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國發展「玄武4」新型彈道飛彈之戰略意涵
2020.06.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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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新聞重點
2020年5月29日，韓國《中央日報》（Yonhap News Agency）報導，韓國3月24日在國防科學研究所（Agency for Defense Development, ADD）所屬的安興試驗場，以比正常射角（30-45度）更高角度，試射國產新型「玄武4」彈道飛彈。此次試驗共發射兩枚「玄武4」飛彈，一枚成功，另一枚失敗。[1] 韓國官方迄今尚未公布「玄武4」飛彈的圖像與性能諸元，亦未具體說明試射狀況。
「玄武」（Hyunmoo）為韓國自主研發和生產對地打擊飛彈的代號簡稱，包括「玄武1」、「玄武2」系列和「玄武4」彈道飛彈，以及「玄武3」巡弋飛彈。未來「玄武4」順利投入實戰部署，將大幅提高韓國精準打擊的能力。本文將簡述韓國自主研發生產「玄武」系列彈道飛彈的歷程，以及發展新型「玄武4」飛彈對朝鮮半島區域安全之戰略意涵與影響。
貳、安全意涵
1970年8月，韓國總統朴正熙成立韓國國防科學研究所，隔年即指示秘密進行飛彈研製計劃，爭取在1975年前開發出射程200公里的彈道飛彈。1974年，韓國國防科學研究所創設航空器與飛彈研發本部，正式啟動彈道飛彈研製計畫。1978年4月，韓國以美製「勝利女神」（NIKE II）防空飛彈（最大射程150公里）為基礎，成功研製首款短程NHK-1「白熊」地對地彈道飛彈（彈頭重500公斤，最大射程150公里），復於同年9月試射成功。韓國1989年成立航空宇宙研究院（Korea Aerospace Research Institute），啟動火箭研發，並在美、俄等國的協助下，取得大型火箭發動機的製造技術。[2]
一、美國逐步鬆綁韓國發展飛彈的射程與彈頭重量
韓國開發「玄武4」前，已蓄積自行研製飛彈的能力，但囿於韓美同盟機制下，美國表示韓國毋須自行發展飛彈，使韓國自行研製飛彈的條件受到限縮。1979年美韓簽署《飛彈諒解備忘錄》（Missile Memorandum of Understanding）（以下簡稱《飛彈發展協議》），協議由美方提供發展飛彈相關的技術和零組件援助，但韓國不得開發或擁有射程超過180公里的飛彈。韓國1987年研製出NHK-1「白熊」的改進型NHK-2「玄武1」飛彈（彈頭重450公斤，最大射程150公里）。1997年，美韓簽署《飛彈發展準則》（Missile Development Guideline），韓國獲得研製射程300公里以下、彈頭重量500公斤以下彈道飛彈的權限，成功開發「玄武2A」並於2011年投入部署。美國2001年開放韓國加入《飛彈科技管制協定》（Missile Technology Control Regime, MTCR），韓國提出要求解禁《飛彈發展協議》，但遭美國婉拒。經重新談判後，美國允許韓國比照《飛彈科技管制協定》，在攜帶彈頭重量小於500公斤的情況下，將飛彈射程限制由180公里擴大至300公里，並可開發以民用為目的，但不限射程的火箭推進器。[3] 基此，韓國獲得發展巡弋飛彈的契機，於2006年7月正式公開「玄武3A」巡弋飛彈，並於同年通過的《國防改革基本計畫（2006-2020）》中公布將部署於海軍世宗大王級驅逐艦及張保皋III級潛艦。
美韓2012年簽訂修訂版《飛彈發展協議》，放寬韓國彈道飛彈射程由300增加至800公里，同時賦予韓國可權衡縮短彈道射程，增加彈頭重量。在此基準上，韓國後續發展「玄武2B」（射程500公里，彈頭重量1,000公斤）和「玄武2C」（射程800公里，彈頭重量500 公斤）彈道飛彈（詳參圖一）。
圖一、韓國「玄武2」系列飛彈與美陸軍戰術飛彈（ATACMS）射程涵蓋範圍比較
資料來源：Nam Kyung-don, “South Korean missiles,” Korea Herald, November 8, 2017, http://www.koreaherald.com/view.php?ud=20171108000989.
