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間渡輪與解放軍對台兩棲作戰
2021.09.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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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新聞重點
美國《國防新聞》（Defense News）於2021年8月4日報導，根據美國海軍戰爭學院（Naval War College）中國海事研究所（China Maritime Studies Institute, CMSI）講師Conor Kennedy於詹姆斯頓基金會（Jamestown Foundation）所發表的一份研究報告顯示，解放軍已將民間渡輪進行改裝並運用在兩棲作戰訓練當中。從2020年夏季一項解放軍的兩棲演習可以看出，中國遠洋海運集團有限公司（China COSCO Shipping Corporation Limited）所屬的「棒棰島號」參加了解放軍在廣東省湛江市外海所舉行的兩棲演習訓練活動，並在該場演習進行操作一輛海軍陸戰隊ZTD-05兩棲步兵戰車。報告亦提及自2019年以來，重達15,560噸的「棒棰島號」已改裝一個可以提供車輛上下的坡道，如此能讓該船在近岸時裝載與下載兩棲裝甲車輛，而不需仰賴專用的港口與設施。新美國安全中心（Center for New American Security）兼任資深研究員Thomas Shugart則指出，北京正試圖將其世界級的民商船隊整合進它的兩棲作戰能力當中。若是成功，則解放軍將可大幅推進其海上運輸能力，同時也提升其攻台的潛力。[1]
貳、安全意涵
有關解放軍將民間商用渡輪放進兩棲作戰演訓當中，或是更廣泛地將民間資源整合、轉化、融入軍事用途，此乃自然且合理之事。而在解放軍攻台一事上，若非實質佔領而能屈服台灣，則兩棲登陸作戰或可不必然發生，其兩棲作戰能力或可不必追求「極大化」。然而，若必須實質佔領台灣始符合北京所定義的統一，則兩棲或三棲登陸作戰幾乎不可避免，其兩棲或三棲作戰能力有「極大化」的必要。就非實質佔領手段而言（例如封鎖、轟炸、與政治顛覆），除非這些方法能迫使台灣投降或和談，否則登陸作戰勢必而行，而封鎖、轟炸與政經社文攻擊將成為登陸作戰的前奏。從解放軍在兩棲作戰演習訓練中操作改裝過的民間渡輪來看，其是往實質佔領台灣的方向思考、規劃、與推進。
一、整合民間渡輪乃是「極大化」解放軍攻台的兩棲作戰能量
將民間渡輪改裝再融入兩棲作戰當中無疑將大幅提升解放軍的兩棲作戰能量，尤其是在必須大量裝載運輸人員與車輛機具上，解放軍將因此取得跳躍式的進展。雖然民間渡輪不會是整個攻台戰事或兩棲作戰的第一線攻擊力量，但是龐大的運輸能量卻是實質佔領台灣所必須具備的。它承載著大量的接續作戰兵力與車輛，而這些力量的投射則是在於取得一定的制空權、制海權與灘頭堡之後。因此，從北京的角度而言，其理當將解放軍的兩棲作戰能力發揮到極致，而此作戰能力至少應該包含三個部分：（1）正規的兩棲作戰艦艇，包括075型兩棲攻擊艦、071型船塢登陸艦、072型登陸艦、072II型登陸艦與074A型通用登陸艇等；[2]（2）非正規的改裝民間渡輪；以及（3）空中突擊與航空兵力量。[3]很明顯地，由於目前解放軍在跨海運兵的總體能量上仍有其侷限，因此增加民間渡輪的數量並將其整合到攻台兩棲作戰的戰術執行裡，這完全符合兩棲作戰能力「極大化」的邏輯。雖然有關解放軍跨海對台實施登陸作戰之「第一波兩棲兵力」或「總體兩棲兵力」的數量問題仍無定論，[4]但從「極大化」的觀點來看，負責運兵之民間渡輪的數目應該是多多益善。
二、民間渡輪的整合可能衝擊西太平洋戰略態勢
解放軍改裝與運用民間渡輪在兩棲作戰上看似是屬於一個戰術執行的層次，然而若是成功的話，則其極可能會強烈衝擊，甚至改變整個西太平洋的戰略態勢。此論述的邏輯如下：在1949/1950年之後，台灣始終是海洋強權（美國）與大陸強權（先蘇聯，後中國）在西太平洋上勢力交會而形成平衡之處。然而此交會平衡之地卻在北京亟欲改變權力平衡狀態下而深受挑戰。尤其是在歷經近25年的軍事現代化之後，中國近期對海洋強權美國、第一島鏈與台灣的軍事威脅皆已來到新高。若是民間渡輪的運用與整合能提升解放軍的兩棲作戰能量，進而促其實現攻擊與佔領台灣，則可歸結「戰術上」的民間渡輪運用在宏觀的「戰略上」發揮了巨大的作用；而此戰術作為則是中國完成其「階段性」挑戰美國軍事強權的關鍵（目標為佔領台灣）。而在統一台灣之後，北京將有更大的戰略優勢以備在「下一階段」繼續挑戰華盛頓，而華盛頓將面臨「新一階段」沒有台灣屏障的更艱鉅挑戰。因此，有關民間渡輪在解放軍兩棲作戰上的運用情形，其更長遠的戰略意涵不應該被輕忽。
