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公布中國軍方企業黑名單之觀察
2020.07.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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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新聞重點
根據《路透社》（Reuters）報導，美國國防部於2020年6月24日向國會提交一份在美國營運的中國軍事企業名單。其中，共有20家中國軍方企業列入其中。除了眾所熟知的中國航天科技集團等大型軍工集團外，還包括中國移動、中國電信、海康威視、華為、浪潮集團等軍工集團子公司或有軍方背景的民營企業，其業務範圍涵蓋電子通訊、影像監控、航空、鐵道、船舶、核能等重要領域（參見附表）。
此份名單主要回應2019年9月兩位國會議員對中國政府將民間企業新興科技轉為軍事用途之擔憂，並依據美國《1999年國防授權法》（1999 National Defense Authorization Act）之要求編製而成。美國國防部指出，「隨著清單內容增加，這份清單將成為美國政府、企業、投資者、學術機構和合作夥伴等，和這些法人實體發展關係時盡職調查的有用工具。」[1]
貳、安全意涵
一、美國政府意在向全球提出減少與中國往來之警告
美國政府公布此份黑名單，在於提高美國各界關注到相關中方「供應商」之背景。被列入之中國軍方企業，除了5G領先者華為之外，海康威視、中科曙光等是中國在人臉辨識、超級電腦等新興科技方面具有技術或市場優勢之主要廠商；熊貓電子和浪潮集團則擅長智慧製造及智慧城市之應用。
此份名單等同向美國甚至全球各國產官學界，提出減少與中國往來之警告。特別是已經進行或預定與中國軍方企業合作者，例如華為或海康威視全球供應鏈內的大小廠商、與中國航空工業集團合作提供中國C919客機設備的美國通用電氣（GE）、由全球最大客運火車製造商中國中車提供產品和服務的波士頓、費城和洛杉磯等美國主要城市、協助中國電信和中國移動IPO在香港和紐約上市的華爾街投資銀行，甚至與中國在尖端科技、半導體或新創公司方面密切合作的矽谷高科技產業。[2] 可以預見，這份名單將隨著美國後續調查而擴增，日後是否成為美國政府對中國進行經濟制裁之依據？是否影響相關供應鏈的全球供應廠商？值得嚴密注意。
二、美國加強反制中國軍民融合發展戰略
此份名單之公布，加上因港版國安法而停止給予香港特殊待遇，以及強化軍民兩用技術設備之出口管制，顯示美國政府正在加大反制中國軍民融合戰略之力道。中國軍民融合發展戰略，主要是將國防和軍隊建設結合經濟社會發展，在經濟、科技、教育、人才等方面導入民間資源和活力，以強化軍事現代化之資源和持續發展。目前為止，中國民間著名企業包括京東、中興通訊、阿里雲等，都已加入習近平視為國家戰略的軍民融合計畫。
對此，美國政府認為中國刻意模糊軍工產業和民間經濟之區隔，透過國際貿易、合作研發或專利剽竊等方式，將民間尖端科技優先用於軍事發展，對美國國家安全戰略構成嚴重威脅。[3] 例如：中國解放軍希望獲得模塊式核子反應爐技術，以便將浮動型核電站部署於南海，故由中國廣核集團出面進行國際合作研發。其他如5G、人工智慧（AI）、區塊鏈等新興科技方面，也都有中國利用歐美國家市場開放和學術公開之特性，獲取關鍵技術之後優先轉為軍用之情形。更遑論如北京海蘭信數字技術公司2016年收購以美國海軍為主要客戶之加拿大Oceanworks公司後，要求其分享美國海軍潛艇營救系統資訊給中國政府。[4] 因此，這份名單除了明確指出不應往來之中國軍方企業之外，也藉由封殺市場訂單和國際合作機會，防堵中國軍民融合計畫之擴展。
參、趨勢研判
一、美國若展開金融制裁將衝擊中國軍工集團之發展
除了從技術、人才等層面斷絕中國軍方產業之資源外，美國政府極可能以此份名單為基礎對中國展開金融制裁。依據美國《國際緊急經濟權力法》（International Emergency Economic Powers Act, IEEPA），美國總統在國家宣布進入緊急狀態後，可對這些在美國營運之中國軍方企業施加制裁，例如：限制其財產、切斷其與美國金融體系之連結，或命令其股票債券等在美下市。另一方面，中國軍工產業自2007年開始推動資產證券化，其總體資產證券化率至2019年中為止約為30％。除了以人民幣計價、在中國國內上市的A股之外，中國軍工集團和其子公司也發行以港元計價、在香港上市之H股，以及在美國、新加坡或日本等地上市的股票，以向海外籌資。儘管中國軍工集團之所有權結構尚需釐清，美國政府未來若要求中國軍工企業之股債在美下市，或在香港市場針對離岸人民幣和軍工企業紅籌股等展開金融攻擊，都將使中國軍工集團之資金運用受到重大衝擊。
二、中國軍工集團或將進行大幅改革
面對美國政府對中國企業之國營或軍方背景之控訴，中國軍工企業則努力淡化該色彩。例如：美國政府基於國家安全之考量，禁止美國企業以83億美元政府資金購買華為和中興通訊設備之後，中興通訊主要股東即加速出脫持股。類似情形也可能發生在此次軍方企業黑名單之企業身上。另一方面，中國軍工集團內部存在許多陳年積弊，如：經營效率不高、規模過於龐大、紙上公司浮濫等，甚至成為高幹權貴中飽私囊之途徑。因此，近年來中國已針對軍工集團推動種種改革，如：混合所有制、廠辦大集體改革、軍品定價機制等，但是成效不彰，顯見其背後利權糾葛之嚴重程度。2018年美國宣布暫停向中興通訊出售零件，加上2020年武漢病毒疫情造成全球市場需求衰退，導致中興通訊旗下之上市軍工企業「華訊方舟集團」的債務違約高達20億元人民幣，高階管理層紛紛去職。[5] 這是否會對中國軍工集團與相關企業產生破產重整等骨牌效應，進而帶動軍工集團之結構改革？值得繼續留意。
附表、美國國防部公布之中國軍方企業細部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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企業名稱 |
性質 |
業務範圍 |
股票代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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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中國核工集團CNNC |
央企 |
核軍工、核電、核燃料、核應用技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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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中國廣核集團 CGN |
央企 |
核能發電 |
181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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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中國航天科技集團CASC |
央企 |
太空飛行器之發射、有人駕駛太空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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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
中國航天科工集團CSIC |
央企 |
導彈系統之研發製造、微型衛星技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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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
中國航空工業集團AVIC |
央企 |
軍用和民用飛機之製造 |
有3家在港上市公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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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
中國船舶集團CSSC |
央企 |
