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劉霞獲釋看中國人權政治
2018.07.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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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新聞重點
2017年7月13日，中國著名民主鬥士、2010年諾貝爾獎得主劉曉波病逝於瀋陽，各人權組織呼籲中國立即釋放當時仍受軟禁之劉曉波妻子劉霞。2018年5月，德國總理梅克爾訪中，向中國領導人建議釋放劉霞前往德國。據報導，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首肯梅克爾要求，但要求不得聲張。國家總理李克強在北京與梅克爾聯合記者會上回應記者有關釋放劉霞問題，強調中國行政機關尊重司法機關及執法部門依法採取的行為，以及尊重人道主義原則。2018年7月10日李克強訪德期間，劉霞獲釋飛往柏林並取得德國居留證。
貳、安全意涵
自1989年天安門事件後，中國嚴格控管言論與集會結社自由。目前中國關押多少異議份子數量未明，而從「美國國會與行政當局中國委員會之政治犯資料庫」統計資料來看，中國從1987年以來有紀錄的個案就持續增加至9千起，目前約仍有1千多起。[1] 2012年習近平上台後持續集權與增強黨對社會的滲透，2015年7月9日，中國公安在全國各地逮捕、傳喚、約談，關押上百位民間維權人士與律師，[2] 顯示中國仍是鎮壓式政權（repressive regime ）。循此脈絡，此次劉霞獲釋凸顯幾個特點：
一、受迫害人士眷屬持續維權抗爭
中國嚴密監控劉霞旨在防止其承繼劉曉波遺願推動民運，影響政權穩定。劉霞並非個案，許多中國關押維權人士之眷屬仍在中國為親人爭取權利。梅克爾訪中期間，便在北京接見了709大抓捕事件後關押之人權律師王全璋的妻子李文足，而其他受關押之維權人士如：謝陽的妻子陳桂秋、唐荊陵的妻子汪豔芳，勾洪國的妻子樊麗麗等，仍持續爭取上訴。為何這些眷屬未遭劉霞般受軟禁關押？可能原因有三：一為眷屬無力影響群眾，中國政權冷處理；二為這些眷屬不屬於危害國家政權，因此無法判罪；三為這些人士與劉霞不同，不受社會輿論廣泛關切，故中國無動機去關押。也因如此，這些眷屬仍持續上訪或抗議爭取權益，儼然已經成為維權群體，影響中國社會穩定性，關押政治犯未必能有效維穩。
二、劉霞獲釋不等於中國人權改善
中國釋放劉霞，基本上有利中國政府：一方面可減緩外在人權壓力，另方面又可將民運象徵移往國外。以過去經驗來看，許多人權志士獲釋後—如早期王丹、魏京生，或近年的艾未未，反而失去原有國際關注與號召影響力。因此，中國對劉霞軟禁或許只是為了保留國際談判籌碼之人權牌，而釋放與否根本無關人權考量。劉霞獲釋隔日（2018年7月11日 ），武漢中級法院判處民運人士秦永敏13年有期徒刑，即為了強調中國對政治犯處置仍不受國際各界聲音所左右。
三、中國人權政治仍是國際政經利益考量
中國在2018年6月份回應英國要求釋放劉霞時抨擊英國無資格議論中國對自己公民採取合法行動，卻在7月份同意德國釋放劉霞，明顯地有兩個因素：第一是為了拉攏歐盟在中美貿易戰協助中國；第二則是中德兩國領袖互訪的政治禮物。儘管中國發佈聲明表示劉霞赴德為個人意願，與李克強訪問德國無關，[3] 然各界媒體輿論皆認為劉霞獲釋與中美貿易戰相關，過去因為貿易利益或領導人出訪而釋放政治犯的案例並不少見，包含魏京生、王丹、謝純仁等。此次釋放劉霞亦為政經利益考量下的決策。
參、趨勢研判
一、中美貿易戰若持續將創造出更多中國人權討論空間
美國在2018年7月6日開始向340億美元中國進口產品徵收25%的稅收，第二階段課稅商品總額將達500億美元，而將來美國又規劃加徵約2000億美元的商品關稅，更放話考慮繼續把關稅戰加碼到5000億美元，幾乎等於美國從中國進口貨物總額。中美貿易戰使中國在國際上尋求其他貿易夥伴，也因此梅克爾在提議釋放劉霞佔據了有利條件。同理，若中美貿易戰持續，將會使中國更需要美國之外的經濟市場如歐盟、日本、巴西等。這些國家如有意願將可對中國人權議題有更大的影響力。
二、人權與貿易若掛鉤將使中國與歐洲關係陷於兩難
梅克爾成功說服中國釋放劉霞，鼓舞了709大抓捕關押維權律師之眷屬以及國際社會。梅克爾長期關注中國人權，可能會將人權與貿易掛鉤，促使中國人權改善。若德國或歐盟等重要貿易體將人權與貿易掛鉤，則中國與歐洲關係將陷於兩難，而中國一方面需維持好的貿易環境繼續挹注經濟成長引擎，另一方面又要面對外界抨擊中國人權的壓力。須注意此舉並不一定能提升中國人權，反倒可能使中國更壓迫社會聲音與封鎖對外消息，導致中國人權狀況退步。
三、部分指標維權人士或可繼劉霞之後獲釋
目前仍有許多政治犯受到中國政府的關押，指標人士如知名民運人士劉賢斌、陳衛，709大抓捕事件關押之維權律師周世鋒、王全璋，以及正受關押之台灣民間人士李明哲等，隨著這次梅克爾在中國會面數位維權人士眷屬，將來歐盟、德國等西方各國可能會加大檢視中國人權，並要求中國釋放更多維權人士。
[1]到2017年統計仍有1414筆紀錄，資料庫可見https://www.cecc.gov/resources/political-prisoner-database。
[2]即著名之「709大抓捕」事件。
[3]北京：劉霞赴德為個人意願 無關李克強，《中央社》，2018.7.10 http://www.cna.com.tw/news/acn/201807100265-1.asp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