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短片APP「抖音」之影響與疑慮
2019.02.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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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新聞重點
2019年1月11日,美國智庫彼得森國際經濟研究所(Peterson Institute for International Economics)提出警告,中國短片APP「抖音」(Tik Tok)受到多國用戶喜愛,如此廣泛的使用性,恐與中國通訊設備大廠「華為」(Huawei)存在相同問題,成為中國的「間諜工具」。[1]
根據「抖音」中國版最新用戶數據,自2016年9月至2019年1月止,中國境內每月活躍用戶已突破5億,出現熱門的「抖音」現象。[2]2017年8月起,「抖音」推出國際版,發展75種語言服務,推進150個國家和地區,更超越YouTube、Facebook等社群媒體,成為蘋果(Apple)App Store全球總下載量第一的應用程式,顯見其高度的跨境影響力。[3]
貳、安全意涵
一、「抖音」現象對北京形成多重挑戰
「抖音」中國版揉合影音傳播、創意表現與社群互動等元素,翻轉社群媒體生態,為北京嚴控的網路社會,增添彈性與挑戰。「抖音」中國版一方面藉由僅15秒的短片形式、簡易上手的程式介面,加上使用者喜好分析的演算機制,吸引大量年輕世代與女性族群,卻也暴露網路成癮、治安漏洞,以及模仿效應等負面問題。例如2018年3月,中國一名父親拉著女兒,模仿「抖音」中國版裡的翻跟斗動作,不慎導致女兒頸椎嚴重受損的事件,引起中國社會對「抖音」使用的安全爭議討論。另一方面,「抖音」透過短片拍攝、音樂搭配與特效技術,打造出具有自由創作精神的個性化作品。特別是「抖音」中國版代表作《學貓叫》,用戶發揮創意改編歌曲,引起後續的關注與仿效,至今已出現超過一千萬支模仿短片,社群影響力不容小覷。這股自主創新的網路力量,成為北京政權監管上的難題。
二、「抖音」國際版引發安全疑慮
「抖音」國際版跨越語言隔閡與政治疆界,席捲大中華文化圈、東亞地區,甚至是歐美市場。然而,在全球沉浸「抖音」國際版熱潮的同時,安全隱憂卻亦漸浮現。首先是情報資料的收集。例如2018年8月,「抖音」國際版更新適用於美國的隱私政策中提及,其用戶資訊將會「與我們在中國的任何集團成員或隸屬機構分享」。2019年1月,「抖音」國際版雖已刪除隱私政策中相關「中國」字眼,但北京仍得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國家情報法》規定,以協助國家情報機關,蒐集、處理國家安全和利益相關情報為由,提取用戶數據資料,從事間諜行為。其次為軍事活動的偵蒐。例如美國年輕軍人於「抖音」國際版社群,上傳穿著標有ID標誌的軍服,以及位於軍事設施的短片,北京便能從中存取西方的軍事活動。再者是社會治安的隱憂。例如法國警方便對家長們提出警告,「抖音」國際版提供性犯罪者獵豔的機會,其中,主要用戶青少年可能成為性犯罪者鎖定的目標。「抖音」國際版在娛樂、休閒,甚至「無意義」的內容包裝下,輕鬆地越過了邊界,實則埋下新的國際安全隱憂。
參、趨勢研判
一、北京將同時加強管控與利用短片APP
「抖音」中國版創造了中國民眾新的發聲管道,同時也為北京政權提供新的監控工具。北京為緊縮「抖音」中國版的言論空間,祭出嚴格的影片審查措施。2019年1月9日,北京針對網路短片平台管理發布新規,要求「先審後播」,並建立審核員制度,以及違法帳號名單庫,展開新一波的短片清網行動。北京也將進一步要求「抖音」中國版APP平台自審,加強對內容的管控。值得注意的是,北京將可能利用「抖音」中國版APP內部演算法機制,推播有利政府形象之影片,繼而刪除負面影片訊息。此外,近期亦發現多款中國國產手機APP,有過度耗電情形,可能與APP下載用戶資料有關。北京恐將加強APP用戶數據的下載、分析,進而為大規模的社會監控預作準備。[4]
二、「抖音」國際版將促使平台管理在地化
「抖音」做為全球增長最為快速的社群媒體APP,除大力拓展全球化服務,更朝向在地化的經營。值得關注的是,「抖音」中國版與「抖音」國際版存在顯著差異,不僅在內容及隱私政策上不同,兩者用戶亦是完全隔離、不能相通,以避免海外自由資訊在中國境內流通。「抖音」母公司「字節跳動」目前為全球最大、估值最高的獨角獸(unicorn)企業,[5]「抖音」國際版勢將加速對外的內容輸出。然而,此一趨勢卻可能遭遇在地化的反撲,例如2018年7月3日,印尼官方指出,「抖音」國際版因存有大量不良內容,遭到暫時封禁。此舉促使「抖音」國際版就地設立聯絡處,並組建審查團隊,負責內容管理與當地溝通。此一應變模式,將可能成為「抖音」國際版於海外設點,進行在地化經營的運作常態。
[1] Claudia Biancotti, “The Growing Popularity of Chinese Social Media Outside China Poses New Risks in the West,” Peterson Institute for International Economics, January 11, 2019, https://piie.com/blogs/china-economic-watch/growing-popularity-chinese-social-media-outside-china-poses-new-risks
[2] 劉鑌練,〈快速增長仍在持續!抖音日活突破2.5億 月活破5億〉,《華爾街見聞》,2019年1月15日,https://wallstreetcn.com/articles/3469699。
[3] “Q1 2018 Store Intelligence Data Digest,” Sensor Tower, May 2018, http://progamedev.net/wp-content/uploads/2018/05/Sensor-Tower-Q1-2018-Data-Digest.pdf
[4] 喬龍,〈手機耗電快:都怪國產App?〉,自由亞洲電台,2019年1月16日,https://www.rfa.org/mandarin/yataibaodao/meiti/ql2-01162019110459.html。
[5] 獨角獸(unicorn)企業,意指成立不到10年,但估值10億美元以上,又未在股票市場上市的科技創業公司,例如Airbnb、Uber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