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發展最新「元級」常規動力攻擊潛艦的軍事企圖
2022.09.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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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新聞重點
根據《南華早報》（South China Morning Post）在2022年7月22日的報導指出，中國解放軍海軍最近已經成功發展出北約代號「元級」的常規動力039A系列潛艦的新型艦。[1 文中提到，法國潛艇百科作家吉納維爾（Eric Genevelle）與前美國海軍聲納技術潛艦人員斯特恩（Richard W. Stirn）在近期合作研究中表示，039A系列攻擊潛艦為中國首款搭載「絕氣推進」系統（Air-Independent Propulsion, AIP）的常規動力潛艦，該潛艦主要被設計作為裝載反艦巡弋飛彈（Antiship Cruise Missile, ASCM）的平台，在難以進入的淺灘地區進行長時間匿蹤並對敵艦進行伏擊。為使水下航行更隱匿無聲，中國海軍將039A潛艦改裝並調整成「不常見，但能加強潛艦敏捷性與匿蹤能力」的帆罩，船體增修的部分包含：船體的圓頂蓋、舵、航海燈，以及帆罩上的觀測窗等部分，美國軍事觀察家薩頓（H. I. Sutton）因此將這改裝版的039A潛艦暫稱為「039D」（也有專家稱為「039C」）。[2] 薩頓在8月11日的《海軍新聞》（Naval News）報導中指出，中國發展最新039D潛艦的主要目的是針對台海突發狀況，未來將打造多艘該型艦以建構一支世界最大的傳統動力攻擊潛艦部隊。 [3]
貳、安全意涵
潛艦具有獨立、隱密、奇襲三種水下作戰特質，是海軍在承平時期可以對潛在敵人發揮海上「戰略嚇阻」的工具，更是戰時獲取「制海權」（Command of the Sea）的重要環節，可在敵方控制水域執行作戰任務，並遂行「海峽與海域封鎖」、「航道伏擊」、「水下布雷」、「攻擊陸海空目標」、「支援水面艦隊作戰」，以及執行「軍事威懾」與「爭取戰略空間」等功能。自習近平掌權以來，中國海軍部隊快速擴張對印太區域安全的影響力大幅提升，使得西太平洋各國都備感威脅，擁有潛艦部隊的國家紛紛提升潛艦性能或增加其潛艦的數量，而少數未建立潛艦部隊的國家也先後購進或自製潛艦來建構水下戰力，以因應中國在海洋上可能的軍事威脅。中國目前正在積極規劃打造一支龐大常規動力（傳統柴油動力）潛艇部隊，究竟中國海軍發展最新039D常規攻擊潛艦的軍事企圖為何？其安全意涵分析如下：
一、提升「元級」常規動力攻擊潛艦水下戰力
中國現役主力039A系列「元級」常規潛艦是在其自製039「宋級」潛艦與俄製「基洛級」（Kilo Class）潛艦之基礎上研發出來的產物，該艦設計融合了基洛級與宋級的特色，外殼採用流線的雪茄型設計，且內部採用雙殼體結構。值得注意的是，早在2013年以後中國就已經掌握打造單殼潛艦的工藝技術，所以有部分近年在039A基礎上改良的039B系列船體已經改成直徑9公尺的高強度耐壓單殼船體，並配備「絕氣推進」系統。[4] 在相同排水量下，單殼船體除了比雙殼船體潛艦大幅增加內部容積，可裝載更大的動力設備、武器系統以及空間運用之外，更有利於提高水下航速和抑制高航速下的流體噪音以降低被發現概率，因此具有更強更持久的水下戰鬥力，但儲備浮力、防護能力與生存能力相對較差。[5]
中國目前最新039D潛艦是在改良039A/B基礎上研發出來的，是第一款完整裝配「光電桅杆」（Optronic Mast）的潛艦，具備「探測搜索」、「跟蹤監視」、「通信導航」等功能於一體。[6] 再者，該艦擁有單殼艦體、「絕氣推進」混合動力系統（「絕氣推進」熱氣機系統與單軸柴電間隔推進系統）[7] ，以及6具魚雷發射管，推估其水下排水量約為3,600噸（水上排水量約2,300噸），潛航速度在20節左右（水上12節），航行距離可達約6,500浬。[8] 這款新型常規潛艦將會陸續部署在中國周邊近海海域，其對台海的威脅不容小覷。
