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讀法國參加「QUAD Plus」聯合軍演之訊號
2021.04.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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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新聞重點
《印度斯坦時報》（Hindustan Times）日前報導，法國於4月5日在孟加拉灣與「四方安全對話」（Quadrilateral Security Dialogue, 以下簡稱QUAD）的美國、日本、印度和澳洲等4國海軍展開為期三天的海上聯合軍演，參演兵力包含航母打擊群、驅逐艦和潛艦等，在波斯灣到麻六甲海峽海域展示其海軍實力及對海灣航行自由的承諾。[1]
本次演習緣起為2019年由法國海軍主導的「拉佩魯茲」（La Pérouse）的海上聯合軍演，當時參與各方有法國海軍戴高樂號航母（Charles de Gaulle R91）、美國第七艦隊、日本海上自衛隊及澳洲皇家海軍，2020年因為新冠疫情而取消演習， 2021年備受注目的新發展則是印度海軍首次參演，形成「QUAD加一」組合。法國駐印度大使館隨後也發表聲明指出，這次軍演「提供機會予五個志同道合且先進的海軍部隊，以建立更緊密連結、提高技能，並在自由開放的印度太平洋上促進海洋合作」。[2]本文將針對法國與QUAD成員國實施海上聯合軍演透露之訊號實施評析。
貳、安全意涵
一、法國藉「QUAD Plus」聯合軍演維護其印太區域利益
印太地區對於法國來說在地理上具有重要意義，法國是歐洲唯一在印度洋和太平洋都擁有海外領地的歐洲國家，除此之外，法國93%的專屬經濟區（EEZ）也位於印太之內，並且還有150萬法國人及8,000名士兵駐紮在此區域。[3]自2017年5月馬克宏（Emmanuel Macron）總統上任後，對於印太地區的關注便逐漸增強，2019年6月於新加坡舉行的「香格里拉對話」（Shangri-La Dialogue）中，法國國防部長帕莉（Florence Parly）所發表的《法國在印太地區的國防戰略》（la stratégie de défense française en Indo-Pacifique），其中便指出強化在此區的軍事力量與主權展現是未來的重點方向。
另一方面，世界5大武器出口國之一的法國，探究其近10年來的武器出口對象 (如附表所示)，其中有超過半數是中東國家（亦是法國進入印太地區的門戶）或是印太區域國家，如此一來法國的印太策略就越發清晰了；首先，透過參加「QUAD Plus」聯合軍演，爭取並表達對印太地區國家的認同與支持，其次，法國是經由年度的「拉佩魯茲」軍演任務結合本次「QUAD Plus」4國海上軍演，軍演除了是法國先進武器裝備的展示機會，也替未來新的軍售案帶來商機，此外，法軍在前往印太地區時，也能獲得使用法製武器的印太地區國家，陸上或是海上的後勤補保支援並可確保任務順利執行。如此的正向循環下，法國在印太地區的利益與影響力則與日俱增了。
二、法印戰略利益交集使雙邊夥伴關係持續升溫
中國在推行「一帶一路」倡議的戰略布局及實現遠洋作戰能力的「藍水海軍」發展目標下，近年愈來愈多的軍艦和潛艦常態部署在印度洋活動，以經營印度洋並確保海上生命線。而中國、印度這兩個人口數位列世界前二的國家，[4]兩國關係深受歷史情結、地緣競爭及自1962 年邊境戰爭後產生的敵意所影響，因此印度對於愈來愈多中國軍艦在自家門口活動，企圖削弱自己在印度洋的影響力產生了不安與焦慮，並逐漸增加武器軍購以強化軍事抗衡力量。
除了印度洋外，中國在遠海長征的目標下也將海上力量擴張到了歐洲，如與俄國的「海上聯合-2015」、「海上聯合-2017」聯合軍演，演習地點就分別位於地中海與波羅的海，這使得北約國家對中俄軍演的意圖感到憂心。
由於法國在印太地區擁有專屬經濟區及領地，在武器軍售等利益下，法國更是歐洲國家第一個提出印太戰略的國家。另外，為了對抗中國在印度洋增強的軍事力量，印度則是法國在印太地區武器出口市場排名第一的國家，如飆風（Rafale）戰機、鮋魚級（Scorpene class）潛艦等。今年是印度海軍首次經由「QUAD Plus」平台與法國海軍一起實施軍演，法國也積極強化與印度的安全合作，看得出來兩國的合作夥伴關係正持續升溫中。
參、趨勢研判
一、全球聚焦凸顯印度戰略樞紐地位
繼法、德兩國公布了自己的印太政策後，荷蘭也於2020年11月推出了該國的印太地區準則，德國的印太戰略以「多邊主義」及「合作」為核心，避免在兩極對抗中被迫選邊；[5]法國版的印太戰略重心在協調、包容及地區安全穩定，荷蘭則以經濟繁榮、安全合作為主。而剛脫離歐盟的英國在今年3月16日公布的外交與國防政策革新報告「競爭時代的全球化英國」（Global Britain in a Competitive Age）中，強調俄羅斯是最直接的威脅外，也在對2030年的願景中提到，因為中國逐漸增強的國際地位與影響力，地緣政治與經濟重心將向印太地區移動。[6]
此外，今年1月12日白宮提前解密了川普政府2018年制定的美國《印太戰略框架》（United States Strategic Framework for the Indo-Pacific）文件，文中除了表明保衛台灣在內的第一島鏈國家外，也詳述了一個強大的印度將是制衡中國的重要力量，美國要幫助「印度崛起」，「幫助（印度）應對中國的挑戰，諸如與中國的邊境爭端和獲取水資源問題」，顯示印度在印太地區中扮演了關鍵的角色。[7]
二、「QUAD Plus」可能引發中國尋求對外合作
就在3月12日美國總統拜登透過視訊與日本、印度、澳洲領導人舉行最高層級的四方安全對話高峰會後，中國在外交上也動作頻頻。3月22日中國外交部長王毅在廣西桂林與俄羅斯外長拉夫羅夫（Sergey Lavrov）會面，會議中呼籲國際社會應加強合作，維護世界和平與地緣戰略穩定，並認為美國應盡快無條件重返伊核問題全面協議並撤銷對伊朗單邊制裁；[8]3月24日王毅更一口氣出訪了沙烏地阿拉伯、土耳其、伊朗、阿拉伯聯合大公國、巴林及阿曼等中東6國，除了創下中國外長一次訪問最多中東國家的紀錄，在德黑蘭也與伊朗外長簽署了一份長達25年的「中伊全面合作計劃」。[9]
