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國務院《自由開放印太》報告對我國之意涵
2019.1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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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新聞重點
2019年11月4日,美國國務院發布《自由開放印太:促進共享願景》(A Free and Open Indo-Pacific: Advancing a Shared Vision)報告(以下簡稱「自由印太」),重申對印太地區的承諾並具體說明將如何履行印太戰略。文中批評北京政府透過經濟等手段霸凌(bully)台灣,破壞台海現狀,強調美國未來會持續深化與台灣的關係。此份報告,除總結美國過去兩年來的外交、經濟、安全倡議等內容,高度符合許多太平洋區域夥伴的政策,包括日本「自由開放印太概念」(Free and Open Indo-Pacific Concept)、印度「東進政策」(Act East Policy)、澳洲「印太概念」(Indo-Pacific Concept)、南韓「新南方政策」(New Southern Policy)。其中美國也第一次表示印太戰略將透過與台灣的「新南向政策」(New Southbound Policy)緊密合作來加強與台灣的雙邊夥伴關係。與此同時,美國商務部長羅斯(Wilbur Ross Jr.),藉印太商務論壇(Indo-Pacific Business Forum)正式宣布川普政府將推動「藍點網路(Blue Dot Network)計畫」,體現抗衡中國一帶一路的決心。
貳、安全意涵
一、美視台為自由印太中的重要典範
美國國務院所提「自由印太」更豐富、具體化了之前由國防部發布《印太戰略報告》(Indo-Pacific Strategy Report)之於我國的面向,完整陳述美國的印太戰略,由經濟、治理、安全與人力資產等四大支柱支撐,並在「捍衛良善治理」(Championing Good Governance)的部分,特別將台灣與澳洲、日本、紐西蘭並列為優先合作的夥伴,視台灣為民主自由與人權發展對於印太地區良好治理的重要典範。印太戰略主要著重在價值觀,維護現在的自由主義世界秩序。我國面對中國專制政權擴張的第一線,展示出的自由民主進程,成為極具抗衡中國的代表性。因此,美國在2019年6月份《印太戰略報告》中,將我國稱為「維護國際秩序強大的民主夥伴,並將誠信地履行《台灣關係法》(Taiwan Relations Act)。其後5個月,台美之間持續有不少突破性的創舉,包括9月首屆台美「印太民主治理諮商」(Indo-Pacific Democratic Governance Consultation)對話、10月首次「太平洋對話」(Pacific Islands Dialogue)、美國參議院通過了《2019年台灣盟邦國際保障與強化倡議法》(Taiwan Allies International Protection and Enhancement Initiative(TAIPEI)Act of 2019)等,代表台美夥伴關係不斷加深。[1]
在「自由印太」報告中,美國對台灣的戰略定位愈是清晰。報告中,美國將台灣的政策與日本、澳洲、印度此四國政策相提並論,凸顯台灣在國與國地位的一致性。其次,報告說明將透過美國在台協會及百位印太策略專家,與台灣在「公共健康」、「女權」、「媒體假消息」和「數位經濟」各領域中進行合作。最後結論部分,再次顯示美國國會透過立法的努力來強調美國對於維護台灣「國防」與「國際空間」的保證。相較於印太戰略,美國對台灣的關注已從國防拓展提升到區域戰略的國際空間。美國先後提出的印太戰略及「自由印太」報告中,均強調台灣參與其中是一個必要條件,亦或是台灣的機會。基於地緣政治的理由,台灣幾乎位於第一島鏈的中點,所涵蓋的戰略價值,不僅在軍事上,更擴大至通訊、區域航線、網絡領域等,於全球事務各領域皆佔據關鍵位置。若再從競爭的角度審視美中關係,「自由印太」報告所傳達出的安全意涵為,美國未來在政治和經濟貿易兩方面將不再受制中國而侷限對台灣的支持。此戰略賦予我國不僅是台美合作關係,更將台灣推進維護區域和平與穩定的國際地位,向我國提供穩定的雙邊關係及全面的資源,從而使我國在面對中國的崛起和擴張,獲得更大的安全感。[2]
二、美國以多面向支撐「自由印太」與台灣合作成果
與此同時,美國國務院2019年11月3日公布《印太透明倡議》(Indo-Pacific Transparency Initiative)事實文件(Fact Sheet),發表自2018年11月在亞太經濟合作會議(Asia-Pacific Economic Cooperation, APEC)企業領袖高峰會,宣布《印太透明倡議》這一年以來,與台灣、日本、澳洲、紐西蘭、韓國等國家,進行透明倡議計畫的成果。[3] 這份「事實文件」除了提出新計畫將投資6,800萬美元,協助太平洋島國和南亞區域國家,支持緬甸民主選舉,並與台灣、澳洲、紐西蘭、日本、韓國進行更多合作,同時也發表與夥伴國家合作的計畫成果。總統蔡英文女士於2019年11月11日指出,美國是台灣最重要的戰略及經貿夥伴,在「全球合作暨訓練架構」(Global Cooperation and Training Framework, GCTF)下,台美已經成功合辦21場國際工作坊,有助於促進區域的交流合作。2019年,更邀請到日本及瑞典參與合辦其中幾場活動,顯示台灣對區域發展的付出已獲得越來越多國家的認同,並一起增進印太各國共好共榮的關係。
