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中國的角度看近期在海參崴的習安會
2018.09.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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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新聞重點
2018年9月12日，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與日本首相安倍晉三共同出席由俄羅斯在海參崴所舉辦的第四屆「東方經濟論壇」，兩人同時也藉此場合舉行了雙邊會談。這是繼去年（2017）11月在越南所舉行的APEC領袖高峰會之後，習近平與安倍晉三的再次會面。會談中，習近平除問候稍早日本所經歷的關西颱風災害與北海道大地震之外，對安倍晉三預計在10月份訪問北京亦表示歡迎。同時，他也希望「中日雙方要始終恪守和遵循中日間四個政治文件，鞏固政治基礎，把握正確方向，建設性管控分歧」，[1] 尤其是日方必須妥善處理好歷史與台灣等敏感問題。對此，安倍表示，日方堅持已經確認的立場，願意努力增進兩國民間的友好，妥善處理敏感問題。有關歷史與台灣等問題，日本堅持在兩國政治文件中所確認的立場，此一點沒有任何變化。
貳、安全意涵
一、北京尋求與日本改善關係以應對美中貿易戰爭
隨著川普政府落實其對不公平之國際貿易與全球化的反制，美國發動了以提高關稅為主的貿易戰爭。此一貿易戰爭不只是針對中國，同時也衝擊日本與其他國家。在面對與華盛頓的貿易戰爭之際，中國亟需要一個相對穩定與良好的周邊環境，以避免必須同時處理兩個或兩個以上的對外衝突，特別是區域強權（例如日本）。對北京來說，穩定其與東京的關係，一則可以避免上述可能的困境，二則或許能夠減輕來自美國的壓力（尤其是與日本的關係若能大幅地推進），三則是避免反日民族主義衝擊到內部的維穩。相對地，對東京而言，在面對同樣來自世界第一大經濟體的制裁之時，與世界第二大經濟體的關係靠攏與經濟合作，將可以降低日本所可能遭受的經濟損失，這亦是安倍政府亟欲與北京修好的原因。準此，中日關係的推進可能是美國發動貿易戰爭之初所始料未及。
二、北京可藉中日關係修好而壯大其一帶一路的計畫
對於中日關係的回溫，特別是歡迎日方希望參與中國一帶一路倡議的構想，中方將可藉此爭取到一個美國極為重要的軍事同盟夥伴，進而壯大其正在進行的計畫。事實上，北京有機會爭取到東京對一帶一路計畫的參與，其原因正是來自於華盛頓一系列的經濟作為。首先，川普政府決定讓美國退出「跨太平洋夥伴關係」（Trans Pacific Partnership, TPP），這讓日本對亞太區域的經濟整合失去了一個重要的依附。其次，在美國發動貿易戰爭之後，日本同樣受到嚴重的衝擊，特別是日本對美國出口的鋼和鋁產業。這些都促成了日本轉向擁抱中國的市場與商機。在10月的訪中行，安倍晉三準備和習近平簽訂20-30個計畫，而這些計畫都是與一帶一路有關。[2] 若是能爭取到世界第三大經濟體日本的參與，則一帶一路計畫將更為壯大，更具國際影響力，也將更能反制美國的經濟制裁，甚或是印太戰略。
參、趨勢研判
一、中日關係修好對東亞的大國戰略競爭格局衝擊有限
雖然中日關係正在逐漸地回溫，然其對東亞既有之「美、中」與「中、日」大國戰略競爭的格局影響有限。對中國來說，由美日軍事同盟所形成的制衡力量，其並不會因為中日關係的改善而弱化或消逝。雖然習近平強調，「日方重視中國在國際和地區事務中的重要作用，希望就事關地區和平穩定的重大問題同中方加強溝通和協調」，但是日本、美國與中國在東亞區域的地緣政治本質並未改變，他們所共同面對的外在威脅並未去除或減弱。因此，中日關係修好並不會真正改變「美+日 vs. 中」的戰略競爭格局。
二、日本「安全依附美國，經濟倚重中國」的分軌發展有待觀察
若中日關係持續改善，且東京尋求加大與北京的經濟合作關係，包括增加對彼此的進口與出口，增加對對方的投資，以及參與一帶一路計畫，則中日雙方的經濟互賴關係將進一步加深。如此，對日本而言，其可能出現類似東南亞國家的情形，即在安全議題上選擇與美國合作，在經濟議題上選擇依附中國。例如在2018年8月底時，中日雙方高層即洽談，預定在10月安倍晉三訪問北京時與中方重簽《中日貨幣互換協議》，以增進中日兩國貿易的便利性。然而，在8月28日所發表的《日本防衛白皮書》當中，日方仍以三十四頁的篇幅，分析中國快速的軍力發展與軍事活動，詳述其對區域安全保障的憂慮。這深刻反映出日本在安全問題上對中國持謹慎保守的態度。
三、中國未必能完全藉由中日關係修好以牽制日本
若東京與北京的經濟合作關係越加強，則日本在若干重要區域問題上將不可忽視中國的影響力。以此次的習安會為例，安倍晉三即重申，希望中國能協助解決「被北韓所綁架的日本人質問題」和「朝鮮半島的無核化問題」。然而，在其他議題上，中國則未必能全然影響日本，例如有關「東海主權爭議糾紛」與「東海油氣田開發問題」等，因為這涉及到日本國家領土主權的核心利益。例如安倍晉三在此次會談希望中方改善中國公務船進入釣魚台列嶼周邊日本領海的常態性作為，然習近平只回以希望東海成為「和平與友好之海」。至於台灣議題，中日雙方將重複過去以往的發言與立場，不至於有太多的突破。
[1]此四份文件為1972年《中日聯合聲明》、1978年《中日和平友好條約》、1998年《中日聯合宣言》、及2008年《中日關於全面推進戰略互惠關係的聯合聲明》。
[2]“Japan draws closer to China and Russia at economic forum,” The Straits Times, September 13, 2018, https://www.straitstimes.com/asia/japan-draws-closer-to-china-and-russia-at-economic-foru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