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普競選連任之兩個不利因素評析
2019.1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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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新聞重點
2019年11月1日,世界貿易組織(World Trade Organization, 以下簡稱WTO)的三人仲裁小組裁定,中國可向WTO申請,每年最高對美國課徵36億美元的關稅,理由是美國政府未能遵守WTO裁決取消對中國的反傾銷關稅,造成中國上述金額的損失。除了上述的外部不利因素,美國國內的「通烏門」事件愈演愈烈,短期內無停止的跡象。2020年11月的美國總統大選在即,現任總統川普(Donald Trump)在連任之路上,實面臨了內外不利之因素。[1]
貳、安全意涵
一、川普極限施壓的反彈
WTO的裁定,可視為極限施壓(maximum pressure)的副作用。川普自上任以來,對外屢屢以極限施壓的方式,取得外交成果,此種方式亦應用在中美貿易戰上。除了屢次對中國課以關稅之外,川普並於2019年7月26日,向WTO訴求,以3個月為期,將中國自發展中國家除名。3個月期限已於10月23日(或10月26日)到期,WTO非但未改變中國的位階,反而於11月1日裁定,中國可對美國課徵關稅。因此,川普的極限施壓非但未逼迫中國讓步,反而換來WTO支持中國對美國採取反制措施。也就是說,川普不僅不能取得國際組織對渠的支持,反而讓中國在美中貿易戰取得有利高度。
二、「通烏門」導致川普面臨彈劾案
2019年7月25日,川普在電話中要求烏克蘭總統澤倫斯基(Volodymyr Zelensky)調查美國總統大選民主黨籍參選人拜登(Joe Biden)之子在烏克蘭的投資案,待澤倫斯基於通話中同意後,川普始將美國國會早已批准的軍援撥款給烏克蘭。這個事件被揭露後,一般稱之為「通烏門」(Ukraine Gate)。由於川普屢次在推文嘲笑拜登為「瞌睡喬」(Sleepy Joe),似乎顯示川普根本瞧不起拜登做為他的競選對手,也似乎意味著川普對於2020總統大選勝券在握。但實情剛好相反,「通烏門」事件揭露了川普真實的心理狀態,亦即川普相當擔心無法勝選,只好以施壓烏克蘭的手段,試圖找出不利拜登的證據,以拉開與拜登的差距。然而,川普不但未能找出此種證據,反而陷入了彈劾案的泥淖。因此,川普在7月25日下錯了一步棋,使得他不僅未蒙其利,反受其害。
參、趨勢研判
川普亟欲贏得連任,卻因7月25日與26日採取的行動,而突然要面對內外不利的因素。茲就未來川普將採取的競選策略,評析如后。
一、川普將以關稅迫使中國恢復購買美國農產品
美國農民對於川普競選連任,扮演重要角色。然而,美中貿易戰使美國農民持續重創,破產比例再創新高,美國農業局聯合會(American Farm Bureau Federation)指出2019年破產的農民數較之於2018年增加了24%。[2] 由於智利臨時取消主辦亞太經合會(Asia-Pacific Economic Cooperation, APEC),使得美國與中國原訂於該國際場合簽署「第一階段」(Phase One)貿易協議的計畫胎死腹中。川普繼之以在美國境內與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簽署上述協議以為因應,而川普首選的地點便為屬於農業州的愛荷華州。因此,為了鞏固農民選票的意涵不言可喻。
美中貿易戰下,川普的長期利益是讓中國徹底改正「七宗罪」(seven deadly sins),使美國不再蒙受因中國造成的各項損失,特別是在智慧財產權方面。中國報復的方式之一是減少對美國的農產品採購,直接導致美國農民的收入銳減。隨著美國2020年總統大選日益接近,且美中貿易戰形成拉鋸戰之際,川普無法達成長期利益,只能尋求滿足短期利益,亦即讓中國恢復採購美國農產品,以照顧美國農民利益,有利於贏得美國總統大選。
川普於10月16日對媒體表示,中國已經開始採購美國農產品,且總金額將介於400億到500億美元之間。川普並於11月8日表示,他尚未同意取消對中國加徵的關稅。然而,目前的爭點在於美國主張將中國採購的金額寫入「第一階段」協議;中國則堅持美國在「第一階段」協議的文本寫入減免關稅的額度。在WTO有利中國的裁定出爐之後,「第一階段」的協議也就愈發難以簽署。因此,即便是簽署「第一階段」的協議,都仍然無法敲定時間、地點與內容,更遑論中國是否如數購買美國農產品。[3]
二、川普將伺機反擊彈劾案
對於「通烏門」事件,美國民主黨目前所採取的方式是走完彈劾程序,如眾議院於11月13日舉行首場公開聽證會,出席的證人為美國駐烏克蘭代辦泰勒(William Taylor),以及負責對烏克蘭事務的國務院副助理國務卿肯特(George Kent)。即便無法成功彈劾川普,亦可拉抬民主黨在其他選舉的聲勢。舉例而言,甫於11月5日結束的州長選舉,民主黨便贏得肯塔基州與維吉尼亞州,共和黨僅維持住密西西比州。可以想見的是,在彈劾案持續進行的情況下,民主黨將乘勝追擊。根據《美國國家廣播公司》(National Broadcasting Company, NBC)與《華爾街日報》(Wall Street Journal)在11月所做的共同民調,49%的受訪者同意彈劾川普,而46%的受訪者反對。值得注意的是,在10月所做的民調中,43%的受訪者支持彈劾案,而49%的受訪者反對彈劾川普。也就是說,從2019年10月到11月,美國民意出現了轉變,彈劾案的支持者超過反對者,兩者差距為6%。[4]
復根據《美聯社》(Associated Press)與芝加哥大學的「國家意見研究中心」(National Opinion Research Center, NORC)共同進行的民調顯示,55%的受訪者表示他們不支持川普,川普的支持者則占受訪者的40%。這個數據和蓋洛普(Gallup)民調的結果若合符節(請見附圖)。然而,川普不可能任彈劾案延燒。川普在11月8日宣布將於11月12日公開與澤倫斯基總統在4月份的通話內容。雖然通話內容遲未公布,但川普必將反擊,以扳回一城。[5]
