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討英國接觸者追蹤程式的發展現況
2020.07.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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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新聞重點
自武漢肺炎在英國本土爆發以來，為遏止疫情擴散，政府即致力於開發接觸者追蹤（contact-tracing）程式。2020年6月18日，英國政府宣布將採行基於蘋果（Apple）與谷歌（Google）合作開發的「暴露通知應用程式介面」（Exposure Notification Application Programming Interface，以下簡稱暴露通知API）技術與英國國民健保署（NHS）的資料打造英國的武漢肺炎接觸者追蹤程式，預計於今年秋冬時際推出。這不僅意味著過去數月期間英國政府本欲自行開發程式的政策出現大轉彎，也使英國成為繼德國、丹麥、義大利等之後決定採行蘋果與谷歌技術模式的歐洲國家。[1]
貳、安全意涵
接觸者追蹤技術指的是公共衛生機構用以調查、減緩與停止傳染性疾病擴散所運用的方法，簡單來說就是找尋患者的接觸史，傳統上多半使用人工紀錄，以及排查最近與受染者有過接觸的人員。在數位時代智慧型手機普及的情況下，手機應用程式比傳統手段，更具效率與即時的優點，因此各國政府紛紛投入資源開發相關程式。
一、英國無法克服技術上軟體與手機作業系統的相容性問題
英國政府自3月以來即著手應用程式的開發，基於符合歐洲在隱私以及資料法規如《一般資料保護規範》（General Data Protection Regulation, GDPR）相關的規定，政府在一開始就排除了以地理定位系統（Global Positioning System）設計其應用程式，而採用藍芽（Bluetooth）並設置中央化（centralized）的資料伺服器。隨著研究進展，政府亦先後在4月與5月分別於北約克郡（North Yorkshire）以及懷特島（Isle of Wight）測試應用程式。然而成效始終不理想，這導致政府一再宣布延後應用程式正式上路，甚至重新設計程式。在懷特島的測試結果中，政府所開發的應用程式對使用安卓系統的手機用戶的接觸史準確率只有75%，而對使用iOS系統的手機據稱更是僅有4%。會出現此一情況的原因主要在於英國政府的應用程式並不相容於安卓（Android）與iOS系統。[2]
蘋果與谷歌在2020年4月宣布合作開發程式以對抗疫情，並在5月20日推出iOS 13.5版作業系統的同時釋出一款暴露通知API，以供各國政府或衛生主管機關進一步開發接觸者追蹤程式。API是種定義不同軟體之間銜接的方式，在這裡它提供了資料之間透過網路傳輸的方式。蘋果—谷歌的設計是一種基於藍芽且去中心化（de-centralized）的資料儲存方案，以此為底層技術的應用程式因此也會是同樣的設計。以蘋果—谷歌暴露通知API開發的應用程式在安卓或iOS系統上的準確度表現可達99%。[3]
鑒於英國政府設計的程式並不為安卓與iOS系統支援，而後兩者在英國合計市占率又幾乎百分之百，在產品並不符合實際需求，且又限於時間、金錢、社會輿論等壓力下，由自行開發改採行蘋果—谷歌釋出的系統以盡快推出追蹤程式勢必是政府的最大考量。
二、蘋果—谷歌贏得歐洲國家疫情追蹤程式設計走向的主導權
從技術發展的角度而言，英國政府改採蘋果—谷歌的技術對於接觸者追蹤程式究竟該採「中心化」或「去中心化」的資料儲存方式爭論亦有所啟示。質言之，英國原先的立場可視為中心化追蹤技術的代表，而蘋果—谷歌所推動的架構為去中心化追蹤技術。兩者在此均使用藍芽，兩者的區別可以從資料更新的運作方式來看。在前者的環境中，軟體系統會實時更新，並利用中央資料庫直接向有裝載應用程式的用戶發送訊息，分析感染風險，提醒受染者與其相關接觸者接受檢測或隔離。而在後者的環境中，資料庫則是由用戶下載至自己的手機上更新，相關訊息亦是在各自的載體工具上分析與發送提示。
從側重的要點而言，中心化追蹤技術重視資料的收集。其技術支持者認為，採行中央資料庫將可以使研究人員獲得更多資訊，並透過大數據的管理從而對病毒的傳染途徑以及疫情有更多了解，對於圍堵疫情有莫大幫助。但相對地，去中心化技術的支持者則更強調隱私的重要性。這一派的支持者認為，採行中心化的資料儲存方式將使政府獲得民眾個資，從而擴大政府監控權力；從個資保護的角度來說，也無法排除有駭客有破解集中式資料庫的風險。
以歐洲而言，支持中心化技術的國家曾一度佔上風。先前歐洲曾有多國組織與來自通訊、網路安全、演算法架構、人工智慧、病理學等領域專家合作的「泛歐洲隱私保護近距離追蹤（Pan-European Privacy-Preserving Proximity Tracing，PEPP-PT）計畫。這個計劃主張泛歐洲的連結與服膺於歐盟GDPR的價值，並支持中心化追蹤技術。它集結了來自瑞士、德國、奧地利、義大利、比利時、丹麥、法國、英國、西班牙及瑞士在內的研究機構。該計畫曾經向蘋果—谷歌要求修改其暴露通知API的架構以容許中心化資料儲存方式的設計，然而遭到後者拒絕。如今，隨著許多原先參與的組織以及國家如德國、丹麥、義大利以及英國等陸續退出計畫與宣佈採用蘋果—谷歌的架構，PEPP-PT計畫也受到巨大的挑戰，亦宣布思考「去中心化的」架構方案。[4]
參、趨勢研判
一、英國加入歐盟國家共同打造接觸者追蹤程式