二、強化在台海的「反介入∕區域拒止」能力
解放軍的「反介入∕區域拒止」（Anti-Access/Area Denial, A2/AD）戰略構想，主要是依據西太平洋區域的地理環境與美軍海空作戰的特性，以建構能夠「阻止」、「延滯」或「嚇阻」美國與其盟國使用軍力干預中國周邊海域的能力；在該構想中，中國期望一旦在西太平洋發生軍事衝突，不僅要能夠壓制美軍的作戰行動，也能夠在軍事衝突中迫使美國付出超乎預期的重大代價，以遏止美國在中國周邊海域的軍事和政治企圖。 [9]
在實務上，中國的「反介入∕區域拒止」戰略可謂是一種以海軍兵力為主幹的「近海積極防禦」形態。[10] 當面對強大的美軍，該軍事戰略強調的是一種「以弱擊強」與「自衛反擊」的「不對稱」軍事作為。[11] 就解放軍常規潛艦而言，乃是中國遂行「近海防禦」的重要角色，無論擔任攻勢或守勢的作戰任務，不僅可以與陸海空軍兵力進行聯合作戰，也可以透過布雷、封鎖，以及伏擊等任務，使美軍海上兵力投射及後勤運輸受到牽制。[12]
在作戰能力上，中國最新039D潛艦不僅裝備有魚雷和反艦飛彈，還擁有「絕氣推進」系統可以4至5節航速實施長期、隱匿且寂靜的巡航或執行特定任務，輔以最新「極低頻率無線電波」（Extremely Low Frequency, ELF）通訊系統，[13] 更可以與核動力潛艇在深海區域進行協同作戰。目前中國是印太地區擁有最多數量潛艦的國家，未來中國將會陸續建造更多配備「絕氣推進」系統的新型039D「元級」常規動力攻擊潛艦，作為其常規主力潛艦並部署在三大艦隊中，以持續提升其在「第一島鏈」附近進行「近海防禦」與「反介入∕區域拒止」的能力，並擴大在西太平洋的海洋戰略縱深，這對「第一島鏈」中的台海安全與穩定可謂是一大威脅。
參、趨勢研判
最新中國039D潛艦是在武漢打造，並且在上海艤裝。該艦從建造到服役的速度相當快，在去（2021）年下水短短1年多後迄今已編配在東海艦隊服役，因此這新型常規潛艦的問世受到各界的關注。目前該新型艦的數量不明，但該艦的發展有下列兩點趨勢：
一、039D潛艦是否裝備垂直發射系統將備受矚目
雖然中國軍方尚未公布最新039D潛艦的相關數據，但根據美海軍研究專家薩頓推測，該艦可能裝備先進「拖曳陣列聲納」（Towed Array Sonar），使其在水下偵搜能力比起現役039A/B型會有顯著提升。此外，該新型潛艦的武器系統可能仍是沿用039A/B所採用「魚-10」高速重型魚雷和「鷹擊-82」反艦飛彈或「鷹擊-18A」超音速反艦飛彈發射系統，[14] 然而在中國已經擁有打造單殼船體技術的前提下，該艦未來是否可能配備「垂直發射系統」（Vertical Launching System, VLS）以提升其飛彈發射能量，仍需持續觀察。
二、039D潛艦的「絕氣推進」系統將可能搭配鋰電池
中國近年來相當積極發展鋰電池科技並運用軍事武器平台，目前仍未知最新039D艦所使用的「絕氣推進」系統是否搭配先進高效能鋰電池；若該艦的「絕氣推進」系統搭配先進鋰電池，這種組合不僅能使其航行更隱密無聲，也能夠進行遠洋航行，水下作戰性能將不輸核動力潛艦。 因為中國在區域上擁有潛艦數量與軍事科技上的優勢，隨著最新039D潛艦在東海艦隊服役，中國海軍對於台海和東海的水下戰力將會進一步提升，對上述海域的威脅也將大幅提高，因此台灣的自製潛艦計畫必需要加速發展進程，才能牽制中國潛艦對台海周邊形成的威脅，亦能分擔反潛機隊的值勤壓力。
[1]Minnie Chan, “China’s Navy Has Quietly Commissioned a New Submarine for its Eastern Fleet,” South Morning China Post, July 22, 2022, https://reurl.cc/W1oyO7.
