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里蘭卡恐怖攻擊事件之觀察
2019.05.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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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新聞重點
根據2019年5月3日《海峽時報》(The Straits Times)報導,斯里蘭卡自殺爆炸事件凸顯了婦女在伊斯蘭暴力事件中扮演的角色。2002年進行峇里島爆炸事件的伊斯蘭祈禱團等恐怖組織曾一度避開婦女,但現在伊斯蘭國等恐怖組織卻對她們表示歡迎,認為保護伊斯蘭教是兩性的工作。由於恐怖組織能夠分裂和縮小成家庭單位,使得安全部門更難以防範其滲透。同時,5月1日《美國有線電視新聞網》(CNN)報導,此次恐怖攻擊事件顯示出小型伊斯蘭組織若沒有外界協助就無法進行如此複雜的攻擊,而極端主義團體的組織和後勤能力正在快速提升當中。[1]
貳、安全意涵
2019年4月21日復活節當天斯里蘭卡發生連環恐怖攻擊事件,八起爆炸事件至少造成257人死亡、500多人受傷。事件發生後,4月22日斯國總統席瑞塞納(Maithripala Sirisena)宣布進入緊急狀態並實施宵禁,並追查是否有外國恐怖組織協助此次攻擊行動。對此,聯合國安全理事會亦發表聲明強烈譴責此次攻擊事件,強調必須對肇事者、組織者、資助者和贊助者進行問責並將他們繩之以法,並呼籲所有國家與斯里蘭卡政府合作。經完成DNA比對後,斯里蘭卡政府公布9名(8男1女)自殺炸彈犯的身分,確認他們是被該國境內的伊斯蘭極端組織「國家神教團」(National Thowheeth Jama’ath, NTJ)與「伊布拉欣真信會」(Jammiyathul Millathu Ibrahim)吸收。[2]
一、政爭降低斯里蘭卡國家風險管理意識
根據4月23、24日《路透社》(Reuters)報導,早在4月20日斯里蘭卡警方就已接獲來自印度的情資,指出一個默默無聞的國內伊斯蘭組織可能發動恐怖攻擊。同時,爆炸事件發生前2個小時,該國情報部門官員亦被告知伊斯蘭武裝分子即將發動攻擊。[3]這顯示此次悲劇的發生係因相關預警情報未受重視。然而,情報被忽略的根本原因是2018年年底的憲政危機,總統席瑞塞納以「有人要暗殺我」為由而開除了總理威克瑞米辛赫(Ranil Wickremesinghe),同時拔擢前任總統拉賈帕克薩(Mahinda Rajapaksa)接任總理。儘管最終在被憲法法庭判定違憲後,此次內部政爭宣告落幕,但卻因總統與總理之間的合作與溝通發生問題而埋下危機的種子。2018年政治鬥爭不僅破壞斯里蘭卡對於危機的反應機制,亦嚴重影響該國的國家安全,因為總理被排除國家安全會議之外,導致無法收到機密的安全簡報而對相關預警資訊一無所知,甚至事發後國家安全會議成員拒絕參加總理召開的會議。
二、斯國緊急應變作為著重維持秩序與防範宗教衝突
斯里蘭卡政府未在事件發生前採取預防措施,但事後為了避免危機持續擴大,採取兩階段緊急應變作為。第一階段應變作為的主要目的是維護秩序。斯里蘭卡當局立即採取關閉學校兩天、實施宵禁以及關閉Facebook、Instagram、YouTube、WhatsApp、Viber以及Snapchat等社群媒體的措施。由於斯里蘭卡內部長久以來存在著宗教衝突問題,2009年內戰結束後,該國發生的暴力事件大都與宗教摩擦有關。例如,2018年3月就因佛教徒對穆斯林發動襲擊而使該國總統宣布緊急狀態;2018年發生86起針對基督徒的歧視、恐嚇及暴力個案,而此次攻擊事件發生在復活節當天且針對教堂進行攻擊,在在顯示斯里蘭卡內部的宗教緊張局勢。在採取維持秩序之相關作為後,該國政府採取第二階段應變作為,以期能夠防範宗教衝突進一步激化,確保國家安全。例如4月28日頒布罩袍(burqa)禁令,禁止穆斯林穿著從頭包到腳的罩袍。惟此舉恐引發歧視伊斯蘭教之疑慮,引起穆斯林反彈。
參、趨勢研判
一、新型態恐怖主義將帶來更大的安全威脅
舊型態恐怖主義的影響力有限,且活動範圍大都侷限在一國境內或是區域內。就此次攻擊事件的規模、協調與同步性來看,連內戰時期時常發動恐怖攻擊的「塔米爾猛虎組織」(Liberation Tigers of Tamil Eelam, LTTE)也無法辦到;激進組織「國家神教團」之所以能夠成功發動此次連環攻擊事件,主因在於外在勢力的介入。這顯示出新型態恐怖主義的影響力已透過社群網路擴散,鼓勵或直接援助各地激進組織進行恐怖攻擊。此次事件可以看出《彭博社》(Bloomberg)所稱之「恐怖主義3.0版」(Terrorism 3.0)的展現,亦即伊斯蘭國透過提供裝備、後勤、技術指導與訓練,讓地方激進組織「升級」而具備發動連續攻擊的能力。[4]同時,伊斯蘭國發展所謂的「加強版轉包模式」(sub-contracting plus model),將恐怖攻擊計畫「發包」給獲得新戰力的組織,例如2016年孟加拉達卡襲擊事件以及2019年1月菲律賓教堂爆炸事件皆屬此種案例。[5]可見,儘管伊斯蘭國已喪失其所建立的「哈里發國」(caliphate)領土,但是透過網路號召與提供相關協助,仍將為世界各國帶來極大的安全威脅。