參、趨勢研判
一、解放軍將持續精進民間渡輪在兩棲作戰中的質與量
從近期的公開資料中可以看出，解放軍目前將改裝後運用於兩棲作戰訓練的民間渡輪主要有隸屬於中國遠洋海運集團有限公司的「棒棰島號」（排水量15,560噸）與隸屬於渤海輪渡集團的「渤海珍珠號」（排水量16,000噸）兩艘。在兩棲運兵能量「極大化」的思維下，預計未來將會有更多的民商渡輪船隻被改裝、運用、整合到解放軍的兩棲作戰演習訓練當中。Kennedy在其報告中即引述解放軍軍事交通學院的數據指出，中國目前有63艘民間渡輪適合軍事運輸用途，總噸位數達14萬噸；[5]另有報導指出，中國遠洋海運集團有限公司的大型船隻約有1,000艘可能成為此一操作的主力。[6]準此，解放軍可在這些基礎上持續改裝、擴建其兩棲運輸船隊，並就其民規與軍規的吻合度、承載舒適度以及承載與卸載之抗震能力等進行改造與提升。
二、民間渡輪在未來解放軍兩棲作戰演訓中將更具重要性
隨著解放軍在數量及質量上精進民間渡輪的運用，預計未來在解放軍的攻台想定、演習與訓練課目中，兩棲作戰的角色與份量將持續加重，而改裝之民間渡輪在兩棲作戰演訓中的發揮與整合也將進一步獲得加強。因此，未來解放軍的兩棲作戰演訓之頻率與規模將持續增加、擴大，而民間渡輪與兩棲作戰之間的整合與緊密程度也都會繼續精進、提升。
[1] Mike Yeo, “China reportedly converted civilian ferries for amphibious assault operations,” Defense News, August 5, 2021, https://www.defensenews.com/naval/2021/08/04/china-reportedly-converted-civilian-ferries-for-amphibious-assault-operations/; Conor Kennedy, “Ramping the Strait: Quick and Dirty Solutions to Boost Amphibious Lift,” China Brief, Volume 21, Issue 14 (July 16, 2021), pp. 24-30.
[2] 歐錫富，〈解放軍攻台兩棲作戰能力〉，《國防安全即時評析》，2021年7月29日，https://reurl.cc/ARgVWe。
[3] 至此，值得注意的一個發展問題是，解放軍有無可能仿效海上兩棲作戰改裝民間渡輪的方式，而在空中突擊與運輸上也採取「改裝民間航空器」的方式，以增加其空路運兵的能量？
[4] 有論者認為，解放軍攻台第一波兩棲兵力需求約4萬人，參閱：歐錫富，〈解放軍攻台兩棲作戰能力〉；有論者則認為，解放軍攻台的總體兩棲兵力是落在30萬人至100萬人之間，參閱：Ralph Bentley, “Repelling the Dragon: Prioritizing Taiwan’s Capabilities to Repel a PRC Invasion Force,” Journal of Indo-Pacific Affairs (Summer 2021), p. 6.
[5] Connor Kennedy, “Ramping the Strait: Quick and Dirty Solutions to Boost Amphibious Lift,” p. 29.
[6] 〈解放軍攻台演習徵用萬噸民用客滾輪〉，《美國之音》，2021年8月29日，https://www.voachinese.com/a/china-presses-into-service-civilian-cargo-ship-during-taiwan-invasion-drill-20210829/6077944.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