2017年9月4日，文在寅總統與川普總統熱線，力爭美國取消對太空運載火箭中固體燃料使用的限制，雙方再次修改《飛彈發展協議》，美國開放韓國可發展射程在800公里，彈頭重量2,000公斤以內的彈道飛彈。韓國歷經兩年半時程，終成功開發「玄武4」型彈道飛彈（詳參附表）。
二、「玄武4」強化精準打擊能力對北韓形成有效戰略威懾
韓國自1990年代就開始在俄羅斯專家的幫助下秘密研製巡弋飛彈，加上韓國與俄羅斯軍工企業曾就巡弋飛彈、反艦飛彈和防空飛彈進行密切合作，以及「玄武2A」在2011年亮相時，因其外形近似俄羅斯的9K720「伊斯坎德爾M」（Iskander M，北約代號SS-26「巨石」）短程地對地彈道飛彈，據此研判韓國研製彈道飛彈可能部分參酌俄羅斯的技術。[4] 從飛彈外形推斷，「玄武4」以「玄武2C」彈道飛彈為基礎進行性能升級，增加新型固體火箭發動機。韓國2017年6月首次從海上平台試射「玄武2C」彈道飛彈，準確命中海上漂浮的小型靶標，就已展現精準打擊能力。但在氣動力設計方面，「玄武4」具備標準的全動式氣動舵面，可在飛行過程中控制彈道，提高遠程精準打擊能力。
「玄武4」最大射程與「玄武2C」相同皆為800公里，北韓全境均進入其打擊範圍，惟「玄武2C」的彈頭只有500公斤，無法對北韓的地下掩體構成威脅。「玄武4」增加彈頭重量至2,000公斤來增加動能，輔以5~10馬赫的終端速度，足以有效摧毀北韓隱藏於地底下的碉堡、飛彈發射基地、指揮中心等關鍵軍事設施，將對北韓形成有效的戰略威懾。
參、趨勢研判
一、韓國因應北韓飛彈威脅將轉向攻防並重
盧武鉉政府時期提出《國防改革基本計畫（2006-2020）》，增加飛彈防禦系統，以應對北韓軍事威脅。2017年4月，韓國國防部發表《2018-2022年國防中期計畫》，將「玄武2」與「玄武3」納入用於攻擊北韓核武設備的建制武力。2019年7月，文在寅政府公布《國防改革2.0》計畫，大幅增加國防預算，在不建立核武的前提下，不僅以「韓國型三軸作戰體系」〔殺傷鏈（Kill Chain）、飛彈防禦系統（KAMD）、與大規模打擊報復（KMPR）〕，強化對北韓核武威脅的遏制力，2019年底再引進首架RQ-4「全球鷹」（Global Hawk）高空無人偵察機，並預計在2023年完成5枚偵察衛星，可望再大幅增加對北韓軍事動態與核武發展的情蒐與監偵能力，在作戰啟動時，掌握機先，發動攻擊。[5]
圖二、韓國彈道飛彈和巡弋飛彈射程範圍
資料來源：Missile Defense Project, “Missiles of South Korea,” Missile Threat, Center for Strategic and International Studies （CSIS）, June 15, 2018, https://missilethreat.csis.org/country/south-korea/.