在國際關係的「戰略三角」（strategic triangle）分析中，其中的一種假設是「敵人的敵人是朋友」，[10]俄羅斯與美國這兩個大國長期處於競爭與不信任的狀態，美國與中東各國關係也是分分合合，2018年5月美國退出「伊朗核協議」（Iran nuclear deal）並實施經濟制裁，導致兩國關係交惡。因此，以美國為首的「QUAD Plus」勢必會再次刺激中國對外尋求合作。
附表、法國於印太暨中東地區軍備出口概況（2010至2019年）
|
總 排名 |
國家 |
出口總金額 (單位：百萬 歐元) |
項目 |
|
中 東 地 區 |
|||
|
2 |
卡達 |
11,054 |
飆風戰機 |
|
3 |
沙烏地阿拉伯 |
10,733 |
凱撒（Caesar）自走榴彈砲 |
|
4 |
埃及 |
7,687 |
飆風戰機、追風級巡防艦 |
|
5 |
阿拉伯聯合大公國 |
4,736 |
追風級巡防艦 |
|
9 |
科威特 |
1,756 |
EC725超級美洲獅直升機 |
|
印太地區 |
|||
|
1 |
印度 |
13,380 |
飆風戰機、鮋魚級（Scorpene class）潛艦 |
|
8 |
新加坡 |
1,869 |
超級美洲獅（Super Cougar）直升機 |
|
10 |
馬來西亞 |
1,721 |
追風級（Gowind class）巡防艦 |
|
11 |
南韓 |
1,651 |
H155長程通用直升機 |
|
12 |
印尼 |
1,622 |
AS565黑豹直升機 |
|
17 |
澳洲 |
1,181 |
短鰭梭魚級（Shortfin Barracuda class）柴電潛艦 |
資料來源：轉引自洪瑞閔，〈以遠航訓練與軍售為骨幹的法國印太戰略〉，《國防安全研究院即時評析》，2021年2月20日，https://indsr.org.tw/tw/News_detail/3328/以遠航訓練與軍售為骨幹的法國印太戰略。
[1] Smriti Sinha, “Quad navies join France-led drills in Indian Ocean ,“ Hindustan Times, April 05, 2021, https://www.hindustantimes.com/india-news/quad-navies-join-france-led-drills-in-indian-ocean-101617621554810.html.
[2] “Two French Navy ships make a port call in Kochi before joining France-led 5-nation naval exercise, La Pérouse,” French Embassy in New Delhi, March 31,2021, https://in.ambafrance.org/Port-call-in-Kochi-by-French-Navy-ships-before-La-Perouse-exercise.
[3] “The Indo-Pacific region: a priority for France,” Ministère de l'europe et des affaires étrangères, August 2019, https://www.diplomatie.gouv.fr/en/country-files/asia-and-oceania/the-indo-pacific-region-a-priority-for-france/
[4] “U.S. and World Population Clock,” The U.S. Census Bureau, April 12, 2021, https://www.census.gov/popclock/.
[5] “Deutschland – Europa – Asien: Das 21. Jahrhundert gemeinsam gestalten:’ Bundesregierung beschließt Indo-Pazifik-Leitlinien,” Auswärtiges Amt, September 1, 2020, https://reurl.cc/odQxng.
[6] The UK Cabinet Office, Global Britain in a Competitive Age: the Integrated Review of Security, Defence, Development and Foreign Policy, March 16, 2021, https://www.gov.uk/government/publications/global-britain-in-a-competitive-age-the-integrated-review-of-security-defence-development-and-foreign-policy/global-britain-in-a-competitive-age-the-integrated-review-of-security-defence-development-and-foreign-policy.
[7] “U.S STRATEGIC FRAMEWORK FOR THE INDO-PACIFIC,” White House, January 12, 2021, https://trumpwhitehouse.archives.gov/wp-content/uploads/2021/01/IPS-Final-Declass.pdf.
[8] 〈王毅會見俄羅斯外長拉夫羅夫〉，《中華人民共和國外交部》，2021年3月22日，https://www.fmprc.gov.cn/web/wjbz_673089/xghd_673097/t1863141.shtml.
[9] 〈王毅同伊朗外長扎里夫舉行會談〉，《中華人民共和國外交部》，2021年3月28日，https://www.fmprc.gov.cn/web/wjbz_673089/xghd_673097/t1864822.shtml
[10] 吳玉山，《抗衡或扈從-兩岸關係新詮》（台北：中正書局，1997年），頁17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