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共扶植融媒體作為戰略產業
2020.09.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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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新聞重點
2020年8月18日，《人民網》與中國國家計算機網絡與信息安全管理中心簽署戰略合作協議，雙方將在數據安全、輿情分析等領域推動融媒體產業發展。《人民網》作為《人民日報社》旗下的融媒體平台，近年陸續與百度、中國聯通、中國傳媒大學、中國出版集團數字傳媒有限公司等，在技術、人才、行銷等方面進行合作。
在這些合作基礎之上，《人民網》得以整合資源，擴展出更多的媒體功能，成為蟬聯中國媒體融合傳播指數榜首的代表性融媒體。值得注意的是，此次《人民網》與官方技術部門互為戰略夥伴並共享資源，反映出中共積極提升融媒體產業競爭力，並持續擴大產業版圖，藉此發揮中共內外宣一體化的戰略宣傳效果。[1]
貳、安全意涵
一、融媒體被提升至戰略位階
中共近年面臨內憂外患，為強化對輿論的控制，中共提出若干措施，如法制面的《網絡信息內容生態治理規定》、操作面的網路警察及網路內容審查員等，而融媒體也是手段之一。2014年中共正式將媒體融合概念寫入政策文件；2017年融媒體一詞由《新華社》首度公開採用；2019年習近平於《求是》再次強調融媒體重要性，並列為中央政治局集體學習的主題，可見融媒體已是國家級重要產業。
中共扶植融媒體除了關注產業的規模化發展，亦著眼於產業鏈。其扶植重點有二：一是集中壯大紅色聲量。中共以官媒為發展主體，在「黨媒信黨」的忠誠基礎上，欲達成習近平「建成幾家擁有強大實力和傳播力、公信力、影響力的新型媒體集團」的藍圖。以《人民日報》為例，除自建的網路平台《人民網》，也於其他平台設置帳號，如「人民日報微信公眾號」、「人民日報Facebook粉絲頁」。中共藉集團化運作（見附表），擴大融媒體影響力，更有利於集中掌控輿論。
二是確實傳達紅色意志。中共控制融媒體的關鍵在於中央廚房。在各家融媒體集團的中央廚房裡，統籌的廚師長會依照中共中央的指示，統一採購「政治正確」的材料，再交付下一階段加工製作。中共透過這條可控的內容生產線，確保融媒體的編採議題符合政治設定。如《中央電視台》的「融媒體編輯部」建有「全球記者即時發稿平台」，後台備有總編篩選後的文稿及影音素材，以便記者即時製作發送。[2]
二、以創新科技傳遞政治訊息
在內容符合政治正確的大前提下，融媒體被中共寄望為「型態多樣、手段先進、具有競爭力的新型主流媒體」。融媒體中央廚房利用整合性的技術資源（如影音、動畫、繪圖等軟硬體設備）、跨領域的專業人才（如程式設計師、音效師等），合力製作出不同型態的產品。也就是說，融媒體改變了過去中共官媒教條式的文字輸出，利用整合跨域的優勢，發展出圖、影音、動畫等多媒體的宣傳手法。
中共為提高融媒體宣傳成效，除創新表達方式，也運用科技尋求更多元的用戶體驗。如《中央電視台》的融媒體平台「央視頻」為例，其推出慢直播系列專題，以長時、完整的實況直播為特色。在疫情期間以「疫情24小時」專題，吸引過億民眾收看醫院興建過程，宣傳效果顯著；近期亦應用於直播三峽大壩的水位狀況。中共也透過入駐新創平台加強行銷，如《新華社》在數位音樂平台「酷狗音樂」創設帳號，透過隱含意識形態宣傳的線上歌單分享，推出如《這是新青年們愛聽的歌》歌單，其播放量達884萬，以此傳遞政治訊息。
融媒體的科技創新，得力於背後研發能量與資料數據庫的支撐。《人民日報社》融媒體集團旗下的《人民網》積極與外部合作，並設有「傳播內容認知國家重點實驗室」；集團內另一融媒體《人民日報》亦成立「智慧媒體研究院」，從研究院理事名單可見其對外的合作網絡，如中國電信、中國移動、中國聯通三大中國電信企業，另有百度、字節跳動等網路公司加持。由此觀之，中共所扶持的融媒體集團，正藉由整合各方的資源，提升產業的競爭力。[3]
參、趨勢研判
一、內外宣一體化將更趨明顯
中共利用融媒體這條紅色的生產線與傳輸帶，企圖密不通風地包裹中國網上網下的輿論，並以內宣聯動外宣的方式，整合為統一的宣傳口徑。以新冠肺炎疫情期間，中共利用融媒體塑造抗疫有成的形象為例。其一作法為內宣的輸出。如《新華社》於融媒體平台設置多語言發稿機制，向海外輸出新聞；或透過授權合作，如《新華社》與非洲新聞網站《迦納新聞》（News Ghana）合作，於該新聞網站刊登《新華社》的原文新聞，擴展中共的宣傳範圍。
第二種方式是內外宣互相呼應。觀察中國外交體系的推特（Twitter）帳號，平常多以《新華社》、《人民日報》等中共官媒新聞作為主要的轉推內容。當中國外交部發言人趙立堅在社群媒體推特（Twitter）上劍指美軍將疫情帶到武漢，《新華社》旗下的融媒體平台繼而刊登《趙立堅，請繼續發問！》一文。可見中共透過內外呼應的方式，企圖達成內外宣一體化的宣傳效果。[4]
二、融媒體將成為對台統戰的新工具
融媒體透過不斷的創新與整合，以「說好中國故事」為經營目標。其中，「對外合作」是其重要的經營策略與產業特色。如《人民網》與國家技術部門合作，不僅代表著背後擁有國家級技術能量的支援，更深層的意義是，中共可透過《人民網》，掌握第一手的輿情變化，並蒐集閱聽民眾的媒體使用習慣及電子足跡紀錄，進一步應用在數據分析及技術研發上，協助中共從事更大規模的社會控制計畫。