二、中國「一帶一路」推動可能受衝擊
斯里蘭卡係為中國推動「一帶一路」的重要節點國家,此次連環爆炸事件可能導致中國推動「一帶一路」相關政策時面臨更大的政治與安全風險。儘管此次連續攻擊事件係因2018年憲政危機造成的總統與總理分歧所導致,但更重要的是突顯出總統與總理分屬之「自由黨」與「統一國民黨」兩大政黨間的長期政治鬥爭。加上2019年12月即將舉行總統大選,可預期若斯里蘭卡政局變化或政治鬥爭持續下去,中國「一帶一路」推動可能會因該國政局變化而受到影響與衝擊。另外,由於南亞地區為「一帶一路」的核心範圍,且區域內國家普遍存在嚴重的宗教、教派與種族衝突;加上又因新型態恐怖主義的出現,未來若各國存在之衝突逐漸激化,導致境內極端組織與恐怖主義組織相互結合的話,將會嚴重威脅區域安全,不僅影響外國投資意願,亦可能對中國推動「一帶一路」造成衝擊。
[1] Jeffrey Hutton, “Mothers emerging as new radical Islamist foot soldiers,” Straits Times, May 3, 2019, https://www.straitstimes.com/asia/se-asia/mothers-emerging-as-new-radical-islamist-foot-soldiers; Tim Lister, “Destroyed on the battlefield, ISIS begins new chapter of terror,” CNN, May 1, 2019, https://edition.cnn.com/2019/04/28/world/isis-sri-lanka-international-threat-intl/index.html
[2] Ben Otto, “Sri Lanka Identifies All Nine Easter Bombers,” Wall Street Journal, May 1, 2019, https://www.wsj.com/articles/sri-lanka-identifies-all-9-easter-bombers-11556745074
[3] “Indian early warnings to Lankan officials were based on information gathered from ISIS suspect,” Sunday Times, April 23, 2019, https://tinyurl.com/y4zd5wy8; Shihar Aneez, et al., “Exclusive: Sri Lanka was warned of threat hours before suicide attacks - sources,” Reuters, April 23, 2019, https://tinyurl.com/y6a6ghm4; Shihar Aneez & Sanjeev Miglani, “Suicide bombing intelligence row stokes political tension in Sri Lanka,” Reuters, April 24, 2019, https://tinyurl.com/yy2rnhya
[4] 關於恐怖主義1.0、2.0與3.0的差別,恐怖主義1.0出現在1980年代,包含義大利「赤軍旅」(Red Brigades)、德國「巴德─邁因霍夫幫」(Baader-Meinhof gang)、秘魯共產黨、巴勒斯坦解放軍(PLO)等,他們活動局限在一國境內。恐怖主義2.0包含「蓋達」(al-Qaeda)、索馬利亞「青年黨」(Al-Shabab)、博科聖地(Boko Haram)等,屬於有限影響力的區域性組織。恐怖主義3.0則以IS為代表,屬於一個全球化、致命性、財源充足以及深度創新的組織,並轉型為以網路為基礎的組織,持續進行高度複雜攻擊與在全球各地吸收成員。請參閱 James Stavridis, “Sri Lanka Attacks Mark the Birth of Terrorism 3.0,” Bloomberg, April 24, 2019, https://tinyurl.com/yy4hhjup
[5] Jason Burke, “Scale of Sri Lankan attacks suggests Isis ‘sub-contracted’ bombings,” Guardian, April 23, 2019, https://tinyurl.com/y3tl6wc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