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因應長江流域水患之評析
2020.07.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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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新聞重點
根據2020年7月17日《新華網》報導，受到連日強降雨的影響，長江上游幹流及三峽區間水量明顯增加，三峽大壩入庫流量飆升，7月17日10時達到50,000立方公尺/秒，7月18日8時則提高至61,000立方公尺/秒，為2020年入汛以來抵達三峽大壩之最大洪水。根據中國《全國主要江河洪水編號規定》，此次水量已達洪水編號標準，符合「上游寸灘水文站流量或三峽水庫入庫流量達到50,000立方公尺每秒」此一規定。因此，7月17日長江水利委員會通報「長江2020年第2號洪水」已在長江上游形成。[1]
在此之前，「長江2020年第1號洪水」已於7月2日宣布，根據《長江流域水旱災害防禦預案（試行）》規定啟動長江水旱災害防禦Ⅳ級應急響應，且隨著水位的持續上漲，分別於7月5日及12日將災害防禦Ⅳ級應急響應提升至Ⅲ級與Ⅱ级。本文將針對長江流域水患帶來的影響及其中國因應之道進行說明。
貳、安全意涵
一、中國報導企圖淡化災情
受到6月初以降的連日強降雨影響，長江流域多條河流與湖泊水位持續上漲，甚至超過警戒線，導致中國各地洪水氾濫成災。例如7月11日8時至12日8時期間，長江流域內13個水文站超越歷史最高水位、11個站超越最高防洪水位以及88個站超過警戒線。然而，相關報導卻企圖淡化水患所帶來的災情，亦即官方所發布之災情訊息與實際情況存在落差，甚至刻意強調與近5年同期相比，災損其實有所下降，例如：（一）6月28日應急管理部官網發布訊息指出「端午節假期全國未發生重大及以上自然災害和生產安全事故，全國受災人數、損壞房屋數量和直接經濟損失與近5年同比明顯減少」。（二）、7月10日，應急管理部發布新聞指出，「與近5年同期均值相比，洪澇災害受災人次、因災死亡失蹤人數、倒塌房屋數量和直接經濟損失分別下降17%、50%、75%和23%」。（三）、7月19日，應急管理部發布新聞指出，7月份以來，洪澇災害造成24省（區、市）直接經濟損失643.9億元等，「與近5年同期均值相比，緊急轉移安置人次上升53.6%，因災死亡失蹤人數、倒塌房屋數量和直接經濟損失分別下降82.0%、78.3%、5.9%」。[2]
二、中國報導三峽大壩立場轉變以取信於民
隨著連日暴雨所帶來洪水氾濫，不僅長江沿岸多處傳出嚴重災情，連帶也讓三峽大壩的防洪壓大不斷攀升，比方說「長江2020年第2號洪水」形成後，不僅造成進水量創下2020年之最外，也使得三峽大壩水位高過161公尺，超出防汛限制水位15公尺，甚至再次傳出三峽大壩即將潰壩的消息。對此，一如往常，中國官方出面澄清闢謠，例如長江三峽集團有限公司微信公眾號「三峽小微」表示，「壩體變形處於彈性狀態，各項指標均在設計允許範圍內」。[3]
2020年7月18日，《新華網》卻一反常態，罕見主動報導指出「大壩位移、滲流、變形等主要參數均在正常範圍內，大壩擋水建築物各項安全指標穩定」。這顯示中國報導三峽大壩的立場有所轉變，希冀透過官媒「主動說明」三峽大壩相關安全問題，並強調安全無虞以取信於民。儘管官方主動強調各項安全指標穩定，卻仍再度引起外界關注三峽大壩的安全問題。[4]
三、災情嚴重影響與衝擊中國脫貧攻堅
根據7月15日中國氣象局舉行的新聞記者會，發言人王志華指出自6月2日以來，中國中央氣象台已連續41天發布暴雨預警，為2007年預警資訊發布制度建立以來所發布最長時間者。其中，長江流域降雨量410.4毫米，不僅比常年同期多出48.3%，亦為1961年以來歷史同期最多。[5] 同時，根據應急管理部統計，截至7月10日14時，2020年水患已造成27省3,385萬人次受災、經濟損失695.9億人民幣。針對防汛救災工作，7月12日習近平作出指示，不僅指出「防汛形勢十分嚴峻」，並要求「要認真做好受災困難 群眾幫扶救助，防止因災致貧返貧」。同時，在7月17日中央政治局常務委員會上，習近平亦再次強調「今年（2020年）是決勝全面建成小康社會、決戰脫貧攻堅之年，也是『十三五』規劃收官之年，做好防汛救災工作十分重要」。[6] 可見，原本就已受到中美貿易戰、新型冠狀病毒肺炎（COVID-19, 以下簡稱武漢肺炎）疫情等多重因素衝擊的中國經濟，恐再次因此次水患而雪上加霜，更加深中國實現全面建成小康社會目標以及打贏脫貧攻堅戰之難度。
