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共網路內容審查的升級
2019.05.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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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新聞重點
2019年4月26日，中國商用圖片平台「視覺中國」因版權問題遭中共官方勒令整改。「視覺中國」發布聲明，表示正與「人民網」展開合作，以「提升自身內容質量和合規服務的能力」。[1]3月11日，中共濟南市委與「人民網」簽訂戰略合作協議，於濟南成立「人民網信息技術有限公司」，[2]將濟南納入中共網路內容審查的產業布局中。
值得關注的是，「人民網」是《人民日報》的網路平台，不僅做為黨的喉舌，現今更化身為中共審查之手。1月30日，「人民網」發布公告，顯示2018年的內容審核業務為「人民網」業績成長最快速的項目，其業務收入較2017年同期增加166%。[3]綜上所述，「人民網」監管能力的展現，以及策略合作的布局，標誌著中共網路內容審查，正進一步朝向專業性與產業化升級。
貳、安全意涵
一、中共網路內容審查工作專業性的提升
中共網路內容審查是以維護北京政權穩定為核心，在中共嚴行輿論控制的層層壓力下，不斷擴張且漸趨專業的新興領域。進一步而言，目前中共網路內容審查的專業性特徵有三。其一是審查業務的擴張。中共以文字內容為主的網路審查，正因應中國網路時代之資訊圖像化與碎片化趨勢，逐步強化對網路多媒體的關注。例如2019年4月26日，中國網信辦、國家版權局、工信部與公安部，推出「劍網2019」專項行動，將規範重點指向圖片市場、直播和影片等，這顯示多媒體內容，成為中共嚴控之焦點。以「人民網」與「視覺中國」合作為例，中共試圖透過監管圖片平台，達到審查與控制圖片市場之目的。
其二為審查技術的突破。中共目前主要透過網路審查人力，搭配人工智慧（AI）技術，進行網路內容審查。例如「人民網」的內容審查平台，利用人工智慧過濾及刪除敏感資訊，機器根據中共宣傳部指示，以監督式學習（supervised learning）方式，[4]隨時調整審查關鍵字，憑藉記憶新聞內容，不斷學習新字、累積數據資料，以進行判斷。
第三是審查模式的轉變。中共以往針對已發表內容進行審核，現今則升級為預警式審查。例如「人民網」於濟南建立審查基地，內容在發表之前，就會先傳送到濟南，待該地平台審查通過後，再傳播至全中國。
二、中共網路內容審查朝產業化推進
中共網路內容審查的專業性基礎，以及北京要求企業配合箝制輿論的政策，產生龐大的市場需求。網路內容審查成為蓬勃發展、成長快速的潛力行業，並在中共的政治考量下，打造出策略性的產業化格局。這首先表現在審查產業基地的建立。中共不僅著眼於中國二線城市濟南，亦於天津、武漢、西安、重慶、成都等中國新一線城市進行試點。中共一方面利用當地資源，推動網路內容審查產業，另一方面藉由發展網路內容審查產業，帶動地方經濟。例如濟南作為中共網路審查重鎮，擁有熱衷時政的文化特色、充足穩定的畢業人流與媒體密集的產業環境，成為孕育網路內容審查產業之有利條件。
其次是內容審查產業的群聚。中共在具有潛力或基礎的地區建立審查基地，帶動更多企業的加入，形成產業群聚效應。例如「人民網」與濟南市委簽署協議前，網路公司「字節跳動」、「鳳凰網」、「一點資訊」等，已在濟南落腳。「人民網」的設點，顯示濟南在中共網路內容審查產業布局的戰略與經濟意義，進而吸引更多網路內容審核平台的進駐與集聚，利於中共發展出具產業規模的社會控制工具。
參、趨勢研判
一、中共將形成政令要求、官媒主導、企業配合的審查運作機制
中共致力於網路內容審查的專業化，不僅擴大審查範疇、提升審查能力，並革新審查模式。就此一發展而言，可從中觀察中共網路內容審查的運作趨勢。一是政令的要求。依據《中華人民共和國網絡安全法》，第47條要求網路平台負起平台內容管理責任；第50條主張政府對網路平台違法訊息的強制處置作為。此外，網信辦亦發布《互聯網信息服務管理辦法》與《互聯網新聞信息服務管理規定》，制度化推動網路內容審查，進一步要求網路平台業者建立自我審查機制。
二是官媒的主導。由於官媒具備精準掌握政策風向的優勢，能確保合作客戶的網站內容符合黨意。例如「人民網」積極開發內容審核業務，未來勢必擴大招募審查團隊，為更多網路平台提供外包的審查服務，主導中國網路內容審查市場的發展。
三為企業的配合。例如「人民網」不僅與圖片平台如「視覺中國」與「兄弟媒體」合作，進行平台監管和資源分享，亦和科技公司如「北京世紀奧通科技」等簽訂協議，研發審查技術。
二、中共將持續以產業化包裝網路內容審查以達政治目的
中共一方面突破以往對網路審查的態度，宣揚由政府監管的網路願景，例如習近平提出「網路主權」，為中共網路管制與審查辯護；另一方面，卻對中國網路審查產業布局三緘其口，例如2019年4月19日，中國媒體《南方周末》刊登一篇題為《濟南：崛起的互聯網審核之都》的文章，該文刊出不久即遭中共封殺。[5]由此觀之，中共對於網路內容審查產業，尚未有明確定位。但以目前中共網路審查產業格局來看，中共企圖以濟南等城市做為點，各點再連成線，例如濟南與天津為北方兩大基地，重慶和成都則負責西南地區。中共正透過產業化的糖衣，包裝網路審查對人民言論之壓制，以利持續建構更為嚴密的網路內容審查體系，達成中國網路審查全面覆蓋之目的。
[1] 〈視覺中國宣布與人民網合作 網評：成功上岸〉，《中央社》，2019年4月27日，https://www.cna.com.tw/news/acn/201904270030.aspx。
[2] 〈中共濟南市委與人民網簽署戰略合作協定〉，《人民網》，2019年3月11日，http://politics.people.com.cn/n1/2019/0311/c1001-30970516.html。
[3] 〈人民網2018年淨利潤預計同比增長1倍-1.4倍〉，《人民網》，2019年1月30日，http://finance.people.com.cn/n1/2019/0130/c1004-30600354.html。
[4] 監督式學習是一種機器學習的方法，從給定的數據中，學習或建立一個模式，並依此模式推測新的實例。
[5] 〈曝濟南成網路審查重鎮 南方周末遭刪文〉，《中央社》，2019年4月22日，https://www.cna.com.tw/news/acn/201904220091.asp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