無獨有偶,美國商務部長羅斯(Wilbur Ross Jr.),藉「印太商業論壇」正式宣布川普政府將推動「藍點網路計畫」,建立「大型基礎建設的國際標準」,推動「市場主導、透明、財政可持續發展」的建設方向,相對於中國提出的一帶一路,則因整體政策與財務不透明而備受詬病,有主要的差異與優勢,意在「幫助亞洲永續發展」,向區域國家強調「美國無意空出軍事或地緣政治地位」。[4] 值此美國強化印太戰略布局時機,發表《自由開放的印太地區:促進共享願景》報告、舉辦大規模的「印太商業論壇」、公布《印太透明倡議》事實文件的同時,也發表「藍點網路計畫」,藉由多面向落實「重返亞洲」的決心;更可同時結合與呼應我國「新南向政策推動計畫」,以經貿合作、人才交流、資源共享、區域鏈結為四大主軸,後續能否在印太戰略中投射出亮點,仍有期待。
參、趨勢研判
一、印太戰略能否結合東協國家維護現有的國際秩序仍待觀察
美國川普政府上任後,將中國定位為戰略競爭者(strategic competitor),認為中國崛起對美國國家安全是一嚴重威脅的觀點,提出以印太戰略抗衡中國的一帶一路。從印太戰略的地緣探討,東協為其內部中心關鍵角色並能結合我國政策發展,而東協向來對各自捍衛主權具有充分的敏感度,主張「以東協為中心」(ASEAN Centrality)的重要性,拒絕境外勢力介入內政。面對美國提出「印太戰略」倡議時,2019年6月在東協峰會上正式通過《東協印太展望》(ASEAN Indo-Pacific Outlook),說明東協各國期望成為印太間的中心和戰略角色,讓東協領導的區域機制,能夠成為對話和印太合作的平台。東協擁有自己的印太觀點,且在美中兩強的戰略競爭中,持以保守選擇,避免陷入。事實上,東協十國無論在政治體制或經濟發展上都呈現多元化,其戰略考量各異也為成員國達成決策共識增添難度。
而就印太戰略外圍探討,日本首相安倍晉三和澳洲總理莫里森(Scott Morrison)的態度較為明確,川普2019年5月底訪問日本期間,充分展現雙方友好立場,強調美日同盟及美國對印太區域的承諾,加上2019年剛成功連任的澳洲莫里森政府也更有政治資本力挺美國;另韓國於2019年6月亦透過總統文在寅與美國總統川普訪韓之便,首次表示將在公開、包容、透明的原則下,加強韓國「新南方政策」與美國「印太戰略」間的和諧合作。而較具關鍵性的印度總理莫迪(Narendra Modi),也在不久前放棄加入《區域全面經濟夥伴關係協定》(Regional Comprehensive Economic Partnership, RCEP)決定之下,留下未知的註腳,印度退出是出於對中國的擔憂,或者印度退出是為了等待和美歐建立自貿區,又或是在自身無法解決國內問題的情況下不得已的選擇;且不論其真實內涵,卻已成功的強化其戰略角色,所爭取的時間,在不久的未來,能否起關鍵性的作用,仍待觀察。
二、我國對應自由印太之具體作為
由於美國政府大力推動「印太戰略」的有利形勢,使得台美多方合作關係面向均出現大幅提升,再次強化台美雙方策略夥伴的關係。在近期的「印太自由」報告中,具體說明包括台灣(另亦提及新加坡、紐西蘭與蒙古)等為美國在印太的重要網絡區域夥伴國關係。基於上述有利的外部戰略環境,我國應可就其戰略目標與利益符合我國總體對外政經利益的部分,搭配「新南向政策」的推動,加強與美國及其他印太國家在經貿及投資領域的實質合作,包括在高品質公共工程、數位貿易、農業、醫療以及資通訊科技等我國具備發展優勢之領域的合作。[5]
惟在風險層面,宜持續觀察動態與即時掌握美國在貫徹「印太戰略」與美中貿易戰、科技戰升高對台灣產業可能造成的衝擊,並進行風險預判與及早研擬因應對策與作法(例如持續貫徹包括:(一)推動產業升級;(二)加強吸引台商回台投資;(三)策略性引導台商布局全球;(四)分散出口市場與;(五)加強貿易監測及出口管理以防止違規轉運等具體因應措施),俾利有效提升我國對外經貿實質利益,降低國際戰略環境變動對台灣產業的衝擊。
[1]“A Free and Open Indo-Pacific: Advancing a Shared Vision,” U.S. Department of State, November 4, 2019, https://reurl.cc/72V59Q; “Indo-Pacific Strategy Report,” U.S. Department of Defense, June 1, 2019, https://reurl.cc/31Mv1O;〈台灣外交是否納入美國保護?美國參院通過“台北法案”〉,《BBC中文網》,2019年10月30日,https://reurl.cc/EKQEgR。
[2]〈美國宣布新一批對臺軍售案,落實對臺安全承諾,彰顯「印太戰略」堅實安全夥伴關係,外交部表達誠摯謝意〉,中華民國外交部,第084號新聞稿,2019年4月16日,https://reurl.cc/8l9dv7。
[3]“Indo-Pacific Transparency Initiative, FACT SHEET,” U.S. Department of Defense, November 3, 2019, https://www.state.gov/indo-pacific-transparency-initiative/.
[4]〈總統:善用台灣的優勢與強項、捍衛民主、為世界做更多貢獻〉,中華民國總統府,2019年11月11日,https://www.president.gov.tw/News/25020;“What is the Blue Dot Network and is it really the West's response to China's Belt and Road project?, ” ABC News, November 9, 2019, https://reurl.cc/alxopD.
[5]〈「海洋民主之旅」總統與華府智庫「傳統基金會」視訊會議〉,中華民國總統府,2019年3月28日,https://www.president.gov.tw/NEWS/242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