.go.jp/mofaj/a_o/na/kr/page1_001709.html。
[7]〈民調：尹錫悅施政好評率36%差評率55%〉，《韓聯社》，2023年5月11日，https://cb.yna.co.kr/gate/big5/cn.yna.co.kr/view/ACK20230511004200881。
[8]〈民調：尹錫悅施政好評率39%差評率57.9%〉，《韓聯社》，2023年5月22日，https://cb.yna.co.kr/gate/big5/cn.yna.co.kr/view/ACK20230522001900881?section=news。
[9]Soyoung Kim, Ju-min Park and Hyonhee Shin, “Exclusive: South Korea’s Yoon Opens Door for Possible Military Aid to Ukraine,” Reuters, April 19, https://www.reuters.com/world/asia-pacific/south-koreas-yoon-opens-door-possible-military-aid-ukraine-2023-04-19/.
[10] Shunsuke Oba and Mitsuru Obe, “Japan’s Kishida Says Taiwan’s Security is Global Issue,” Nikkei Asia, May 10, 2023, https://asia.nikkei.com/Editor-s-Picks/Interview/Japan-s-Kishida-says-Taiwan-s-security-is-global-issu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