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共最新《統一戰線工作條例》之意涵
2021.02.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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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新聞重點
2021年1月5日,中共中央印發最新的《中國共產黨統一戰線工作條例》(以下簡稱《條例》)。這是中共第一部正式頒發有關統戰《條例》的法規,被共產黨視為重要的戰略方針,此次《條例》以「習思想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作為指導,堅持黨的統一領導,使統戰工作邁入創新的新時代。[1]此外,2021年1月17、18日,由中共全國政協主席汪洋召開「2021年對台工作會議」,發布對台4要。[2]以下就現行中共最新《條例》之意涵進行研析:
貳、安全意涵
回顧歷史,「統一戰線」(united front),簡稱「統戰」。源自於馬列主義、毛澤東思想有關唯物辯證、階級鬥爭、社會主義革命理論。根據中共中央統戰部對於「統戰」的定義:「廣義而言,是指不同社會政治力量在一定條件下,為了一定的共同目標而建立的政治聯盟或聯合;就其狹義而言,是指無產階級及其政黨的戰略策略,主要是無產階級自身團結和同盟軍問題。[3]」 簡言之,中共統戰模式就是「聯合次要敵人,打擊主要敵人,以最小的代價達到戰略目標。」研判中共《條例》安全意涵可分為以下2點:
一、 中共《條例》走向法治化,將接受不同新挑戰
從法律角度觀察,依據中共《條例》自2015年起實施試行,共10章46條8,837字;歷經5年的調整修正與經驗的總結,此次共增加了4章15條,於2021年1月5日第一部正式有關的統戰《條例》,共14章61條10,225字。中共為統一思想與相關作法,在第1章總則(共5條)便闡述此法目的、任務、原則、對象,以有利推動與指導,從中顯示走向法治化,強化黨對統戰工作的集中領導,並納入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鞏固和發展的愛國統戰。對於中共而言,《條例》的完整是具有說服力與法理的依據,更向國際宣告統戰目標與戰略。[4]然而,目前中共內外環境受到嚴峻考驗,內部有改革發展,矛盾風險、多元思想文化交流等前所未有問題;外部則面臨民族、宗教、涉疆、涉藏、涉港、涉台獨等相關領域議題。因此,中共為有效掌握一切,運用統戰優勢創新,從上到下,各級黨組織動員,團結一切力量,將接受不同新挑戰。[5]
二、建構大統戰格局,新增海外僑務工作
從軍事戰略角度觀察,從中共最新《條例》第2章組織領導和職責(共6條),說明了加強黨統一領導,建構大統戰相關工作,增進廣大統戰成員對黨的政治認同、思想認同、理論認同、情感認同,並明確中央統戰工作領導小組,對貫徹統戰的重大理論方針和統戰法律法則進行研究,以及督促檢查等職責。同時,透過新增各項制度與機制,發揮統籌協調與明確分工,包含鄉(鎮、街道)黨組織都有專人負責統戰工作,並做好組織運用和督促落實,成為新時代的大統戰格局。[6]此外,新增《條例》第10章海外統戰與僑務工作(共2條),強調思想政治指導,增加海外僑胞交流與愛國意識,阻制「台獨」等分裂勢力,維護國家核心利益。[7]另外,近期中共全國政協主席汪洋在「2021年對台工作會議」特別指示:「要準確識變、科學應變;要堅決遏制台獨分裂勢力挾洋自重;要支持台商台企抓住國家構建新發展格局的機遇;要打破民進黨當局對兩岸交流合作的限制阻撓」等4要,加強對台商、台企、台胞的統戰工作,並強調決不允許任何人任何勢力以任何方式把台灣從中抱分裂出去,影響國家統一的行徑出現。[8]由此可知,中共在對台及海外統戰任務上,新增幅度是特別明顯,強調要保護華僑正當權利和利益、關心華僑的生存和發展、推動和諧僑社建設,教育引導華僑遵守住在國法律,尊重當地文化習俗,更好融入主流社會,為住在國經濟社會發展貢獻智慧和力量,充分展現守法誠信、舉止文明、關愛社會、團結和諧的「大國僑民形象」,[9]藉由教育灌輸統戰觀念,進一步影響海外僑胞心中想法,從中達到政治戰略目的。
