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日元首會談之觀察
2020.0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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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新聞重點
2019年12月23日，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與日本首相安倍晉三於北京人民大會堂舉行會談。習近平在會談中表示，「運籌新時代的中日關係，首先需要有明確戰略共識。應堅持以全球大視野思考和謀劃兩國關係，堅持在相互尊重，求同存異基礎上加強溝通協調，積極推動構建攜手合作、互利雙贏的新格局，這應該成為雙方發展新時代中日關係的共同戰略指引」。「中方願同日方保持密切溝通，……推動中日關係再上新台階」。安倍則表示，2019年日中兩國之間保持頻繁高層互訪，且增進相互理解。日中關係發展態勢良好，對於地區及世界的和平、穩定和繁榮具有重要意義。「日方高度重視並期待習近平主席明〔2020〕年春天對日本進行國是訪問，日方願同中方密切溝通，確保訪問圓滿成功，構建契合新時代要求的日中關係」。[1]
安倍與習近平會談後，12月24日上午安倍於四川成都參加日中韓高峰會，當天下午與韓國總統文在寅進行會談。12月25日上午安倍與總理李克強進行將近2個小時的會談。當天下午由李克強安排參訪都江堰水利工程後，結束訪中行程，返回日本。
貳、安全意涵
一、中日關係回暖但仍存有分歧
無庸質疑，這兩年中日關係已有回暖。這次北京會談，安倍再次向習近平表示，願同中方「構建契合新時代要求的日中關係」。安倍希望日中關係改善不是一時的，而是應該持續不斷交流。但實際上，中日間存在有相當多的問題，安倍也不諱言，在這次中日會談中，向中國提出日本的看法。例如：第一、關於釣魚台周邊海域（日稱：尖閣諸島）的問題依舊存在；第二、安倍與習近平都同意要處理中日國防部門之間的海空聯絡機制等海洋安全保障領域事務。日本政府希望讓東海變成「和平、合作、友好之海」，安倍在這次會談中指出，「東海若不安定，中日關係就無法真正改善」，並要求中國方面加強因應這個問題。習近平強調，雙方應該實踐中日「互為合作夥伴、互不構成威脅」的政治共識，本著「化競爭為協調」的精神，推動兩國關係始終沿著正確軌道持續向前發展；第三、日本人被中國政府拘留事件層出不窮。到目前為此，尚有10幾名日本人被懷疑為「間諜」被拘留在中國。這些人中，至少9人被起訴，其中8人被判有罪，最長被判12年徒刑。因此，這次中日會談時，安倍向習近平提出，希望中國政府儘快處理在中遭拘留的日本公民問題，讓這些日本人早日返國。目前中日關係雖已走出低谷，但要全面改善，還需假以時日。
二、中日持續擴大人文及經貿交流
2019年11月25日，中日於東京舉辦第一屆「日中高級人文交流磋商機制」會議。會中決議，雙方將加強統籌規劃，進一步擴大人員往來，豐富兩國人文交流內涵。然而，這次中日元首在北京的會談中，針對此議題，除了延續11月會議的決議外，雙方決定將2020年制定為「日中文化・體育推動交流年」。中日將相互支持辦好2020年的東京奧運及2022年北京冬季奧運，以奧運合作為基礎，提升兩國體育交流合作水準。
在觀光交流領域上，日中將會擴大航空業務，增加兩國國民交通的便利性。根據2018年的數據顯示，到日本旅遊的外國人約有3,119萬人次，總消費約4兆5,189億日幣。其中，中國人約有838萬人次，占總人數26.8%。中國人共消費了1兆5,450億日幣，占總消費額34.2%。[2]
在經貿方面，日方希望雙方繼續擴大經貿、投資、創新等領域務實合作，目前為止中日雙邊貿易已經超過3,000億美元。日方願同中方積極推進第三方市場合作，就地區問題加強溝通協調。另外在第三國基礎設施開發方面的合作，安倍不斷強調，重要的是要符合確保透明度和債務可持續性的國際標準。有專家分析認為，安倍提出此論點，其目的就是牽制中國在其「一帶一路」計畫推行過程中貸款過剩，造成貸款國背負高額債務。
三、日方提及國際關心事務但中方冷淡回應
繼2019年6月27日於大阪舉辦G20會議，安倍向習近平提出香港問題的看法後，這次於北京的會談再度針對香港問題提出建言。安倍對香港的抗議活動仍然持續，提出關切，並指出在「一國兩制」的機制下，香港自由開放的繁榮相當重要。此外，針對新疆維吾爾自治區等人權問題，建議北京政府可以更加透明公開。對此，日本外務省的消息指出，習近平在會上反駁，香港事務屬於中國內政，要日本勿干預中國事務。
