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金會後北韓改革開放趨勢評析
2018.06.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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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新聞重點
由於國際社會冀望能夠透過經濟利益引導金正恩實現其棄核的承諾，北韓的經濟改革是除了無核化的進程，川、金高峰會後另一個備受矚目的焦點。相較於對此次無核化協議不高的評價，輿論普遍對於北韓未來將進行改革開發抱有樂觀的看法。關鍵在於聯合國從去(2017)年9月在美國政府要求下，把對北韓的經濟制裁提升至「最大強度施壓」的層級，據信對北韓的經濟造成前所未見的衝擊。金正恩除了在今年4月宣佈北韓將告別過去「同時發展核武與經濟」的「並進政策」，轉為以經濟發展優先的國家方針，近幾次的出訪中，金正恩亦表達希望學習中國與越南的經濟改革經驗，與去年以來的新制裁不無關係。
貳、安全意涵
首先，自2006年以來，國際社會逐年透過聯合國安理會10項制裁決議案，以及各會員國如美、歐、日…等單方面施加的制裁，最大程度切斷北韓對外經濟管道，再輔以美國與同盟國升高的軍事壓力等因素，才在今年促使平壤同意回到談判桌並重拾無核化的承諾。由此可見，經濟制裁的成效是一個長期累積的複雜過程，取決於執行的力道與意願。
另外，當北韓打破孤立，開始與外界建立正式關係，不論是經貿或政治，將衝擊既有的中朝關係，甚或大幅降低中國對北韓的控制力。過去美國在朝核危機處理上的無奈與挫折，很大程度來自於美朝之間沒有正式的對話管道，華盛頓對平壤的施壓必須透過北京來傳達。作為北韓最大貿易伙伴與90%資源提供者，中國對北韓的影響力無人能及，然而北京過去對平壤核訛詐的不作為，不論是有意默許或者如中國領導人宣稱的心有餘而力不足，是朝核危機惡化的一個主因。倘若美國與北韓建立直接溝通管道，並成為彼此的貿易夥伙，中國將難以利用北韓作為與美國對弈的籌碼，試圖以施壓北韓來換取美國在其它關鍵議題上的讓步。
再者，當北韓越開放，與世界經濟的聯繫越深，日後平壤違反無核化的承諾，國際所施加的經濟制裁將越有效果。畢竟當北韓的對外貿易額85%以上由中國獨佔，只要北京持續對平壤輸送經濟利益，即使其它國家嚴格遵守制裁協議，北韓依然能渡過經濟危機。此外，當經濟改革進行到一定階段，非民主政體無可避免將面臨政治改革的抉擇，這也是國際社會所冀望以經濟利益促使北韓全面開放，達成和平轉變並一勞永逸解決朝核危機。
最後，北韓改革開放，加強與世界經貿體系的聯結，能大幅降低平壤透過走私、販毒、販賣軍火等非法經濟活動換取資金的動機。
參、趨勢研判
一、北韓改革開放的目的將會是「富國強兵」，而非融入西方體系
當金正恩表達對中國經濟改革成果的讚許與學習之意，吾人或可預期北韓領導人真正羨慕的是中國將巨大的經濟成果轉化為軍事與政治實力，達成所謂的「富國強兵」，並延續其對北韓社會的掌控，而非融入西方自由經濟體系。這或可從此次川金會的會前協商，北韓代表團被賦與不得將「改革、開放」列為談判條件的任務看出，這都顯示了北韓領導人對於國際社會以經濟交流促成北韓和平轉變與棄核的策略是存有戒心。
二、中國將試圖維持其對北韓的掌控
如前所述，當北韓與美國等西方國家關係正常化，並建立經貿連結，中國對北韓的影響力勢必大幅下降。因此我們可以預見北京將加強其對平壤的控制，特別是維持中國對北韓經貿的獨佔優勢。因此，中國所支持的北韓經濟開放，基於地緣政治的因素，可以預見重點地區將會在中俄朝邊境的經濟特區，如「新義州國際經濟區」、「黃金坪與威化島經濟貿易區」與「羅先經濟特區」等，特別是連結中俄朝的羅先特區的方案，最可能獲得俄羅斯的支持。
三、南韓與新加坡將大幅得益於北韓的開放
基於民族、語言、地緣等因素，再加上文在寅於此次金正恩的外交勝利上所扮演的積極角色，南韓預期將成為除了中國之外，北韓改革開放最直接的受益者之一，得以北韓廉價的勞動力與豐富的礦藏挹注南韓的經濟。
此次川金會的東道主-新加坡，除了透過川金會再度突顯該國舉辦國際高峰會的能力，有助於新加坡發展大型會展經濟，也讓新加坡與北韓領導人建立更進一步的關係。過去即使在北韓被國際孤立，新加坡仍與平壤維持非常密切的外交與貿易關係，例如新加坡 2016 年之前，北韓人可免簽證前往新加坡，使新加坡成為北韓精英的熱門購物、娛樂和醫療場所，因此北韓官方訪問東南亞國家時必定會到訪新加坡。未來可以預期新加坡在進入北韓市場將獲得特殊待遇。
此外，文在寅政府與新加坡可以說是川金會成敗的利害關係人，預料將會持續扮演積極角色，並成為在北韓開放後的主要經濟援助者之一。
四、日本對北韓開放將持保留態度
由於北韓強烈的仇日情結以及兩國之間未解的人質問題，預料日本對於推動北韓開放及後續的援助事宜將不若它國積極。不過由於日本國內有為數不少的在日朝鮮人、在日韓國人團體，過去也有不少在日韓國人企業回南韓投資，建立日、韓經貿連結的例子，如樂天集團 (Lotte)，這或許是未來日本打入北韓市場所採取的模式。
五、北韓人權議題或將成為美國期中選舉議題
相較於對無核化議題的聚焦，此次川金會美國政府傾向將人權與無核化脫勾處理。當華盛頓也認知到無核化目標不可能一蹴而得，設定優先順序，避免北韓以美國拿人權議題相逼為由而撕毀協議是可以理解的。然而，以近期美國民主黨及自由派媒體抨擊川普不人道的移民政策的氛圍，反對黨與媒體在此次期中選舉，是否會攻擊川普政府對於北韓違反人權的不作為，並要求華盛頓將人權狀況作為解除經濟制裁的條件，也是值得觀察的重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