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國出售中國軍事雷達之政軍意義
2018.1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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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新聞重點
香港《南華早報》11月1日報導，根據來自英國國際貿易部（Department for International Trade, UK）訊息，英國於2018年4月，即首相梅伊（Theresa May）訪問北京兩個月後，核發英國國內一家國防公司「開放式個別出口許可證」（open individual export licence, OIEL），同意該公司出售中國無限量（unlimited amount）軍事雷達系統之裝備、零組件、軟體與技術，這些軍備將可能用於解放軍空軍。[1] 依據英國國貿部之戰略出口控制資料庫所述，這些出售之軍備可作為軍機、直升機以及無人機之目標獲得、武器控制以及反制系統所用；倫敦非政府組織「反軍火交易運動」（Campaign Against Arms Trade, CAAT）發言人史密斯（Andrew Smith）表示，此個別開放式出口許可證有效期限通常為5年至10年。
貳、安全意涵
一、對中武器禁運不同調形成禁運缺口
歐盟國家因中國武力鎮壓天安門示威後，於1989年6月27日起對中國實施武器禁運，然歐盟各國對禁運項目未有共同立場，淪為各國依其國內法律、規章、決策程序來自行解釋。而歐盟各國在國家利益考量下，彈性決定對中禁運內容。
根據《英國對中國禁運與制裁》（Embargoes and sanctions on China）指導文件，其定義對中武器禁運範圍為致命武器，如機槍、大口徑武器、炸彈、魚雷、火箭、飛彈等，製造上述武器之零組件及彈藥，軍機、軍用直升機、軍艦和其它武器載台，以及可用於中國國內鎮壓之任何裝備。[2] 由此而知，英國僅狹義、非全面性地對中實施禁運。此彈性解讀，讓雷達得以出售。
歐盟各國對中武器禁運的不同調，給予個別國家（如英國）輸出中國軍事武器與技術的機會，形成禁運的缺口。此外，未來英國脫歐後，將沒有了歐盟的束縛，對中武器禁運的缺口是否擴大，值得關注。
二、中國非英國主要威脅
依據英國2015年11月公布之《國家安全戰略暨國防戰略與安全報告》（National Security Strategy and Strategic Defence and Security Review, NSS & SDSR）和2018年3月公布之《國家安全能力報告》（National Security Capability Review, NSCR），英國的威脅有恐怖主義和極權主義、網路攻擊、組織犯罪、流行疾病、天災、特定國家（如俄羅斯、北韓、伊朗等國）等等，以及破壞國際法治者和各國在中東、東亞及南亞（如南海）競爭帶來誤判及衝突所產生的威脅，未直接點名中國；在論及與中國關係，則主張英國不一定在所有議題上會與中國政府立場一致；針對差異，英國會挺身而出；在維護英國利益前提下，表示要與中國建立更深化的夥伴關係，在諸多面臨的挑戰上更緊密合作。[3]
綜上，中國是英國次要威脅，英國未像美國在其國家安全戰略中提及中國為其主要戰略競爭對手，試圖挑戰美國的地位，並威脅到美國的繁榮與安全。因此，英國在國家利益考量下，願與中國加強關係，這恐是此軍售成功的背後原因。此外，時值美中貿易戰，身為美國親密盟友的英國仍決定強化與中國關係，出售雷達裝備與技術，除讓美國不悅及錯愕外，在在考驗美英的特殊關係。
三、英國脫歐後恐會加強與中國發展經貿關係
英國於2016年6月23日舉行脫歐（Brexit）公投，公投結果為贊成脫離歐盟的陣營獲勝。2017年3月29日英國啟動脫歐程序，正式與歐盟展開談判，預料需時兩年。2018年6月26日，《退出歐盟法案》（European Union (Withdrawal) Act 2018）生效，英國將在2019年3月29日23時退出歐盟。
贊成脫歐的支持者認為，英國需要擺脫歐盟法規的羈絆，獨立自由地與全世界通商交易，例如英國可與歐盟，以及中國、印度、巴西、墨西哥、印尼等崛起經濟體，達成更有利英國的自由貿易協議，成為「走向全球的英國」（A Global Britain）。[4]
然而公投之後，英國脫歐進程如何推進及協議結果面臨諸多不確定性，造成英鎊貶值，物價上漲，勞動力流失，經濟前景看似黯淡。在英國國內外面臨到許多挑戰時，如很多倫敦的金融公司考慮想要遷移到歐洲大陸，但是中國加大赴英國投資，[5] 且中國為英國商品及服務出口成長最快速市場之一（成長金額最高）。[6] 所以，在此背景下，英國恐會加強與中國發展經貿關係、開展業務，例如英國重新同意中國投資興建英國欣克利角C核電站（Hinkley Point C nuclear power station），當然這也包括透過軍售，以提升其經濟發展。
參、趨勢研判
一、中國將持續設法從分裂的西方世界中得利
在川普接任美國總統後，高舉美國優先政策，先後退出多項國家協定及組織，包括跨太平洋夥伴關係協定、巴黎氣候協定、聯合國教科文組織、伊朗核協議、聯合國人權理事會、中程飛彈條約；川普政府貿易上採取保護主義，例如美國亦對盟友國家的鋼鋁材進口施加關稅，也激怒了美國的盟國；此外，川普對北約各國軍費分攤多有批評，要求成員國支付更多軍費，北約有不少人擔心川普不會實行美國對同盟的承諾；甚至，近期以來，法國總統馬克宏呼籲建立一支「真正的歐洲軍隊」，不依賴美國，另起爐灶對付俄羅斯威脅。
