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期
壹、新聞重點
2019年10月1日,中國共產黨慶祝建政70周年,並於北京天安門廣場舉行閱兵儀式。此一閱兵儀式被認為是中共建政以來規模最大的閱兵典禮,參加的人員約有1.5萬人。地上分列式由580套各式武器裝備組成32個方隊進行受校;空中分列式則是有160餘架軍機組成12個梯隊飛越受校。在本次閱兵所展示的武器當中,最受矚目的是第一次亮相,號稱具有戰略嚇阻與核子攻擊能力的東風41型洲際彈道飛彈,其亦被視為是中國用以抗衡美國核武力量的主要武器。另外,解放軍也展示了「東風17」型極超音速彈道飛彈、「無偵8」型超音速無人偵察機、「利劍」匿蹤無人作戰飛機、「轟6N」戰略轟炸機等新式武器。然而,《紐約時報》(New York Times)則指出,在習近平極力強調中國處於繁榮、強盛、與團結之時,香港此刻正在進行的反政府示威抗議則是此慶典的一大陰影;當解放軍展示其飛彈與飛機之際,北京的天空卻是未見有和平之鴿飛翔。[1]
貳、安全意涵
一、閱兵向中國國內外傳達習近平的領導威信依然穩固
對中國共產黨而言,在國慶日(特別是逢五年或十年之際)舉行閱兵儀式是嚴肅且清楚地向國內外傳達一項政治訊息—中國共產黨擁有完整與堅固的統治正當性(legitimacy),同時也傳達習近平的領導威信依然穩固之訊息。《美國之音》(Voice of America)認為,藉由國慶閱兵,習近平可以將舉國的焦點匯聚到個人的領導威信與中國共產黨的治國成就,這對習近平個人與共產黨整體的持續執政將有合理化與強化鞏固的作用。[2] 習本人即多次地向中國民眾表示,中國應該為現今各方面的成就感到驕傲,而非一味地要求承襲西方的價值與規範。值得注意的是,對習近平與共產黨而言,此次的國慶閱兵更是展現其不畏時局艱難而執政有成的絕佳契機。由於中國目前正經歷經濟發展腳步放緩,與美國持續著貿易戰爭,加以國際社會對其新疆穆斯林政策的強烈批判,非洲豬瘟引發中國國內豬肉價格狂飆,香港持續數月的「反送中」示威抗議與社會動盪,以及美國近來對台灣提供政治外交與軍事上的協助等內外挑戰,習近平亟需藉由成功的國慶閱兵以展現其個人的領導威信。而為求閱兵活動成功,北京的強勢作為亦清晰可見,包括強制北京市中心部分居民搬遷,閲兵路線部分商業活動暫停,禁止在北京市中心施放風箏、無人機和鴿子,並且禁止使用無線電通訊與網路等,這都足以顯示習近平的領導權威依然十分穩固。
二、閱兵向國際社會(特別是美國及其盟友)展現軍事現代化成就
對北京來說,國慶閱兵與新式武器的展示,無疑是向國際社會,特別是美國、美國的盟友以及中國的鄰國,傳達一項重要戰略與軍事訊息—中國已是一個軍事大國,中國自製先進武器的軍事實力將足以挑戰美國的戰略與軍事優越地位。《紐約時報》認為,中國的國慶閱兵是在向世界傳達「北京已準備好可以為其所欲保護或搶奪的利益而戰鬥」的訊息。也正如習近平所言,「世上沒有一個力量可以撼動中國;沒有力量可以阻擋中國與中國人民往前邁進」;中國正藉由軍事現代化的展示,表明其已非19世紀與20世紀被西方列強欺凌的中國。[3] 此外,此次十一閱兵亦有兩個軍事上的意涵值得關注。第一、有關長程核子武器的展示,這顯現北京強烈挑戰美國軍事優勢的企圖,特別是「東風41」型洲際彈道飛彈、「東風17」型極超音速彈道飛彈、與「巨浪2」型潛射洲際彈道飛彈,它們極可能藉由速度上的優勢而穿透美國的飛彈防禦網,進而對美國本土與美軍的軍事設施構成極大的威脅。 [4] 第二、此次閱兵所展示的武器均為中國自製研發,顯示北京在國防工業方面已有相當程度的獨立與完整。就中國在軍事現代化的情形來看,不論是數量方面,抑或是質量方面,其在某些軍事科技與國防產業上似乎是位於全球創新的前端。 [5]
參、趨勢研判
一、習近平將在既有的基礎上加強對軍隊的控制
在諸多的內憂外患中,中共建政70週年的閱兵可謂是習近平與中國共產黨政治議程裡的重中之重。一方面,習近平藉其穩固的領導威信而主導此次的閱兵;另一方面,習近平亦藉由此次的閱兵而回饋鞏固其領導權威。當2018年年初解放軍表態「堅決擁護」中共中央修改憲法第79條第3款之取消國家主席任期限制時,習近平對軍權的掌握似乎更加穩固。2018年年中北戴河會議時,習近平則指示要引導解放軍「堅決維護黨中央權威和集中統一領導,堅決聽從黨中央和中央軍委指揮」。準此,習近平已牢牢地掌握其對解放軍的控制;而閱兵則是他指揮軍權與鞏固軍權的一部份。
二、中國未來將更重視閱兵活動以展現其「強國強軍」
雖然中國國防部發言人吳謙表示,中國的軍事力量在歷經70年的發展之後,其成果已是有目共睹,但是中國既沒有意圖,也沒有必要藉由閱兵來向世界展示其「軍事肌肉」。他同時表示,唯有中國軍事實力愈強大,中國才能對世界和平做出貢獻。從2015年9月的「紀念中國人民抗日戰爭暨世界反法西斯戰爭勝利70周年閱兵」,到2017年7月的「解放軍建軍90周年閱兵」(朱日和閱兵),以及從2018年4月的「解放軍海軍南海海域海上閱兵」,到2019年4月的「解放軍海軍建軍70週年青島海上閱兵」,不論在陸上、海上、與空中,中國在閱兵的量與質上皆有所提升(有關胡錦濤時期與習近平時期的閱兵活動,請參照附表)。對此,國際媒體卻認為中國軍事現代化具有威脅周邊鄰國與危害區域安全的潛在風險。由於武力展示是表現其「強國夢」與「強軍夢」的最佳方式,因此北京未來會持續「升級」其各式閱兵活動。
附表、胡錦濤時期與習近平時期的閱兵活動一覽表
領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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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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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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閱兵名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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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數規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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備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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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錦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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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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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石崗軍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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慶祝建軍節閱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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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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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錦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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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12.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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澳門氹仔軍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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澳門回歸5周年閱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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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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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錦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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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6.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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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昂船洲軍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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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回歸10周年閱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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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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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錦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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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4.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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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島浮山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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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軍建軍60周年閱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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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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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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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錦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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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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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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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周年國慶閱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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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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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錦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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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2.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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澳門氹仔軍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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澳門回歸10周年閱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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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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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錦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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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6.