三、川普將投注選舉資源與心力在可能勝選州
川普自上任以來的民調支持度,並未大幅上升或下降,儘管近期略顯下滑,但未來的走勢仍未可知(請見附圖)。從近來川普的施政與參加的造勢活動觀察,未來川普會將資源與心力花在支持率較高的各州。茲舉二例說明。2019年10月29日,加州再度發生大火。川普在11月3日批評加州州長紐松(Gavin Newsom)控制野火不力,並表示要削減聯邦救援。注意到,加州在2016年美國總統大選中,並未幫助川普勝選,川普當年的得票率僅有31.62%。因此,即便加州出現了嚴重的災害,川普並非以總統的地位進行宣慰或提供聯邦協助,反而加以嘲諷。此外,川普伉儷於11月9日前往阿拉巴馬州出席阿拉巴馬大學與路易斯安那州立大學的美式足球比賽,在賽前享受群眾對渠的歡呼,相當於參加免費的造勢大會。同樣值得注意的是,川普2016年競選總統時在阿拉巴馬州的得票率為62.08%。由事後川普所發的推文數量與轉發的推文數量,可以看出川普對於出席阿拉巴馬州賽事的滿意程度。作為對照的是,川普於10月28日出席位於華盛頓特區的職棒大聯盟賽事,與11月3日出席位於紐約市的終極格鬥冠軍賽賽事時,受到歡迎的程度不高,也反應在川普事後以寥寥數語的推文內容帶過。同樣的,華盛頓特區與紐約州對於川普2016年總統大選的得票數,並未做出貢獻。因此,預測川普未來將持續在可能勝選的州挹注資源與心力。[6]

附圖、川普國內滿意度(一般選民)
資料來源:章榮明整理自蓋洛普網站,https://news.gallup.com/poll/203207/trump-job-approval-weekly.aspx。
[1]〈WTO裁定中國可對36億美元美國商品加徵關稅〉,《美國之音》,2019年11月2日,https://reurl.cc/xD3rpe;關於川普彈劾案,請見李哲全,〈川普彈劾案觀察〉,《國防安全週報》,第70期,2019年10月25日,頁 23-31。
[2]〈美國貿易逆差下降 農場破產躍升〉,《美國之音》,2019年11月6日,https://reurl.cc/xD3rpe。
[3]「七宗罪」所指為(1)盜竊智慧財產權,(2)強迫技術轉讓,(3)入侵電腦,(4)傾銷,(5)補貼國營企業,(6)出口毒品芬太尼,(7)操縱貨幣。請見“Seven steps to curb China’s ‘seven deadly sins’,” Hill, September 4, 2019, https://reurl.cc/jdrn9M;川普提出500億農產品的出處,請見Heather Long, “Trump says China will buy $50 billion a year of U.S. agriculture. That’s not what China says,” Washington Post, October 17, 2019, https://reurl.cc/9znKDn;關於川普尚未同意取消對中國的關稅,請見 “Trump Rules Out Complete Rollback of China Tariffs as Talks Continue,” New York Times, November 8, 2019, https://reurl.cc/vnLZQy;關於美中的爭執點,請見Yun Li, “US-China trade talks are getting held up because of disagreements on a number of issues,” CNBC, November 14, 2019, https://reurl.cc/A13N3K。
[4]關於首場公開聽證會,請見Jeremy Herb and Manu Raju, “Impeachment hearing testimony further connects President to Ukraine pressure,” CNN, November 14, 2019, https://reurl.cc/zy5d5a;關於NBC民調,請見John Harwood, “A year out from the 2020 election, nearly half of Americans want Trump impeached and removed, new NBC/WSJ poll says,” CNBC, November 3, 2019, https://reurl.cc/Yl3Akl。
[5]關於《美聯社》民調,請見Emily Swanson and Hannah Fingerhut, “AP-NORC poll: Interest in campaign is growing, as is anxiety,” Associated Press, November 3, 2019, https://reurl.cc/e5kNQK;有關公布通話內容,請見 Nikki Carvajal, “Trump says White House will release transcript of another call with Ukraine ‘probably’ Tuesday,” CNN, November 9, 2019, https://reurl.cc/RdkZ9x。
[6]關於川普2016年總統大選在加州與阿拉巴馬州的得票率,請見“Federal Elections 2016,” Federal Elections Commission, December 2017, https://reurl.cc/5gRA3v;關於加州大火,請見〈川普狠批野火管控不力 加州州長反擊〉,《世界日報》,2019年11月4日,https://reurl.cc/RdkW4z;川普出席的三項賽事,請見Veronica Stracqualursi, “Trump receives loud cheers, positive chants at Alabama-LSU football game,” CNN, November 10, 2019, https://reurl.cc/4gN0l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