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外宣推特報導美國示威活動之研析
2020.06.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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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新聞重點
中國外宣媒體《環球時報》英文版（Global Times）報導中國網民用「一幅美麗的風景」（a beautiful sight）形容非裔美國人佛洛依德（George Floyd）之死所引發的大規模示威與衝突事件，藉此諷刺美國政客以雙重標準看待香港反送中運動和此次事件。過去中共外宣的主要目的是提升中國形象並營造友善的國際輿論環境，然而這樣的軟實力輸出卻逐漸變調。外宣媒體除了報導偏頗之外，在新型冠狀病毒肺炎（COVID-19，以下簡稱武漢肺炎）疫情期間，不但替中國疫情塗脂抹粉、抹黑指控美國政府疫情處理失當，更散播缺乏事實根據的訊息，企圖透過操弄資訊影響聽眾的心理認知，進而形塑主流意見。此次美國因種族問題引起的示威抗議與暴力衝突成為後疫情中國外宣的戰場，引起美國國務院譴責中共藉機挑撥。[1] 本文藉由分析《中國環球電視網》（@CGTNOfficial）、《環球時報》（@globaltimesnews）、《中國日報》（@ChinaDaily）和《新華社》（@XHNews）在推特（twitter）上，於2020年5月25日至6月1日所發布的內容，來觀察中共外宣媒體如何進行一場關於美國動盪的輿論宣傳。
貳、安全意涵
上述四個外宣媒體從5月25日至6月1日共發布3,360則推文，本文依議題屬性以人工標記的方式將推文分為6類，包括：「美國示威」、「美中角力」、「香港國安法」、「疫情相關」、「中國政經」和「其他」，各類推文逐日的貼文數如附圖。[2]
一、中國外宣媒體描述美國示威活動的推文用字負面
本文將中共四家外宣媒體的推文進行斷詞，並製作文字雲（word cloud）比較「美國示威」與「香港國安法」相關推文的用字，字體越大代表該字詞出現的次數越多（圖1）。在美國示威活動的相關推文中，最先印入眼簾的字詞是死亡（death）、抗議（protests）和佛洛依德（George Floyd）。此外，一些負面字如暴力（violent）、逮捕（arrested）和宵禁（curfew）等亦有較高出現頻率。反觀香港國安法的相關貼文，出現頻次最高的是安全（security）和香港（Hong Kong），其他像是中國人（Chinese）、中國事務（affairs）、支持（support）、穩定（stability）或繁榮（prosperity）等字詞也有較高的次數。中國外宣媒體推特對於美國示威抗議和香港國安法的宣傳用字有極為顯著的差異。
圖一、美國示威活動與香港國安法推文文字雲
資料來源：李冠成整理自CGTN、《環球時報》、《中國日報》和《新華社》等推特帳號。
二、中國外宣媒體對美國示威活動推文有不成比例的負面報導
在與「美國示威」活動相關的358條推文中，本文進一步依據圖片或影片的內容分為「文字報導」、「示意圖與其他」、「示威活動」、「官員名人發言或調查報告」、「佛洛依德事件」、「諷刺漫畫」、「打砸搶燒」和「衝突或警民對峙」等類。前5類屬於較為中性的報導，後3類因涉及嘲諷、暴動、暴力衝突的聳動內容，屬負面報導手法。本文整理上述各種報導內容的次數如圖2所示，發現除《新華社》推文較為平衡之外，其餘外宣媒體的推文內容明顯有不成比例的負面報導，以圖文並茂的方式，集中火力、強力放送示威變調、暴力及警民衝突的圖片或影像，藉此放大美國社會的對立與動盪情形。
圖二、中共外宣媒體對美國示威活動推文內容分類統計
資料來源：李冠成整理自CGTN、《環球時報》、《中國日報》和《新華社》推特帳號。
參、趨勢研判
這次美國的示威抗議事件，中國外宣媒體密集報導美國警察濫用暴力、示威變調為縱火和搶劫及種族主義問題等，企圖宣傳中國更安全穩定，對外則試圖影響觀眾心理認知，挑戰平等、自由等民主社會核心價值；換言之，中共將伺機藉外宣對民主政體展開認知戰（cognitive warfare）。
一、宣揚中國穩定有序並合理化香港國安法立法
中國外宣媒體除了報導美國示威暴動的情況外，也抓準時機推文比較美國對國內騷動的處理和去年香港反送中運動間的差異，藉此凸顯美國政府的雙重標準、中國相對安全穩定，並合理化推動香港國安法立法之正當性。例如，《環球時報》一則漫畫描繪美國政治人物坐在電視機前看香港反送中稱美麗風景，但對美國示威騷動卻氣急敗壞喊「向暴徒開槍」（shoot the thugs），暗示美國政客的虛偽和雙重標準（圖3）。此外，《中國日報》和《環球時報》推文CNN記者遭逮捕與香港警察被大量記者包圍採訪的並列比較，影射美國當局損害新聞自由。另一則推文則對比佛洛依德遭警察壓制和香港警察被示威者追打的畫面，呈現美國警察暴力濫權，香港警察不僅克制還成為暴徒的施暴對象。最後，再搭配環球時報總編胡錫進對於美國暴動和香港反送中的評論，合理化香港國安法立法正當性。[3]