參、趨勢研判
中共建黨至今,統戰工作不但未曾因時代變遷而稍有停歇,反而運用高科技與利用人性缺點,進行更細膩影響模式,進入到世界各地,而台灣人民就是統戰對象之一。檢視中共統戰範圍從政治、經濟、文化到外交、軍事、教育等無所不在,並結合其他部門實施擴大統戰的創新求變與彈性空間,目前已經在世界各地紮根成長,研判中共《條例》趨勢可分為以下2點:
一、國際統戰模式成為主要重點
中共1921年建黨至今,歷經百年的變革,從統一戰線先後歷經民主聯合陣線(聯俄容共)、工農民主統戰(國民黨清黨以後)、抗日民族統戰(抗日戰爭)、人民民主統一戰線(動員戡亂時期)、新時期愛國統一戰線(改革開放以後)、新世紀新階段統一戰線(2006年後)等,[10]隨著各階段內外環境形式與任務要求的不斷改變,中共統戰也與時俱進,轉變成為現今「國際統戰」模式。檢視最新《條例》文中新增有以下部分:第1章第1條以「科學化、規範化、制度化發展」,強調提高領導幹部的能力素質與法治化;第8章「新社會階層人士統一戰線工作」,堅持信任尊重、團結引導、組織起來、發揮作用的思路,發揮新的社會階層人士在建設中共特色社會主義事業中的重要作用;第10章「海外統一戰線工作和僑務工作」,說明要致力於維護和促進統一,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增進中共人民與世界人民的友好合作交流,推動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第12章「統戰部門自身建設」,指導從政治建設、思想建設、組織建設、作風建設和紀律建設等方面對統戰幹部隊伍建設提出要求,確保統戰工作始終堅持正確的政治方向。[11]
由此可知,中共統戰部門以優化組織資源分配,以科學方式建立制度化模式,操作手法不斷求新求變,另增加海外統戰任務與新社會階層,強化黨對統戰領導,走向國際統戰模式,就如同「孔子學院」,在各地已成立500多所,藉由教育產生認知上的好感,輸出中共文化價值觀與意識形態,成為文化統戰工具(目前有些地區為淡化官方色彩的孔子學院,已改名為中國國際中文教育基金會);[12]另對「一帶一路」的資金優勢,影響開發中國家的友邦,進行金錢作為利誘,尋求更大政治與戰略的影響力;[13]此外,透過影音平台「抖音」,知道用戶喜好,然後用暗示性政治意涵廣告,對150個國家展開國際統戰,達到政治目標。[14]值得一提的是,最近網路火紅流行語音功能社群軟體Clubhouse,是否將成為下一個統戰模式?是值得我們關注的。[15]由此可知,中共透過教育、金錢、科技網路等的方式,攏絡民心,讓統戰手法更加無聲無息走入人心,達到「對內凝聚共識與團結力量,對外利用敵人的矛盾,施行滲透與分化」,其目的就是影響外國政府決策,對中共政治的認同,有利於發展,建立一套更成熟統戰模式,推展至世界各地,因此統戰被共產黨視為「三大法寶」之一(統一戰線:刀;武裝鬥爭:槍;黨的建設:筆)。[16]
二、對台統戰著重隱形情感戰
習近平曾指導:「統戰工作做得好不好,要看交到的朋友多不多、合格不合格、夠不夠鐵。」以交朋友方式建立深厚的友誼,實現同胞心靈契合,增進和平統一認同之統戰方針。[17]檢視中共最新《條例》有關台灣部分於第9章第35條,強調對台統一戰線工作的主要任務是:貫徹執行黨中央對台工作大政方針,堅持一個中國原則,廣泛團結海內外台灣同胞,發展壯大台灣愛國統一力量,反對「台獨」分裂活動,不斷推進祖國和平統一進程,同心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文中新增:「擴大海內外力量,發展壯大愛國統一,不斷推進祖國和平統一進程」,刪去「鞏固深化兩岸關係和平發展的政治、經濟、文化、社會基礎」,[18]顯見中共統戰的目標對象範圍已經日益增加,拉攏海外華人組織,加大對台統戰力度。
