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期中共透過台商組織對台統戰之觀察
2019.12.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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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新聞重點
隨著台灣總統大選時間日益逼近，2019年12月16日「全國臺灣同胞投資企業聯誼會」（台企聯）呼籲民航局延長兩岸春節加班機的時間。而近期台企聯和各地的「臺灣同胞投資企業協會」（台協）亦陸續舉辦各種活動鼓勵台商返鄉投票，例如2019年12月7日，上海台協舉辦「兩岸好聲音，共創中國夢」活動，吸引約600名會員參與；廈門台協亦在同日舉行「廈門台商協會返鄉投票大會」，要動員5,000名會員返鄉投票。[1] 由於在中國大陸的台商組織須接受中國官方如國台辦指導，加上近日傳出中國大陸動員各省台協對台商名單造冊，除使得這類活動的政治味濃厚外，亦引起中共近期如何透過相關組織從事政治活動的討論。
貳、安全意涵
本文指稱之台商組織係以「全國臺灣同胞投資企業聯誼會」（簡稱台企聯）為主。台企聯為台商在中國大陸成立之社會團體。儘管其宗旨與目的在於為會員及台商服務、增加會員與中國大陸政府部門的關係和促進兩岸關係和平發展等，但由於台企聯受到國務院台灣事務辦公室和中國民政部的監督指導，國台辦官員亦介入台企聯平日運作，使得台企聯的官方色彩濃厚。例如目前台企聯內部的榮譽會長由國台辦主任劉結一和海協會會長張志軍擔任，顧問、幾名常務副會長和副會長亦由國台辦副主任裴金佳、國台辦經濟局官員塗雄和國台辦投訴協調局官員梅紅兼任，國台辦前交流局長程金中則是現任秘書長。
依中共的制度，這類「社會中介組織」均須有「掛靠」之行政單位，官員亦在該組織兼任職務。習近平任內加強對中介組織之管控，例如在組織內設立黨組織，也使行政單位可依情況適時介入。因兩岸關係特殊，從中共過去以來對台各項行事作為來看，國台辦在實務上完全可以影響台企聯運作及其方針。
一、台企聯為國台辦對台工作的執行單位
2019年以來，台企聯在國台辦的支持下，各項活動能見度除依慣例在選舉期間和航空公司議價返台優惠機票、動員在陸台灣人返鄉投票、在媒體刊登政治性廣告外，在其他部分的角色亦持續執行國台辦的對台政策。在吸引人才的部分，近來各地台協皆配合國台辦的各項對台措施加大招募台灣人才，例如上海台協舉辦港澳台僑大學生就業專場招聘會、招募台灣大學生赴陸實習、在台舉辦徵才博覽會等。[2] 其他包括廈門市、浙江省下的台協組織2019年皆來台進行聯合徵才。
在吸引資金的部分，則在中國國台辦與台企聯的合作下，規劃在廈門成立「海峽兩岸投資基金」，目標透過向台商募資超過人民幣10億元，並以「台資投資台商」的方式來幫助推動台商在大陸A股上市。[3] 目前台企聯已和廈門市政府簽訂戰略合作協議，將共同推動該基金。未來透過兩岸投資基金來達成吸引台商進一步對中國大陸投資，並試圖緩解美中貿易戰下台商回流後對中國大陸帶來的經貿損失。[4]
二、台企聯做為利益團體持續影響政策
台企聯2019年在兩岸相關事務因議題影響而使其曝光度又再度增加。在相關議題上的立場與中共相同並為其發聲，不論是7月蔡英文總統宣示要通過「中共代理人」法案或是近期的「反滲透法」草案，都受到國台辦和台企聯強烈的反對，包括台企聯會長李政宏、發言人孫德聰都透過媒體大力抨擊表示此為「綠色恐怖」；台企聯除多次指出修法將對台商造成嚴重衝擊外，並於2019年12月17日在《聯合報》刊登廣告加以抨擊。[5] 台企聯的做法很容易人聯想到國台辦在背後所扮演指導的角色。中共透過台企聯作為「台商代表」，向政府進行政治遊說，儼然成為另一個企圖影響台灣相關政策的方式。
參、趨勢研判
一、中國將持續藉由台商進行對台工作