正如上述所言，融媒體「對外合作」恐被賦予多重的政治任務。2020年7月16日，首座兩岸融媒體中心在廣州成立，由中共融媒體集團「廣東羊城晚報數位媒體有限公司」與台灣民間組織「中華青年新媒體協會」發起。國台辦致賀信並稱此舉「推動兩岸媒體的融合發展」，將融合重點指向青年群體。值得注意的是，中共推動兩岸媒體融合帶有統戰意涵，一方面是以融媒體作為觸角，蒐集台灣民眾、尤其是年輕人的數位媒體使用習慣，作為統戰操作的準備；另一方面，中共將融媒體當作介面，不僅磁吸台灣的技術與人才，更要掌握台灣媒體傳播的通路，甚至可能形成中共對台的融媒體內容產業鏈，以利中共進行新聞加工及輿論操作，恐將成為中共對台發動統戰滲透的有力基礎。[5]
附表、中共重要融媒體集團運作機制
|
融媒體集團 融媒體機制 |
人民日報社 |
新華社 |
中央電視台 |
|
中央廚房 |
中央廚房 |
全媒報導平台 |
融媒體編輯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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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建平台 （含國際平台） |
人民網 |
新華網 |
央視網 |
|
People’s Daily |
Xinhuanet |
CCTV.com English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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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國內其他平台設置帳號 （舉例） |
人民日報 微信公眾號 |
新華社 微信公眾號 |
央視新聞微博 |
|
人民日報抖音號 |
新華社快手號 |
央視新聞抖音號 |
|
|
於國際平台設置帳號 （舉例） |
People’s Daily, China @PDChina Twitter |
China Xinhua News @XHNews Twitter |
CCTV @CCTV Twitter |
|
People’s Daily, China Facebook粉絲頁 |
China Xinhua News Facebook粉絲頁 |
CCTV Facebook粉絲頁 |
資料來源：劉姝廷整理自公開資料。
[1] 《人民網》簽署戰略合作協議，參見〈國家計算機網絡與信息安全管理中心與人民網簽署戰略合作協議〉，《人民網》，2020年8月19日，https://reurl.cc/KjALjj；〈百度和人民日報達成戰略合作 打造符合黨媒資訊推薦產品〉，《中國新聞網》，2018年6月12日，https://reurl.cc/4mavXR；〈人民網與中國聯通簽署戰略合作協定 共建「智媒平台」〉，《人民網》，2020年4月9日，https://reurl.cc/9XrL1v；〈人民網發布內容聚合分發業務戰略〉，《人民網》，2019年9月12日，https://reurl.cc/av98aY；中國媒體融合傳播指數，參見〈《2019年媒體融合傳播指數總報告》發布 中央媒體繼續領跑〉，《人民網》，2020年4月30日，https://reurl.cc/WL36yL。
[2] 媒體融合概念，參見〈習近平：推動傳統媒體新興媒體融合 強化互聯網思維〉，《人民網》，2014年8月19日，https://reurl.cc/od1gED；融媒體首見官媒，參見〈劉雲山:為黨的十九大召開營造良好輿論氛圍〉，《新華網》，2017年3月23日，https://reurl.cc/py1z5b；習近平於《求是》撰文，參見〈加快推動媒體融合發展 構建全媒體傳播格局〉，《求是》，2019年3月15日，https://reurl.cc/3LoazM；全球記者即時發稿平臺，參見〈推動媒體融合 中央媒體強勢出擊〉，《中國記協網》，2017年4月7日，https://reurl.cc/ld50Vq。
[3] 慢直播，參見〈央視網推出系列慢直播報道傳遞戰「疫」信心〉，《央視網》，2020年2月7日，https://reurl.cc/pyx1Gr；《新華社》入駐酷狗音樂，參見〈新華社、人民網等入駐「酷狗超人」 首發歌單突破1500萬收聽〉，《中國日報中文網》，2020年6月8日，https://reurl.cc/3L5ozV；智慧媒體研究院，參見〈人民日報智慧媒體研究院成立〉，《人民網》，2019年9月20日，https://reurl.cc/zzWZ3e。
[4] 新聞授權合作，參見“Africans hail China’s efforts in curbing COVID-19, keen to learn its experience,” News Ghana, March 19, 2020, https://reurl.cc/3Ljk8M；趙立堅發言與後續效應，參見〈中國推動陰謀論，稱新冠病毒可能源自美國〉，《紐約時報中文網》，2020年3月15日，https://reurl.cc/8noopX；參見〈參考快評| 趙立堅，請繼續發問！〉，《參考消息網》，2020年3月23日，https://reurl.cc/D6yyoO。
[5] 首座兩岸融媒體中心成立，參見〈「廣東兩岸融媒體中心」正式揭牌〉，中共中央統一戰線工作部，2020年7月17日，https://reurl.cc/v1g19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