圖3、美國和香港騷亂比較推文示意圖
資料來源：李冠成整理自《環球時報》和《中國日報》推特帳號。
二、中國對外進行認知影響作戰
簡言之，認知戰即是資訊心理戰，方法之一是透過即時、多元載具的社群媒體，不斷重複或甚至傳播高度客製化的訊息，製造群眾恐懼心理或煽動憤怒情緒，影響目標群眾的心理認知，最終達到改變其行為的效果。事實上，中共外宣媒體推特在操作美國示威活動的過程中，大量使用和此次示威活動相同的標籤（如#GeorgeFloyd、#BlackLivesMatter、#ICantBreath等），一方面運用標籤達到串連的效果，另一方面增加這些推文的觸及率。另外，值得注意的是中共外宣媒體利用這次事件製造大量挾帶暴力、衝突和不平等的新聞內容（圖2）。此舉不僅將使西方閱聽眾質疑民主社會的核心價值，也可能進一步撕裂西方社會的團結。
附圖、中國外宣媒體推特各類推文的次數（5月25日至6月1日）
資料來源：李冠成整理自CGTN、《環球時報》、《中國日報》和《新華社》推特帳號。
[1]“Unable to Tolerate US Double Standards, Chinese Netizens Adopt Pelosi’s Phrase ‘a Beautiful Sight’ to Describe US Protests,” Global Times, June 1, 2020, https://reurl.cc/xZkrjE；中共外宣目的請見Sarach Cook, “Beijing’s Global Megaphone: The Expansion of Chinese Communist Party Media Influence Since 2017,” Freedom House Special Report, 2020, https://reurl.cc/3DZzrM；中國外宣媒體報導偏頗請見〈英國監管機構裁定中國央媒「偏頗」報導香港抗議〉，《BBC中文網》，2020年5月27日，https://reurl.cc/L3ZE14；中國外宣媒體在疫情期間散播不實訊息請見陳慧敏、何蕙安，〈缺乏事實的「謠言粉碎機」中國外交系統宣傳新手法〉，台灣事實查核中心，2020年5月21日，https://reurl.cc/20vn06；〈武漢肺炎資訊戰：解密中國大外宣分工〉，《讀+》，2020年6月3日，https://reurl.cc/qd3Edy。美國國務院的聲明請見“On the Chinese Communist Party’s Obscene Propaganda,” U.S. Department of State Press Statement, June 6, 2020, https://reurl.cc/E7LnAn。
[2]本文使用python中GetOldTweet3套件下載外宣媒體推文，GetOldTweet3套件是非API的推特數據抓取方法，由Dmitry Mottl開發，詳請參考https://github.com/Mottl/GetOldTweets3。在推文分類上，本文先以推文的標籤（hashtag）進行初步分類，例如出現#COVID-19或#coronavirus屬疫情相關，包括中國與世界各國疫情狀況更新、防疫政策或解封復工情形等。推文出現#GeorgeFloyd、#Blacklivesmatter或#IcantBreath等歸為美國示威。美中角力指美中兩國在外交、貿易或科技上對立的推文，標籤同時有#US和#China。#NationalSecurityLaw則屬香港國安法推文，#Twosessions則是中國兩會的中國政經相關推文。完成初步分類後再以人工識別方式歸類檢查，非上述分類內容為其他，如故事、風景、娛樂、科技或藝術等推文。
[3]諷刺漫畫連結為https://reurl.cc/Y1nyeX；有關美國和香港騷動的新聞自由並列比較推文請見https://reurl.cc/qd3QVg和https://reurl.cc/kdQDO3；對比美國警察和香港警察的推文請見https://reurl.cc/d0v6aV和https://reurl.cc/WdVlOy。《環球時報》總編輯胡錫進評論的推文請見https://reurl.cc/MvGr7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