從台企聯近幾個月相關作為來看，雖如往常因選舉期間而曝光率增加，但選後台企聯仍然很可能持續在國台辦的指導下，積極落實國台辦對台各項政策，包括持續吸引台灣畢業生赴陸工作或實習、增加和國內大學的合作、在台灣藍營的地方政府舉辦聯合徵才、吸引台灣人赴陸投資、舉辦兩岸交流活動、在特定政策上作為台商代表向我政府及政黨進行兩岸相關政策宣傳等。尤其隨著在中國的台商數量逐漸減少，連帶使得台企聯會員可能因此減少的情況下，國台辦未來可能會透過台企聯及台協持續來台招商投資和徵才，加上可同時進行的對台相關統戰工作，這些都可能增加台企聯對國台辦的重要性。未來中共對台企聯的管控可能再度加大力道。惟以台企聯目前對於中共整體影響及滲透台灣的重要性來說，比較像是潛在可利用的資產，實際上對台灣的其他影響，可能仍待進一步的觀察。
二、中共可能透過台企聯介入台灣主要政黨運作
作為台商，參加台企聯其實很多時候只是在商言商、增加人脈、認識官員以增進本身企業潛在優勢，這樣的做法其實也無可厚非，台企聯成員及幹部也不必然受到中共影響而對台灣進行相關政治工作。然而若以結構性的角度來看台企聯台商可能受制於中共利誘脅迫的風險（中共可能透過台商對台灣政黨或政治人物進行遊說或陳情，企圖改變台灣相關政策），台企聯的台商可能成為中共影響台灣政黨及政策的突破口，例如若比較台商同時在台企聯和國內「某」政黨擔任職務的人數來看，至少有21名台商同時擔任台企聯理事以上職位及該黨台商名額的黨代表以上黨職。[6] 因為台商黨代表現階段亦為該黨的政治獻金來源之一，這也代表這些台商黨代表的地位在黨相較於一般黨代表，或更受黨內高層的重視。儘管這些台商不必然受到中共影響，但若中共有意透過台商去影響該黨內的看法，成功機率可能會比一般陳情略高，其風險亦是未來包含該政黨在內的台灣各政黨及政治人物，仍需要多加留意的重要議題。
[1]翟思嘉，〈台商動員喊凍蒜 上海台協：鼓勵會員返台投票〉，《中央社》，2019年12月7日，https://www.cna.com.tw/news/acn/201912070237.aspx；林宸誼，〈廈門台商動員 喊5000人返鄉投票〉，《聯合報》，2019年12月7日，https://udn.com/news/story/6656/4212200。
[2]目前中共透過台企聯及各地台協吸引台灣人才，並以應屆畢業生或畢業兩年內之年輕學子為主。
[3]值得注意的是，在中國的上市公司需要設立共產黨黨組織，中共並要求在國內的上市公司要把與黨的建設工作有關內容寫入公司章程裡。有關助台商上市相關新聞，詳見劉秀珍，〈助台商A股上市… 台企聯催生兩岸投資基金〉，《經濟日報》，2019年6月26日，https://udn.com/news/story/7333/3892779?from=udn-relatednews_ch2。
[4]此外，國台辦在2019年12月5日舉辦「台商聚力長三角，兩岸共享新機遇」活動，台商並簽署高達453.88億元人民幣的投資項目投資長江三角洲一帶，包括潤泰集團、台玻集團、實聯長宜集團等企業皆進行投資。在國台辦的「牽線」下，台企聯與上海銀行簽約，為台商企業在長三角提供500億元人民幣的綜合授信額度資金，即提供短期授信，方便台商進行資金周轉。詳見林宸誼，〈台商前進長三角 投資2,000億〉，《經濟日報》，2019年12月5日，https://udn.com/news/story/7333/4208784。
[5]李仲維，〈邱垂正：應維持過去常態性春節加班機運作模式〉，《聯合報》，2019年12月18日，https://money.udn.com/money/story/12524/4234871；呂佳蓉，〈譴責「中共代理人」修法 將造成眾多無辜受害！轟綠色恐怖 台商憂回不了家〉，《中時電子報》，2019年8月7日，https://www.chinatimes.com/newspapers/20190807000117-260301?chdtv。
[6]21名台商之計算方式係以台企聯幹部名單及該黨的台商黨代表名單進行比較，雖未排除同名同姓之可能，但亦未算台企聯在各地的台協名單及該黨一般縣市的黨代表名單。因此實際上同時與台企聯和該黨都擔任職務的台商人數可能較名單所顯示的要來得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