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中軍備競賽深化產業科技戰
2019.1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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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新聞重點
中國國家航天局副局長吳燕華,其原計劃率團赴美參加在華盛頓舉行的國際航太大會(International Aerospace Conference, IAC),美國務院拒絕發給簽證使其無法訪美。北京方面對此指責美方將「簽證武器化」(weaponize visa),但實際上吳燕華也是負責監督中國軍火工業的主要官員,具敏感身分。 [1]
此可視為美國強化科技管制的趨勢,包括美國副總統彭斯(Mike Pence)於2019年10月24日於威爾森中心(Wilson Center)發表演說時,便公開指責中國透過「軍民融合」、學術交流、企業滲透等方式竊取美國科技,不僅影響美國產業的競爭力,其轉用於軍事用途更對美國與盟國的安全造成衝擊。[2] 實際上,美中目前仍僵持的貿易戰以及科技戰,其背後的主要關鍵就是軍事裝備的發展,而科技以及資金的投入將對兩國的軍備競賽造成衝擊,並進而影響未來國際政治的權力結構。
貳、安全意涵
美方拒絕中國航天人員參加航太科技年會,主因為航太火箭與飛彈科技高度相關,且美國退出《中程核兵力條約》或稱《中程飛彈條約》(Intermediate-Range Nuclear Forces Treaty, INF)的主因即是為重建中程飛彈兵力,因此整體戰略背景可視為美中軍備競賽及所衍生的貿易戰、科技戰,其主要重點如后。
一、中國軍備尋求不對稱優勢
解放軍的新式裝備在近年不斷擴增,包括空中兵力的殲20、殲16戰機、運20戰略運輸機,002型航艦、075型兩棲攻擊艦、055型神盾驅逐艦、096潛艦等都屬於新世代的投射型兵力,不僅質量大為提高,數量也快速增加。相對的,共軍也自知這些新兵力仍無法挑戰美軍,因此另行發展不對稱戰力。主要為飛彈為主的火力投射系統,主要為戰略飛彈,以核打擊為主射程可直達美國本土具多彈頭投射能力的陸基「東風41」洲際飛彈、以及射程12,000公里的「巨浪2」潛射彈道飛彈,在戰區飛彈層級,則以「東風17」彈道-高音速乘波體(Hypersonic Glide Vehicle, HGV)、以及「東風100」彈道-巡弋飛彈兩型中程飛彈最具特色。「東風17」首段為運載火箭,次段為高音速乘波載具,以火箭爬升後採高─高度彈道遂行攻擊,「東風100」首段亦為運載火箭(東風11)爬升,次段則為巡弋飛彈,屬於高-低彈道攻擊模式,此二型飛彈為軍事科技首次出現並加入服役的「高低彈道混種飛彈」,顛覆以往彈道飛彈、巡弋飛彈的分類與特性,具科技創新與戰法創新的實質意義,且將對既有的飛彈防禦系統造成立即威脅。
二、美國軍備採高低配途徑
在美國方面,川普(Donald Trump)於2017年上任後力求重振美軍的絕對優勢,大力擴增軍費就如同副總統彭斯在前述威爾森中心的演講中提及川普政府近3年來已投注2.5兆美元的國防預算,額度可說是歷年最大。但由於現代武器載台的造價高昂,美國防部在投資新式裝備的同時,也力求尋找提高成本效益的戰力組合,如同1980年代的「高低配」(high-low mix)建軍途徑一般。其具體做法包括,改變軍種任務特性,陸軍砲兵部隊將配置反艦飛彈以減輕海軍艦艇的負擔、地面部隊強化機動防空系統以減少對空軍的倚賴、海軍則將兩棲突擊艦航艦化以增加任務彈性並減少正規航艦的負擔與成本,同時發展新式小型水雷、空軍延長F-16、F-15機隊服役時間,陸軍則擴大採用商規車輛等做法,凡此都是兼顧戰力與成本的兵力整建方案。
三、美方緊縮對中特定產業科技管制
自2017年川普總統就任後認真看待中國軍力的崛起以及全球部署的企圖,並著手貿易戰以抑制北京對軍費的投資,著手科技戰以圍堵共軍軍事科技的獲得與轉用,隨著美中競爭的長期化,美方類似拒絕中國航天局副局長入境,緊縮對中國簽證的事件也將越為頻繁,也就是由以往的技術、產品管制,擴大為產業、人員的安全管制,這也可以由彭斯副總統在前述演講中,點名美國部分企業順從北京、自我審查的態度看出未來走向。此外,「歐盟外交關係理事會」(European Council on Foreign Relations)也以智庫角度發布政策報告,認為中國在中東藉由「一帶一路」的經濟誘因,以及與以色列的科技公司合作、並輸出監控科技給予沙烏地、杜拜等產油國家,將影響歐盟在中東的利益與安全,歐盟也將密切關注類似華為5G系統的安全性、以及中國將科技轉用於武器發展與輸出之影響。[3] 美方的科技緊縮政策,預估也將擴大對盟國配合的合作力度。
參、趨勢研判
一、數位科技走向意識型態化
意識型態是冷戰時期兩極對抗之主要區隔,未來在數位科技的技術開發、應用模式、乃至市場區隔,恐將出現新的兩極體系。美國前總統柯林頓(Bill Clinton)在千禧年演說時認為,中國想對網路進行審查無異是企圖把果凍釘在牆上般,註定徒勞無功。但至2019年,中國的網路審查系統在國際市場大有斬獲,包括沙烏地、埃及、土耳其、泰國、寮國、塞爾維亞、阿拉伯聯合大公國都已與中國簽訂「數位絲路」,巴基斯坦、盧安達、乃至葡萄牙也預備加入。[4] 此一現象清楚表明北京的數位監控已獲得部分國家認同,此種意識型態的選擇,對於未來數位科技的軟硬體規格訂定、安全規範、以及市場分布恐將造成實質的區隔。
二、美方對台積電信任出現警訊
必須注意的是,台積電公司逐漸成為科技管制的關注焦點,由於台積電作為西方軍用晶片的主要供應商,甚至 F-35戰機所使用於人工智慧的「可程式化邏輯晶片」(FPGA)便是由台積電生產並在台灣封裝,然而又在中國南京廠投資100億美元並開始量產16奈米的晶圓,皆使得矽谷人士與美國防部部分官員覺得不安,並認為依賴台積電太深(overreliance),將影響國防產業的供應鏈安全。代表性人物包括英特爾前執行長布萊恩(Diane Bryant)便憂心「萬一中國對台灣動手,台積電會如何?」美國防部主管研究與工程的政策副次長波特(Lisa Porter)也公開主張「美國需重建晶片製造業」。[5] 美方相關人士對台灣產業逐漸出現信任危機的認知,應為台灣敏感科技管理的重要訊號。
[1]“US rejects China claim of weaponizing visas,” The Washington Post, October 25, 2019, https://reurl.cc/24j0Gm.
[2]“Remarks by Vice President Pence at the Frederic V. Malek Memorial Lecture,” The White House, October 24, 2019, https://reurl.cc/D1l92O.
[3] Camille Lons, eds., “China’s Great Game in the Middle East, EU Council on Foreign Relations,” European Council on Foreign Relations, October 21, 2019, https://reurl.cc/b6Yz2X.
[4]Alan Weedon, Samuel Yang, “China trumpets tech power at 6th World Internet Conference, signalling a digital arms race,” ABC News, October 23, 2019, https://reurl.cc/9z3E2a.
[5]Don Clark, “Pentagon, With an Eye on China, Pushes for Help From American Tech,” The New York Times, October 25, 2019, https://reurl.cc/NaljV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