中共對台統戰目的,是寄希望於台灣人民,拉攏民眾支持,擴大朋友圈,縮小敵人的力量,以民促官方式,迫使政府達成一國兩制模式。因此中共運用兩手策略,恩威並濟方式,同時也結合其他部門作戰模式並行,達到「軟的更軟、硬的更硬」之目標,中共對台統戰軟的部分:在經濟面,對台31項措施、對台26項、對台11條等措施,放棄官方溝通轉為民間向下扎根,釋放利多讓台灣人民受惠,並與中共民眾享有同等待遇福利,以軟性政策拉攏民心;[19]在社會層面,「一代一線」(年青一代、基層一線)取代從「三中一青」(中小企業、中低收入、中南部及青年),著重於兩岸年輕人與基層民眾的交流,左右其改變思想,爭取認同;[20]在文化層面,透過宗教、文化、藝文、體育等各項活動交流,創造親民的形象,自2009年以來至今,中共設立79處「海峽兩岸交流基地」,其中包含兩岸媽祖、張學良故居等宮廟、歷史文化場所》;另最近也因新冠肺炎疫情的關係,兩岸出現「雲交流」網路互動形式,創造新統戰環境,降低台灣民眾心防,以取得認同與信任。[21]除此之外,中共對台統戰硬的部分:在政治方面,運用國際媒體平台,重申一中原則與九二共識,加強對台反獨立場;在軍事方面,近期中共軍機繞台事件,對台心理戰和資源消耗戰、新頒《中共武警法》、新頒《中共聯合作戰綱要(試行)》、新頒《中共國防法》、新頒《中共海警法》等實施一連串法律戰的布局,透過心理戰、輿論戰、法律戰等三戰對台實施威懾戰略。因此,中共為達統戰之目標,展開有系統性的磁吸布局與威嚇效應,以更靈活兩手策略,企圖完成這50年以來未完成之統一夢,讓習近平留下歷史定位。
簡言之,中共統戰作戰型態轉變成多樣性「隱形情感戰」,透過「聯誼交友,談心交流」方式列為中共統戰部2021年新手段之一,拉近彼此之間距離,深植人心,道德感召,爭取認同與支持。[22]目前中共統戰模式已經正式走向國際,結合多元的作戰型態與跨部門合作呈現,不再只是私底下進行與統戰部單一獨立作戰,從個人、組織、團體、走向世界各國,升級影響更多人對中共的認同,因而成為中共代理人或同路人。此外,最新《條例》促使中共對台統戰工作會更加緊密與全方位布局,採取「說之以理,動之以情,喻之以弊,誘之以利,懼之以害」之戰略方針,未來將結合更多部門合作,推動一場虛實並進的心理戰、資訊戰、經濟戰、超限戰、混合戰等升級無煙硝味的作戰,目標轉向在海內外台灣人,強化對台統戰強度,爭取更多的認同與拉攏民心,以達到統戰目標。
[1] 〈中共中央印發《中國共產黨統一戰線工作條例》〉,《中華人民共和國中央人民政府》,2021年 1月5日,http://www.gov.cn/zhengce/2021-01/05/content_5577289.htm。
[2] 〈2021年對台工作會議在京召開〉,《人民網》,2021年1月18日, http://politics.people.com.cn/BIG5/n1/2021/0119/c1024-32003668.html。
[3] 〈統一戰線概念的由來〉,《中國統一戰線新聞網》,2014年5月8日, http://tyzx.people.cn/n/2014/0508/c372202-24992673.html。
[4] 〈中共中央印發《中國共產黨統一戰線工作條例》〉,《中華人民共和國中央人民政府》,2021年 1月5日,http://www.gov.cn/zhengce/2021-01/05/content_5577289.htm。
[5] 〈認真學習貫徹《中國共產黨統一戰線工作條例》奮力開創新時代統一戰線工作新局面〉,《中 共中央統一工作部》,2021年1月16日,http://www.zytzb.gov.cn/tzyw/350279.jhtml。
[6] 〈認真學習貫徹《中國共產黨統一戰線工作條例》奮力開創新時代統一戰線工作新局面〉,《中 共中央統一工作部》,2021年1月16日,http://www.zytzb.gov.cn/tzyw/350279.jhtml。