顯然，日本「敦促中方改善香港、維吾爾問題的舉措」並不利於兩國關係的改善。這也和習近平與文在寅的會談內容產生鮮明對比。[3] 中日、中韓同樣經歷了破冰轉暖的關係後，同為美國的印太盟友，中日、中韓關係仍舊有很大區別，中日關係的特殊性更為凸顯。
另外，日中雙方就北韓情勢進行意見交流。針對朝鮮半島完全無核化的合作，以及履行聯合國決議的重要性雙方達成共識。
參、趨勢研判
一、習近平訪日行程尚有變數
此次中日會談，安倍高度重視並期待習近平主席2020年春天對日本進行國是訪問，但日本國內似乎對習近平訪日有不同的意見。2019年12月10日，自民黨保守派議員團體「日本尊嚴及國家利益保護會」的青山繁晴代表幹事，向安倍提出反對習近平作為國賓訪日的決議文。其內容大致要求中國政府針對日本人被拘留、中國公務船持續接近釣魚台周邊海域、香港及新疆維吾爾自治區人權等問題，改變處理的方式。青山表示，中國政府若未對上述要求進行改變的話，該會將不歡迎習近平於2020年春季訪問日本。[4] 自民黨保守派部分議員更直言，習近平不適合與天皇進行會面。
根據中國官媒的報導，習近平對於2020年春季訪問日本並沒有明確回應。安倍已經多次對習近平發出訪日邀請，但行程一直沒有確定，中方對這次訪日的口徑仍然留有一定的餘地。或許，其中還有一些阻力存在。
二、中日可能簽訂第五份政治文件
中日兩國已開始討論在2020年春季中國國家主席訪日之際，簽署新的兩國關係「第五份政治文件」。「第五份政治文件」可能提出未來中日關係的方向性，該文件將就中日兩國針對世界經濟和環境等課題上，進行緊密合作，並積極拓展雙邊關係。2019年12月24日安倍在四川省成都市所舉辦的記者會上就「第五份政治文件」的制定方向表示，現階段沒有任何消息可以透露，並稱日中雙方將為「在各領域取得成果而逐一做出努力」。
然而，自民黨內對於安倍政府簽訂「第五份政治文件」存有反對聲浪。自民黨保守派議員考慮到香港局勢等問題，對於簽訂「第五份政治文件」態度謹慎保守。日本外務省幹部指出，如果「第五份政治文件」簽訂後，中國公務船仍繼續駛入釣魚台周邊海域，無疑地日本政府將會受到國民嚴厲的批評。
關於「第五份政治文件」的內容是否對日台關係有直接的影響，部分媒體指出，日本會對台灣問題向中國讓步，支持「一國兩制台灣方案」。這可能是中國單方面放出的消息，故意混淆視聽。以目前日中關係來觀察，即使日中簽訂「第五份政治文件」，其內容也不容易超越2008年《日中共同聲明》所稱之「戰略的互惠關係」。對於台灣問題，日本應該會嚴守1972年《日中共同聲明》的立場。[5] 2018年9月安倍曾經說過，「在歷史和台灣問題上，日方堅持在兩國政治文件中確認的立場，這一點沒有任何變化」。
綜觀當前國際情勢，中美貿易所形成的大環境下，中國確實需要積極拉攏日本，與日本發展友好關係。習近平當然也需要「第五份政治文件」作為其外交施政的重要政策之一，並建立其歷史地位。
安倍於記者會上宣稱，日中雙方必須為了「在各領域取得成果逐一做出努力」。雙方可能在經濟、環境、文化、教育等議題上進行多領域的合作。未來文件將會觸及哪些層面的進展，仍有待中日雙方交涉。
[1]〈習近平會見日本首相安倍晉三〉，中華人民共和國外交部，2019年12月23日，https://www.fmprc.gov.cn/web/zyxw/t1727165.shtml；〈習近平・国家出席との日中首脳会談・夕食会〉，日本外務省，2019年12月23日，https://reurl.cc/md5bg7。
[2]〈令和元年版 観光白書〉，日本国土交通省， http://www.mlit.go.jp/common/001294467.pdf。
[3]〈日韓首腦與習近平會面均談及香港問題 態度不一〉，《法廣中文網》，2019年12月23日，http://www.rfi.fr/tw/中國/20191223-日韓首腦與習近平會面均談及香港問題-態度不一。
[4]〈自民有志の護る会、習主席の国賓来日反対で改めて決議文〉，《産経新聞》，2019年12月10日，https://www.sankei.com/politics/news/191210/plt1912100018-n1.html。
[5]1972年9月29日簽署的《中日聯合聲明》，日本承認中華人民共和國政府是中國唯一合法政府；中國政府重申：台灣是中華人民共和國領土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日本政府充分理解和尊重中國政府的這一立場，並按降書所述，堅持遵循《波茨坦宣言》第八條的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