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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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石崗軍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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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回歸15周年閱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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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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習近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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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9.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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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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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日勝利70周年閱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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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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習近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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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6.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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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石崗軍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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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回歸20周年閱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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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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習近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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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7.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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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日和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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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軍90周年閱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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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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習近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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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4.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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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海水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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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海海域海上閱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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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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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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習近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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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4.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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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島浮山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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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軍建軍70周年閱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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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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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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習近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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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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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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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周年國慶閱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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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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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料來源:陳亮智整理自公開資料。
說明:有關海上閱兵的部分,2009年4月23日參演的船艦有21艘,2018年4月12日參演的船艦有50艘,2019年4月23日參演的船艦有34艘。
[1]Russell Goldman, “Parades and Protests on China’s 70th Anniversary,” New York Times, September 30, 2019, https://www.nytimes.com/2019/09/30/world/asia/china-national-day-protests.html; Steven Lee Myers, “Tanks, Missiles, and No Pigeons: China to Celebrate 70th Birthday of the People’s Republic,” New York Times, October 1, 2019, https://www.nytimes.com/2019/09/28/world/asia/china-national-day-70th-anniversary.html.
[2]“China Prepares for 70th Anniversary as Tensions Within and Outside Country Continue,” Voice of America, September 28, 2019, https://learningenglish.voanews.com/a/china-prepares-for-70th-anniversary-as-tensions-within-and-outside-the-country-continue-/5095343.html.
[3]Edward Wong, “China’s Global Message: We Are Tough but Not Threatening,” New York Times, October 2, 2019, https://www.nytimes.com/2019/10/02/world/asia/china-world-parade-military.html; Steven Lee Myers, “Tanks, Missiles, and No Pigeons: China to Celebrate 70th Birthday of the People’s Republic,” New York Times, October 1, 2019, https://www.nytimes.com/2019/09/28/world/asia/china-national-day-70th-anniversary.html.
[4]Anna Fifield, “How are some of the new weapons China will unveil at Tuesday’s military parade,” Washington Post, September 29, 2019, https://www.washingtonpost.com/world/2019/09/29/here-are-some-new-weapons-china-will-unveil-tuesdays-military-parade/; Iain Marlow, “Xi Military Parade to Showcase China Missiles Spooking the U.S.,” Bloomberg, September 30, 2019, https://www.bloomberg.com/news/articles/2019-09-29/xi-military-parade-to-showcase-china-missiles-spooking-the-u-s; Bill Gertz, “China’s new hypersonic missile,” Washington Times, October 2, 2019, https://www.washingtontimes.com/news/2019/oct/2/china-shows-df-17-hypersonic-missile/; Ankit Panda, “A Modern, Advanced People’s Liberation Army: First Takeaways From the 70th Anniversary Parade,” Diplomat, October 2, 2019, https://thediplomat.com/2019/10/a-modern-advanced-peoples-liberation-army-first-takeaways-from-the-70th-anniversary-parade/.
[5] Anna Fifield, “How are some of the new weapons China will unveil at Tuesday’s military parade,” Washington Post, September 29, 2019, https://www.washingtonpost.com/world/2019/09/29/here-are-some-new-weapons-china-will-unveil-tuesdays-military-parad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