軍用和民用船舶之製造和維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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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
中國船舶重工集團CSIC |
CSSC子公司 |
航空母艦、軍用艦艇、水中兵器之研發製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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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
中國兵器工業集團 |
央企 |
坦克裝甲車、遠程壓制、防空反導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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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中國兵器裝備集團 |
央企 |
兵器裝備和車輛之製造、新能源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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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
中國電子科技集團CEIC |
央企 |
軍民用大型電子通訊系統工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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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
中國航空發動機集團AECC |
央企 |
軍用航空發動機、燃器渦輪機之研發製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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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
中國電信 |
央企 |
電訊 |
072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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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
中國移動 |
央企 |
通訊服務 |
094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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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
中國中車CRRC |
央企 |
軌道交通設備之製造、解決方案供應商 |
176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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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
中國鐵建CRCC |
央企 |
鐵路和公路工程承包商 |
118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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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
海康威視 |
CEIC子公司 |
影像監控設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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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
華為 |
民營企業 |
通訊設備和計數、基地台、智慧手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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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
浪潮集團inspur |
混合所有制企業 |
雲計算、大數據、伺服器、智慧城市 |
059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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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
熊貓電子 |
央企上市公司 |
智慧製造、智慧城市和電子製造服務 |
055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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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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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科曙光 |
中國科學院下屬企業 |
超級電腦、雲計算、大數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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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料來源：〈20中資被指與解放軍有關 港上市七國企勢遭美封殺〉，《香港蘋果日報》，2020年6月26日，https://bit.ly/2B2Z1vw。
[1]“Exclusive: Trump administration says Huawei, Hikvision backed by Chinese military,” Reuters, June 25, 2020, https://reut.rs/2OvvuxS; “Defense Department accuses Huawei, along with 19 other top Chinese companies, of having links to the Chinese military,” Business Insider, June 25, 2020, https://bit.ly/3eG8pmN.
[2]例如：高盛銀行協助中國電信IPO在香港和紐約上市、摩根史坦利和中國建設銀行合資成立中國國際金融公司，其他如谷歌、高通、超微（AMD）等也與中國合作。
[3]“Military-Civil Fusion and the People’s Republic of China,” U.S. Department of State, May 28, 2020, https://bit.ly/3ev3g0J.
[4]〈美智庫指北京以民企為軍隊購外國科技〉，NOW.COM, 2019年9月26日，https://bit.ly/3j7AAOL。
[5]〈華訊科技5億債券違約危機爆發被炸得體無完膚〉，新浪網，2020年7月3日，https://bit.ly/2OqgHV4；〈中共軍企二十億債券違約 兩家公司退市 八萬股東夢碎〉，大紀元時報香港，2020年7月4日，https://bit.ly/3eAQmy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