二、「玄武4」效應恐加深東北亞「軍備競賽」
就射程而論，目前韓國射程最遠的國產飛彈為「玄武3」巡弋飛彈，最大射程為1,500公里，裝備於韓國陸軍以及海軍，執行對地攻擊任務（詳參圖二）。
韓國被視為美國退出《中程核飛彈協定》（Intermediate-range Nuclear Forces Treaty, INF）後，可能在亞洲部署中程飛彈的國家之一。「玄武4」的射程雖僅有800公里，倘換裝重量較輕的彈頭，射程將達到1,000公里；「玄武4」彈道飛彈的高拋物線彈道與更快的終端速度，更難被攔截，加上配備「鑽地彈」或「子母彈頭」，使其威力已超出此前韓國研發的多款傳統飛彈。倘美國再默許韓國加速開發符合其需求嚇阻戰力的中長程彈道飛彈，恐將引發北韓再度開始強化其飛彈能力並展開試射，使東北亞再度陷入不穩定甚至軍備競賽。
附表：韓製飛彈的發展歷程與性能諸元
|
短程彈道飛彈 |
||||||||
|
名稱 |
完成 研發 |
公開 時間 |
部署 時間 |
射程範圍 |
彈頭重量 |
飛行速度 |
導航技術 |
燃料 |
|
|
1971 |
韓國總統朴正熙指示秘密進行飛彈研製計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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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974 |
韓國國防科學研究所正式啟動彈道飛彈研製計畫。 |
||||||
|
NHK 1白熊 |
1978 |
1978 |
— |
150 km |
500 kg |
— |
慣性導引 |
— |
|
|
1979 |
美韓簽署《飛彈發展協議》： 韓國不得開發或擁有射程超過180公里的飛彈。 |
||||||
|
NHK 2 玄武1 |
— |
1987 |
— |
150 km |
450 kg |
— |
慣性導引 |
— |
|
|
1997 |
美韓簽署《飛彈發展準則》： 韓國可研製射程300公里以下、彈頭重量500公斤以下的彈道飛彈。 |
||||||
|
玄武2A |
— |
1999 |
2011 |
300 km |
500 kg |
— |
慣性導引 |
固體 燃料 |
|
|
2001 |
韓國加入《飛彈科技管制協定》： 美國允許韓國在攜帶彈頭重量小於500公斤的情況下，同意韓國將飛彈射程限制由180公里擴大至300公里。 |
||||||
|
|
2012 |
美韓簽訂修訂版《飛彈發展協議》： 放寬韓國彈道飛彈射程由300公里增加至800公里； 韓國可權衡縮短彈道射程，增加彈頭重量。 |
||||||
|
玄武2B |
2012 |
2012 |
2015 |
500 km |
1,000 kg |
4倍音速 |
可更新GPS的惯性導引系统 |
單級固體燃料 |
|
玄武2C |
2012 |
2017 |
2018 |
800 km |
500 kg |
10倍音速 |
可更新GPS的惯性導引系统 |
單級固體燃料 |
|
|
2017 |
美韓三度修改《飛彈發展協議》： 韓國可發展射程在800公里，彈頭重量2,000公斤以內的彈道飛彈。 |
||||||
|
玄武4 |
2020 |
— |
— |
800 km |
2,000 kg |
— |
— |
兩級固體燃料 |
|
巡弋飛彈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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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彈 名稱 |
完成 研發 |
公開 時間 |
部署 時間 |
射程範圍 |
彈頭重量 |
飛行速度 |
導航技術 |
發動機 |
|
玄武3A |
2006 |
2006 |
2008 |
500 km |
500 kg |
次音速 |
慣性/GPS雙導引 |
噴氣式 發動機 |
|
玄武3B |
2007 |
2009 |
2011 |
1,000 km |
500 kg |
次音速 |
慣性/GPS雙導引 |
噴氣式 發動機 |
|
玄武3C |
2008 |
2012 |
2012 |
1,500 km |
450 kg |
次音速 |
慣性/GPS雙導引 |
噴氣式 發動機 |
資料來源：陳蒿堯整理自公開資料製表。
[1]〈韓国型バンカーバスター玄武４、地下３００ｍの北朝鮮要塞も破壊〉，《韓國中央日報》，2020年5月29日，https://japanese.joins.com/JArticle/266474；“S. Korea tests new ballistic missile, one misfires,” Yonhap News Agency, May 7, 2020, https://en.yna.co.kr/view/AEN20200507011400325; Masao Dahlgren, “South Korea Tests New Ballistic Missile,” Missile Threat, Center for Strategic and International Studies, May 11, 2020, https://missilethreat.csis.org/south-korea-tests-new-ballistic-missile/。
[2]“U.S.–South Korean Space Cooperation,” Secure World Foundation, September 2010, https://swfound.org/media/205872/us-korean_space_cooperation_final_sept_2010.pdf.
[3]Alex Wagner, “S. Korea, U.S. Agree on Missile Guidelines, MTCR Membership,” Arms Control Association,https://www.armscontrol.org/act/2001-03/press-releases/s-korea-us-agree-missile-guidelines-mtcr-membership.
[4]“South Korea Successfully Tested Hyunmoo-4 Missile – Why Does It Resemble Russian Iskander-M?” Communal News, May 10, 2020, https://communalnews.com/south-korea-successfully-tested-hyunmoo-4-missile-why-does-it-resemble-russian-iskander-m/.
[5]〈'민간용 고체연료 우주발사체' 규제 해제되나..'文의 큰 그림'〉，《다음뉴스》，2019年 10月4日，https://news.v.daum.net/v/2019100413010417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