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P2P網貸平台倒閉潮與社會維穩觀察
2018.08.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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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新聞重點
2018年8月6日,中國許多P2P(peer-to-peer)網貸平台暫停資金提領或惡性倒閉(中國民間稱『爆雷』),導致投資者金額損失,受害者網路串聯集結至北京中國銀行保險監督管理委員會(銀監會)上訪要求政府出面解決問題。北京當局事先掌握消息,並出動上千名警力在金融街部署多台大型巴士,將上訪人士一一帶離現場,避免群眾集結抗爭。 [1]
貳、安全意涵
一、中國網路金融監管體制開始淘汰不良網貸平台
P2P網貸平台係民間放款與借貸金流之網路平台,自2007年6月首家平台「拍拍貸」設立後迅速增加。根據第三方資訊平台「網貸之家」[2] 統計, 2014年網貸平台月交易量已達500億人民幣,到2017年最高單月份交易金額更高達2,500億元(見圖1)。然由於欠缺管理,滋生許多網路詐騙。中國政府近兩年開始整頓網貸平台,銀監會等多部委於2016年8月共同發布《網路借貸資訊仲介機構業務活動管理暫行辦法》,將網貸平台納入監管。2017年12月發布《關於做好P2P網貸風險專項整治整改驗收工作的通知》,要求各地在2018年6月底前完成所有P2P網貸平台備案。此次網貸平台問題,即中國政府整頓網貸平台之結果。2018年6月開始,問題平台(『跑路』,『警方介入偵查』、『提現困難』之網貸平台)大量浮現,6月份出現63家問題平台,7月份更高達165家,新增平台則逐月減少(見圖2)。
圖1:中國P2P網貸平台交易金額成長趨勢

資料來源:網貸之家https://shuju.wdzj.com/industry-list.html
圖2:P2P網貸平台發展趨勢

資料來源:網貸之家https://shuju.wdzj.com/industry-list.html
二、網貸平台倒閉減損人民對政府信任度
P2P網貸平台為民間投資產業,非政府業務,投資人卻上訪北京,顯示人民將網貸平台倒閉究責政府。P2P網貸投資者要求政府負責已有前例:2015年底爆發的「e租寶」網貸平台詐騙案,「e租寶」曾在央視撥放廣告吸引投資客,詐騙案浮現後,央視誠信大受打擊,數百名投資客前往央視總部大樓前抗議央視混淆視聽。2018年有問題之網貸平台,如7月中發生問題的杭州「火錢理財」也具國資背景。此次網貸平台倒閉民眾認為政府監管不當導致人民財務損失,而中介組織如行業協會、地方政府等又缺乏能力解決問題,投資人只好赴北京上訪,讓中央政權頻繁地直接面對社會風險,也嚴重破壞人民對政府信任度。
三、金融難民規模大但無組織性易受監控與壓制
中國網貸平台受害之「金融難民」規模龐大。據「網貸之家」統計,問題平台截至2018年7月底累計涉及111萬投資人,牽涉金額約人民幣777.6億元。[3] 問題網貸平台散布全國,尤以沿海經濟發達省分為眾(見圖3)。此次北京上訪之金融難民即來自全國各地,不僅善於使用網路,且具備一定經濟能力,若集結必對政府造成極大壓力。惟從本次事件看來,由於中國政府監控網路,即時掌握情資,而通訊軟體雖動員大批受害者,但上訪者各自行動,缺乏組織性,因此易被截訪與鎮壓,致上訪行動最終仍遭官方壓制。
圖3:中國各地有問題P2P網貸平台分布

資料來源:網貸之家https://shuju.wdzj.com/problem-1.html
參、趨勢研判
一、未來兩年將持續有金融難民上訪事件
2018年7月9日,互聯網金融風險專項整治工作領導小組組長潘功勝指出,將再用一到兩年時間完成互聯網金融風險專項整治,中國官媒《人民日報》則稱整治網貸平台為攻堅戰而非突襲戰, 並定調此次網貸平台倒閉潮為「行業出清的淘汰期」。[5] 顯示中國政府將長期監管P2P網貸平台。研判未來兩年在政府監管下會淘汰更多問題平台,導致更多金融難民上訪,惟金融難民多為網上個體戶,難有組織性,無法威脅中國政權。
二、網貸平台監管若影響中小企業資金鏈恐導致社會動盪
中國近年推動「互聯網+」政策,強調網路結合產業,研判網貸平台仍會持續發展。但中國政府目前「穩」字當先,必強力監管網路金融,P2P網貸平台獲利率預計將持續下修影響投資者信心,民間投資網貸平台數量也會下滑。另方面,由於中國金融體制不健全,加上銀行普遍認為中小企業貸款風險高,中小企業多從民間信貸或網貸平台籌資。若網貸平台減少或投資額下滑,導致資金流通性降低,可能影響中小企業資金透過網貸平台籌資,若資金來源產生問題,最嚴重恐導致中小企業倒閉、員工失業甚至損害商品供應鍊,衍生許多經社問題。2011年溫州許多中小企業主因資金周轉不靈而跳樓事件即肇因於民間地下信貸之危機,此次P2P網貸平台倒閉潮是否會導致類似問題值得持續觀察。
[1]「大陸網貸平台接連倒閉 受害人恐達百萬」,《聯合新聞網》,2018年8月9日,https://udn.com/news/story/7333/3300371。
[2]「網貸之家」為非官方來源,惟中國2016才開始將網貸平台納入監管,至今尚未完成盤點,網貸之家資訊為各界媒體分析網貸平台運用資料。本文僅運用此平台資料呈現趨勢,不做實質分析,避免統計數字與實際狀況可能落差。
[3]「P2P網貸行業2018年7月月報」,《網貸之家》,2018年8月1日,https://www.wdzj. com/news/yc/2855600.html。
[4]「P2P又現集中“爆雷”或經歷監管整治期“陣痛”」,《人民網》,2018年7月24日,http://money.people.com.cn/n1/2018/0724/c392426-30165839.html。
[5]「互聯網理財,去偽存真回本源」,《人民網》,2018年8月6日,http://finance.people. com.cn/n1/2018/0806/c1004-30210148.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