由於歐洲國家陸續解封以及傳統旅遊季節的到來，嚴防第二波疫情捲土重來已是刻不容緩的工作，這益發加深英國乃至歐盟會員國盡速打造接觸者追蹤程式的需求。歐盟執委會（European Commission）在6月16日發表技術綱要聲明，鼓勵會員國之間建立、提升接觸者追蹤程式的資訊交換能力，以促成「無縫」、「可互通」的系統；歐盟執委會亦稱相關的技術工作，將會涵蓋中心化資料儲存方式設計的應用程式，以及去中心化追蹤技術設計的程式。隨著越來越多歐洲國家採用以及歐盟表態支持蘋果—谷歌的技術架構，未來歐洲各國將可能共同打造一個採用去中心化原理的接觸者追蹤程式。[5]
二、傳統接觸者追蹤手段仍將持續一段時間
儘管英國政府目標宏大，聲稱將整合蘋果—谷歌技術框架與國民健保署的抗疫成果，結合各自的優勢打造一個新的應用程式，但許多人對於政府能否能如期，於秋冬之際完成應用程式仍抱持懷疑。在此過渡期間，倚賴大量人力的傳統接觸者追蹤技術、呼籲保持社交距離可能仍是英國抗疫的主要方式。[6] 政府亦可能看中傳統手段有助於短期內降低疫情帶來的失業潮，而聘用人力從事抗疫相關工作。
[1]Leo Kelion, “UK virus-tracing app switches to Apple-Google model,” BBC NEWS, June 18, 2020, https://www.bbc.com/news/technology-53095336; Department of Health and Social Care, “Next phase of NHS coronavirus (COVID-19) app announced,” GOV.UK, June 18, 2020, https://www.gov.uk/government/news/next-phase-of-nhs-coronavirus-covid-19-app-announced.
[2]Rory Cellan-Jones, “Coronavirus: What went wrong with the UK’s contact tracing app?” BBC NEWS, June 20, https://reurl.cc/4R7g0v; James Vincent, “Without Apple and Google, the UK’s contact-tracing app is in trouble,” THE VERGE, May 5, 2020, https://reurl.cc/qdRb2R.
[3]Chance Miller, “Here’s how Apple and Google’s Exposure Notification API works while securing privacy,” 9TO5Mac, June 19, 2020, https://9to5mac.com/2020/06/19/apple-and-google-exposure-notification-api/; “Exposure Notifications: Using technology to help public health authorities fight COVID‑19,” Google, https://www.google.com/covid19/exposurenotifications/.
[4]Sam Schechner and Jenny Strasburg, “Apple, Google Start to Win Over Europe to Their Virus-Tracking Technology,” Wall Street Journal, May 20, 2020, https://reurl.cc/j7E4ey; Nicolás Rivero, “The global tide has turned against centralized contact tracing apps,” QUARTZ, June 19, 2020, https://qz.com/1870907/privacy-issues-push-countries-to-decentralize-contact-tracing-data/; “Pan-European Privacy-Preserving Proximity Tracing,” PEPP-PT, https://www.pepp-pt.org/.
[5]“Coronavirus: Member States agree on an interoperability solution for mobile tracing and warning apps,” European Commission, June 16, https://reurl.cc/z8aGkV.
[6]Hasan Chowdhury, Matthew Field and Margi Murphy, “When will the UK ‘track and trace’ app be ready - and how will it work?” Telegraph, June 22, 2020, https://www.telegraph.co.uk/technology/2020/06/22/track-trace-app-uk-google-appl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