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美軍於台海水域進行「攻勢性佈雷」之評論
2023.02.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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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新聞重點
《美國海軍戰院評論》（Naval War College Review）2002年冬季號刊載標題為「對中國攻勢性佈雷作戰」（An Offensive Minelaying Campaign Against China）論文，作者坎奇安（Matthew Cancian）先生曾於美國海軍陸戰隊服役擔任砲兵軍官，現為美國麻省理工學院（Massachusetts Institute of Technology）政治學博士候選人。坎氏在這篇文章中，就美國對中國進行攻勢性佈雷的可能性進行了深入分析，作者認為此行動為美國決策者提供了一個危機反應選項，這是較外交手段更有力但風險較武力作戰為低的軍事選項。美國加諸中國的攻勢性佈雷可用來切斷其內部貿易，同時延滯人民解放軍的對台軍事調動。[7]事實上，美軍在二戰末期與越戰期間，曾對日本內水與北越港口進行了攻勢性佈雷，成功地對兩者的軍事行動與經濟活動進行了阻斷與封鎖。對美國軍方言，攻勢性佈雷係一項成本低廉且可快速整備的行動方案，係美軍未來因應台海衝突的一個深具彈性的危機處理工具。
貳、安全意涵
一、攻勢性佈雷具有巨大的戰略價值
就運用目的言，佈雷行動可分為防禦性佈雷與攻勢性佈雷兩種不同方式。防禦性佈雷係守方在鄰接本土水域或公海佈雷，其目的在對他方海軍活動進行干擾或對敵方發起的兩棲登陸進行阻滯，此際雷區多位於我方控制的水域。攻勢性佈雷則是在敵人的港口、內水與內陸水道進行佈雷，由於雷區位於敵方控制水域，必須突破敵方海空兵力方能進行佈雷任務。由於攻勢性佈雷的執行存有相當大的風險，因此這類行動在海軍歷史上較為罕見，但這並未減損其具有的巨大戰略價值。例如，美軍在代號「飢餓作戰」（Operation Starvation）的對日佈雷行動中，短短四個月內就讓日本內海港口間及其與亞洲大陸間的海上運輸中斷，當年輸入物資僅及戰爭初期十分之一，[2]成為壓垮日本戰時經濟的最後一根稻草。1972年5月，美軍對北越海防及其他港口進行了攻勢性佈雷，這項行動使得許多前往北越的商船被迫駛向其他港口，另有許多商船被困在海防港內無法動彈，海防港的對外交通完全遭到美軍切斷。此外，若在扼制點或重要水域實施攻勢性佈雷，亦可有效地遲滯敵方海軍部隊的機動與調度。
二、空中佈雷係執行攻勢性佈雷的最佳方式
就理論言，潛艦、水面艦與飛機皆可用來執行攻勢性佈雷。惟就實際操作來說，潛艦的酬載有限可攜行的水雷數量有限，水面艦則易為對方情監偵系統掌握行蹤，進入敵控制水域執行此項任務將陷自身於高度風險之中。在這種情況下，空中佈雷就成為執行攻勢性佈雷的最佳方式。在「飢餓作戰」行動中，美軍採用的佈雷載台係B-29轟炸機，對北越港口進行佈雷的載台為B-52轟炸機，沙漠風暴期間執行空中佈雷的載台則是A-6攻擊機。當前，美軍的F-18戰機、P-3海洋巡邏機以及B-1與B-52轟炸機等機型機組人員曾接受水雷佈放訓練，故於台海水域執行佈雷行動在人員整備上應無太大問題。即令戰機執行攻勢性佈雷較其他載台為佳，但其必須在飛行高度500英呎與320節航速下佈放水雷，對戰機與轟炸機言，由於速率太慢無法確保飛機與飛行員安全，加上此種飛行方式具有可預測性，極易為敵知悉從而預先採取反制作為。[3]因此，在現代戰場條件下執行空中佈雷任務，對戰機與飛行員來說都是一項高風險的嚴苛挑戰。
三、空投增程水雷提升了空中佈雷的精度與安全性
過去，空中佈雷係將水雷採取傘降方式減速入水，在此過程中水雷會產生漂流現象，導致約有半數的水雷會降落在目標位置半英哩範範內，這使得雷區的建立需要遠較計畫數量更多的水雷。2014年9月，一架美軍B-52H轟炸機在關島北方高空成功地釋放了一枚快速打撃增程水雷（Quickstrike-ER, GBU-62B（V-1）/B）。此型水雷係以Mk-62快速打擊水雷做為基本構型，加上BSU-104聯合直攻彈藥增程型彈翼與GBU-38炸彈導引套件共同組成。此型水雷在35,000英呎高度佈放時，最大佈放距離超過40海浬。當美軍部署此型空投水雷後，其戰機可在遠程與高空釋放水雷，透過導航系統協助，實現以往無法達成的「精準佈放」與「一次到位」佈雷行動。[4] 配備導引套件的空投增程水雷不僅可確保戰機與人員的安全，同時尚能在過去防守嚴密無法進入的水域進行佈雷。尤有甚者，此型水雷可依水道的特性量身訂做適合的佈雷方式，使得敵方水雷反制變得更加困難。
參、趨勢研判
攻勢性佈雷為美國未來處理台海衝突提供一個額外行動選項
由於現代情監偵科技的快速發展，欲在敵方控制水域進行攻勢性佈雷具有高度的風險。然而，這種發展並未減損水雷做為戰略性武器的價值，其係一個低成本的持續性武器，無論就價格與效能上均具高度「不對稱性」。過去，美國成功地運用攻勢性佈雷對日本與北越的經濟與軍事運作施加了巨大的壓力。隨著空投增程水雷的研發與部署，美國在台海出現危機或中國對台軍事行動時，可視狀況於台灣周邊水域進行攻勢性佈雷，從而對中國的軍事調動與經濟活動形成制約。由於能在遠距外以秘密方式進行佈放，可有效化解中國防空系統對水雷佈放載台形成的威脅，這賦予美軍戰機更佳的生存力與作戰彈性，亦為美國政軍高層提供一個額外的戰略選項，可對中國在台海的軍事行動進行快速即時回應。
[1]Matthew Cancian, “An Offensive Minelaying Campaign Against China,” Nawal War College Review, Vol.75, No.1, Winter 2022, p.1, https://digital-commons.usnwc.edu/cgi/viewcontent.cgi?article=8247&context=nwc-review.
[2]Statistical Summary Attrition War Against Japanese Merchant Marine From “The War Against Japanese Transportation,” published by the United States Strategic Bombing Survey, quoted in Theodore Roscoe, United States Submarine Operations in World War II, Annapolis, Maryland: U.S. Naval Institute Press, 1949, p.523.
[3]Col Michael W. Pietrucha, USAFR, “Twenty-First Century Aerial Mining,” Air & Space Power Journal, March-April 2015, p.134.
[4]同前註，頁129與頁133至13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