綜上，川普政府所主張的美國優先與貿易保護主義政策，令美國盟友對美國的領導產生了疑慮，外加英國的脫歐，雙雙顯示西方世界處於分裂之中。而中國對歐洲的經貿戰略是分而治之、各個擊破，在前述分裂情勢下，無疑為中國分裂歐洲以致整個西方世界提供了機會，中國可能會抓住這一時機乘虛而入，持續設法從中得利。
二、中國持續加大吸取西方科技
中國於雷達科技發展上，已取得長足進步，尤其在屬於新型技術領域的太空量子雷達，中國在發展上更是處於領先地位之一。中國在2018年11月6日至11日珠海航展，以實物展出量子雷達、微波光子雷達、太赫茲雷達，亦證實中國量子雷達技術的發展成果。然而，在艦用及空用雷達技術上，英國仍然保有領先。所以，中國願與英國達成採購協議，在於此項協議對於中國的軍事實力與雷達研究有好處，中國或可透過逆向工程知道英國雷達的系統如何運作，而這也將幫助中國改進自己的設計。
其實，中國無所不用其極地汲取西方科技技術，例如透過採購，再以逆向工程方式獲取技術；或是透過與西方科技強國之大學交流合作，這些國家在不知情狀況下為中國軍事進步做出直接貢獻；甚或是，透過駭客自網路竊取。不論中國採取什麼方式，在其強國強軍夢的驅使下，中國將持續加大對西方科技學習及竊取。
[1]“Britain to sell China ‘unlimited’ amount of military radar equipment, technology,” South China Morning Post, November 1, 2018, https://www.scmp.com/news/china/society/article/2171242/britain-sell-china-unlimited-amount-military-radar-equipment
[2]“Embargoes and sanctions on China,” Department for International Trade, Foreign & Commonwealth Office, Export Control Joint Unit, and Office of Financial Sanctions Implementation, September 10, 2012, https://www.gov.uk/guidance/arms-embargo-on-china
[3]“National Security Strategy and Strategic Defence and Security Review 2015,”The Controller of Her Majesty’s Stationery Office, UK, November, 2015, https://assets.publishing.service.gov.uk/aagovernment/uploads/system/uploads/attachment_data/file/478933/52309_Cm_9161_NSS_SD_Review_web_only.pdf;“National Security Capability Review,”UK Cabinet Office, March, 2015, https://assets.publishing.service.gov.uk/government/uploads/system/uploads/attachment_data/file/705347/6.4391_CO_National-Security-Review_web.pdf
[4]“Global Britain: delivering on our international ambition,”Foreign & Commonwealth Office, Cabinet Office, and Prime Minister's Office, June 13, 2018, https://www.gov.uk/government/collections/global-britain-delivering-on-our-international-ambition
[5]“UK-China trade and investment is booming post-Brexit,”China Economic Review, April 3, 2018, https://chinaeconomicreview.com/uk-china-trade-and-investment-is-booming-post-brexit/
[6]“Trade and Investment Core Statistics Book,”Department for International Trade, UK, November 16, 2018,ahttps://assets.publishing.service.gov.uk/government/uploads/system/uploads/attachment_data/file/756672/Trade_and_Investment_Core_Statistics_Book_16November2018.pd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