[2]中國的039D型潛艦據信是中方海軍現役常規潛艦中最安靜的，該型艦潛望塔上的排氣擴壓器位置也已升高，設計類相當似瑞典打造且預計將於2024年下水的A-26型「布萊金厄級」（Blekinge Class）潛艦。參考：楊幼蘭，〈039D來了！陸對台部署最新攻擊潛艦〉，《中時新聞網》，2022年8月12日，https://www.chinatimes.com/realtimenews/20220812002964-260417?chdtv；H. I. Sutton, “Image May Reveal a New Type of Submarine for The Chinese Navy,” Naval News, May 12, 2021, https://www.navalnews.com/naval-news/2021/05/image-may-reveal-a-new-type-of-submarine-for-the-chinese-navy/.
[3] H. I. Sutton, “China’s Newest Attack Submarine Now Stationed Near Taiwan,” Naval News, August 11, 2022, https://www.navalnews.com/naval-news/2022/08/chinas-newest-attack-submarine-now-stationed-near-taiwan/.
[4]張謙，〈傳大陸成功研製潛艦單殼體〉，《中央社》，2013年12月19日，https://tw.stock.yahoo.com/news/傳大陸成功研製潛艦單殼體-070552037.html；軍聞社，〈039B潛艦近照曝光，克服「AIP系統問題」停產再量產〉，《ETtoday新聞雲》，2013年12月19日，https://www.ettoday.net/news/20180620/1195292.htm。
[5]俄國海軍多採用雙殼船體結構潛艦，美國和大部份歐洲國家則偏愛單殼船體結構潛艦，而日本和德國的常規潛艇則採用混合結構。
[6]甘若水，〈039C型潛艇為何採用「蘑菇頭」圍殼設計？〉，《思考HK》，2022年8月2日，https://www.thinkhk.com/article/2022-08/02/56630.html。
[7]外界推估，採用「絕氣推進」混合動力推進的039D潛艦可潛深約300公尺，在80%電量情況下可潛航約260浬。使用「絕氣推進」系統可以持續潛航約768浬。如果混合使用AIP和柴電動力，其潛航可達6,500浬。
[8]“China’s New Diesel Submarine,” Australian Naval Institute, February 10, 2022, https://navalinstitute.com.au/20630-2/.
[9]于成森，〈中共遂行「反介入」戰略作為之研究〉，《清流月刊》，2015年4月15日，https://www.mjib.gov.tw/FileUploads/eBooks/6fb9e93c86654c6a8d4b069ad125a1c2/Section_file/959a33cb07ee431c9e7fc5405ec94bd3.pdf。
[10]中國「近海積極防禦」是結合「積極防禦」思想與「近海防禦」概念的海軍戰略。參考：劉華清，《劉華清回憶錄》（北京：解放軍出版社，2004 年 8 月），頁 432-439。
[11] Dennis J. Blasko, The Chinese Army Today: Tradition and Transformation for the Twenty-First Century (London: Routledge Press, 2006), pp. 95-96。
[12]胡敏遠，〈蠡測中共潛艦部隊在「近海積極防禦」中的角色與運用〉，《海軍學術雙月刊》，第52卷第6期，2018年12月21日，頁6-17。
[13] Stephen Chen, “China Antenna Turns Earth into Giant Radio Station, with Signals Reaching Guam,” South China Morning Post, December 2, 2021, https://reurl.cc/0Xe46k. 補充說明：透過在陸地上建構「無線電磁技術」（Wireless Electromagnetic Method, WEM）基地台天線發射「極低頻率無線電波」（ELF），可傳輸訊號給海面數百公尺下的潛艦，降低潛艦必須浮上水面以接收傳輸的風險。2009年中國在內陸打造了第一個巨大軍用超級低頻傳輸站（中國稱「潛艇岸台」），2010年解放軍海軍核潛艦在深潛狀態下成功與塔台通訊。因該「極低頻率無線電波」技術會發射頻率0.1至300赫茲的無線電脈衝，其不僅能穿越大氣層、海洋，還能穿透地殼，射程最遠可達3,500公里，所以能讓潛艦能在海中更深處與指揮中心通訊而更不受干擾。這使中國繼美俄之後，成為世上第三個建立這類潛艦通訊系統的國家。參考：翟文中，〈中共潛艦部隊發展研究〉，《戰略與評估》，第12卷第1期，2022年6月，頁10-11。
[14]唐風宋韻，〈中國新研水下殺手露面，射程從42公里猛增至600公里〉，《新浪軍事》，2018年1月26日，http://mil.news.sina.com.cn/jssd/2018-01-26/doc-ifyqyuhy6587428.shtml。
[15]“Type 039D AIP Conventional Submarine,” GlobalSecurity.org, December 24, 2021, https://www.globalsecurity.org/military/world/china/type-039d.ht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