[7] 〈中共中央印發《中國共產黨統一戰線工作條例》〉,《中華人民共和國中央人民政府》,2021年 1月5日,http://www.gov.cn/zhengce/2021-01/05/content_5577289.htm。
[8] 〈2021年對台工作會議在京召開〉,《人民網》,2021年1月18日, http://politics.people.com.cn/BIG5/n1/2021/0119/c1024-32003668.html。
[9] 〈中共中央印發《中國共產黨統一戰線工作條例》〉,《中華人民共和國中央人民政府》,2021 年 1月5日,http://www.gov.cn/zhengce/2021-01/05/content_5577289.htm。
[10] 法務部調查局展望與探索雜誌社編印,《中國大陸綜覽(2018 年版)》(台北:法務部調查局展 望與探索雜誌社,2019年),頁 179。
[11] 〈中共中央印發《中國共產黨統一戰線工作條例》〉,《中華人民共和國中央人民政府》,2021 年1月5日,http://www.gov.cn/zhengce/2021-01/05/content_5577289.htm。
[12] 〈孔子學院:防範與爭議中改頭換面的中國文化機構〉,《BBC NEWS》,2020年7月6日,https://www.bbc.com/zhongwen/trad/chinese-news-53308869。
[13] 〈「一帶一路」登陸澳洲 中國「銳實力」挑戰西方〉,《BBC NEWS》,2019年10月24日, https://www.bbc.com/zhongwen/trad/chinese-news-50171337。
[14] 〈川普禁TikTok的一大理由,是擔心「AI統戰」洗腦全球〉,《關鍵評論》,2020年11月12 日,https://www.thenewslens.com/article/143157。
[15] 〈專家紛警告個資外洩 郭國文:Clubhouse會不會是下一個抖音?〉,《Net talk新聞網》,2021 年2月5日,https://www.setn.com/News.aspx?NewsID=881256。
[16] 〈中國革命取得成功的“三大法寶”是什麼?〉,《中國共產黨新聞網》,2021年1月5日, http://cpc.people.com.cn/BIG5/n1/2021/0106/c64387-31990220.html。
[17] 〈習近平談統戰工作:本質要求是大團結大聯合〉,《人民網》,2017年11月2日, http://cpc.people.com.cn/xuexi/BIG5/n1/2017/1122/c385476-29660701.html。
[18] 〈中國共產黨統一戰線工作條例〉,《中國共產黨新聞網》,2021年1月5日,http://cpc.people.com.cn/BIG5/n1/2021/0106/c64387-31990220.html。
[19] 〈對台26條 學者:提升自己不再擔心統戰〉,《中央廣播電台》,2019年6月18日, https://www.rti.org.tw/news/view/id/2040547。
[20] 〈中國對台統戰新招:一代一線、藍綠有別〉,《自由時報》,2017年7月18日, https://news.ltn.com.tw/news/focus/paper/1119634。
[21] 〈國台辦認了!中共祭統戰新招79兩岸「交流基地」曝光〉,《三立新聞網》,2021年1月 13日,https://www.setn.com/News.aspx?NewsID=881256。
[22] 〈2021年統戰工作這麼幹〉,《中共中央統一戰線工作部》,2021年1月20日, http://www.zytzb.gov.cn/tzyw/350435.j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