參、趨勢研判
一、中國宣傳將持續美化防汛抗洪成效
為有助於營造積極投入防汛抗洪的正面形象，除了相關報導淡化災情外，中國將持續透過對外宣傳相關防汛抗洪工作成效，例如（一）在7月13日中國國務院新聞辦公室例行吹風會上，應急管理部副部長鄭國光即指出，「在各方面的共同努力下防汛抗洪取得階段性成效，入汛以來，全國洪澇災害受災人口、死亡失蹤人數、倒塌房屋數量和直接經濟損失，與近5年同期相比，分別下降了7.3%、51.2%、69.3%和9.4%」；（二）中國水利部水文情報預報中心主任孫春鵬表示，「已建成了比較完備的水利防洪工程體系，即使發生1998年那樣的洪水，也有能力應對，為人民生命財產安全和國家經濟社會發展提供有力的水利安全保障」。（三）中央紀委國家監委網站發布〈覆蓋全國的水利工程築起防汛抗洪堅固屏障守江河安瀾 護人民安寧〉一文，內容指出「今年汛情以來，截至7月13日，水利部科學調度水工程攔洪647億立方公尺—水利工程在防汛抗洪中發揮的重要作用」。[7] 可見，中國將持續宣傳防汛抗洪成果，除了有助於塑造自身正面形象外，亦利於強化共產黨統治的正當性。
二、中國短期內將面臨更大水患威脅
隨著中國進入所謂7月中旬至8月中旬之「七上八下」防汛關鍵期，可預期中國將面臨更大的水患威脅。由於長江上游降水量比常年同期偏多，未來可能迎來另一波更大洪水，例如7月26日14時所宣布之「長江2020年第3號洪水」。隨著暴雨帶往北移，北方進入主汛期，淮河、黃河流域與華北地區將成為下一波受威脅區域。例如由於淮河上中游出現持續性降雨，淮河上游幹流控制站王家壩水文站7月17日22時48分水位漲至27.50公尺，故依規定此次洪水被編號為「淮河2020年第1號洪水」。同時，7月20日，黃河水利委員會亦發布「黃河2020年第2號洪水」警告。[8] 因此，隨著中國進入「七上八下」防汛關鍵期，中國將遭遇更大水患威脅，防汛壓力將逐漸增大。
[1] 〈「長江2020年第2號洪水」在長江上游形成〉，《新華網》，2020年7月17日，https://reurl.cc/AqV9EE。
[2]〈應急管理部：端午節假期全國未發生重大及以上自然災害和生產安全事故〉，中華人民共和國應急管理部，2020年6月28日，https://reurl.cc/1x6ljQ；〈國家防辦、應急管理部專題研判防汛救災工作〉，中華人民共和國應急管理部，2020年7月10日，https://reurl.cc/g7VNk7；〈國家防辦、應急管理部專題研判防汛救災工作〉，中華人民共和國應急管理部，2020年7月19日，https://reurl.cc/j7zVMq。
[3]李文輝，〈三峽大壩還沒滿 專家駁潰堤說〉，《中時新聞網》，2020年6月25日，https://reurl.cc/b5Qe4E。
[4]〈今年入汛以來最大洪水抵達三峽 流量超6萬立方米/秒〉，《新華網》，2020年7月18日，https://reurl.cc/GV8gZA。
[5]〈南方暴雨何時停？「七下八上」如何度汛？聚焦近期天氣熱點問題〉，《新華網》，2020年7月15日，https://reurl.cc/Wd6zax。
[6]〈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務委員會召開會議 研究部署防汛救災工作 中共中央總書記習近平主持會議〉，《新華網》，2020年7月17日，https://reurl.cc/Wd6za7；〈習近平對進一步做好防汛救災工作作出重要指示〉，《中國共產黨新聞網》，2020年7月13日，https://reurl.cc/9EMXWd。
[7]〈國家防總、應急管理部：防汛抗洪取得階段性成效〉，中華人民共和國國務院新聞辦公室，2020年7月13日，https://reurl.cc/NjvO1m；〈防汛升級發出的動員——當前汛情形勢觀察〉，《新華網》，2020年7月12日，https://reurl.cc/9Ee0o8；〈覆蓋全國的水利工程築起防汛抗洪堅固屏障 守江河安瀾 護人民安寧〉，中央紀委國家監委網站，2020年7月16日，https://reurl.cc/z83OgV。
[8]〈大洪水接連而來 三峽大壩是否出現位移變形引發質疑〉，《法廣》，2020年7月20日，https://reurl.cc/qd7p9p；〈淮河王家壩水文站超過保證水位 安徽省蒙窪蓄洪區開閘分洪〉，中華人民共和國中央人民政府， 2020年7月20日，https://reurl.cc/nzapQ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