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根號」航空母艦重返韓國對朝鮮半島局勢之意涵
2022.1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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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新聞重點
美國海軍第7艦隊第5航空母艦打擊群的核動力航空母艦「雷根號」(USS Ronald Reagan CVN-76)、飛彈巡洋艦「昌塞勒斯維號」(USS Chancellorsville CG-62)、驅逐艦「貝瑞號」(USS Barry DDG-52)於2022年9月23日早上抵達韓國釜山海軍基地,於9月26至29日與韓國海軍共同進行為期4天的海上聯合軍事演習,美國核動力潛艦「安納波里斯」(USS Annapolis SSN-760)也在途中會合加入聯合演習。[1] 北韓隨即於2022年9月25日在平安北道泰川郡附近發射1枚短程彈道飛彈(SRBM)。並於9月28日在平壤市順安區附近、9月29日在平安南道順天市附近、10月1日在平壤市順安區附近,先後各發射2枚短程彈道飛彈。10月4日,在慈江道前川郡武坪里發射1枚中程彈道飛彈(IRBM)。北韓在前4次所發射的短程彈道飛彈最後都落在韓國東海(日本海)海域,靠近韓美海上聯合演習區域,第5次所發射的中程彈道飛彈飛越日本北海道上空,最後落在日本「專屬經濟海域」之外的西太平洋海域。[2]
貳、安全意涵
一、韓美持續擴大軍事合作,共同嚇阻北韓軍事挑釁
「雷根號」上次是在2017年10月23日訪問韓國,當時北韓剛結束第6次核試驗(2017年9月3日)。這次「雷根號」再度重返韓國參加軍演,是根據 2022年5月韓美高峰會和8月韓美國防部長會議內容執行,目的在於「提高韓美的嚇阻遏制實行力量,強化韓美聯合防衛體系的實質方案」。[3]
「雷根號」和其他艦隻抵達釜山作戰基地之後,美國海軍第7艦隊第5航空母艦打擊群司令唐諾利(Michael Donnelly)在當天的記者會表示「航空母艦部署在韓半島周邊,代表美國不管將來有任何的威脅,都會全力為韓國提供防禦」,強調「韓美兩國關係滴水不漏」,韓國海軍海洋作戰本部長金敬哲表示「此次訓練將有助提升韓美聯合戰鬥準備態勢」。[4]
此次韓美兩國海軍共有超過20艘以上的軍艦在韓國東海的作戰區域進行聯合演習,韓國聯合參謀議長金承謙於9月27日訪問「雷根號」時表示「韓美同盟將果斷面對北韓任何時候的軍事挑釁行為,如果北韓實施核武攻擊,將會讓北韓政權無法生存」。[5] 韓美雙方藉由軍演,用相當明確的立場向正在準備核試驗和發射彈道飛彈的北韓表達嚴重警告的訊息。
二、北韓對美國採取一貫強硬措施
對於這5次北韓發射導彈的行為,可看作是金正恩之前強調的「強對強,正面勝負」[6] 的具體實踐,對於在朝鮮半島周邊以美國為首的多國海上聯合軍事演習表達強烈不滿。
北韓改變過去2年發射飛彈後不發表立場的模式,於9月25發射短程彈道飛彈之後,在9月26日透過北韓駐聯合國大使金星對外發表強硬立場。金星於2022年9月26日在第77屆聯合國大會當中發表演說,公開批評韓美海上聯合軍演是「會使朝鮮半島步入戰爭的導火線」。對於朝核問題,更是表明「就是因為要對付美國威脅才要發展核武」。[7]
同時這也是北韓最高人民會議於9月8日頒布《核武力政策的法令》之後第一次發射導彈。該法令明定北韓核武力的「先發制人原則」,也就是當北韓感受到「其他擁核國家」的攻擊意圖,會在對方發起攻擊之前主動發起攻擊,且北韓也相當罕見的把當天會議內容詳細公布在網路。該法令取代了北韓在2013年所頒布的《關於進一步鞏固自衛擁核國地位》,當時所頒布的法令僅規定北韓遭到擁核國家攻擊時,才可實施報復反擊。
參、趨勢研判
一、朝鮮半島周邊局勢將會變得更加複雜
這次韓美海上聯合軍事演習與5年前的情況不大相同,韓美兩國在進行聯合軍演同時,中國海事局也在北韓發射飛彈同一天宣布從9月25到10月2日之間,在黃海執行「軍事任務」,關閉黃海西北部的一部分航運路線。[8] 也就是說,在這段期間,朝鮮半島東西部海域同時都有大規模海上軍事演習,韓美不僅要面對北韓,也得同時面對中國的影響。此外,北韓也不像5年前那樣,會特意避開韓美聯合軍演,再發射飛彈或軍演,朝美軍事對峙的危機局面將會變得更為複雜。
在此同時,美國副總統賀錦麗(Kamala Devi Harris)也在韓美聯合演習最後一天(29日)訪問韓國,行程雖只有1天,但其中最受矚目的就是視察停戰線附近的「非軍事區」(Korean Demilitarized Zone, DMZ)。這應是第一個在如此危險又敏感時機,去前線非武裝地帶視察的美國副總統。
此次「雷根號」航母戰鬥群重返韓國與美國副總統賀錦麗訪韓,代表美國以行動來證明對韓國的安全承諾。未來不僅要繼續擔負韓半島局勢穩定的重要角色,甚至還有可能會延伸至其他周邊地區。
前駐韓美軍司令艾布蘭(Robert B. Abrams)於2022年9月26日接受《自由亞洲電台》訪問時表示「當台灣遭到入侵時,在不影響對北韓遏制力量的情況下,可能會抽調部分駐韓美軍前往支援」,這是目前有關於「駐韓美軍與台灣」相關發言當中,最為具體的回答,但也僅止於簡單評論,艾布蘭將軍也未做出更進一步的說明,韓國國防部對此也表示將會以北韓問題作為優先考量。[9] 相較於駐日美軍,駐韓美軍更為靠近朝中俄三國的影響範圍,同時也得面對停戰線北邊的武力威脅,對韓國的安全影響至鉅,有關駐韓美軍介入台海局勢,這部分可能需韓美雙方更進一步的從長計議。
二、北韓的核武開發之路將會繼續下去
近期北韓核武開發動向,最主要是根據2021年1月9日,金正恩在「第8屆朝鮮勞動黨代表大會」所發表的大會報告當中,首度提到北韓將持續開發超大型彈道飛彈彈頭和可用於不同作戰任務的戰術核武,並認為這是「強化國家的核戰爭遏制力量和自衛國防力量的鬥爭」。[10] 之後金正恩在同年的10月11日參觀北韓國防發展展覽會之後,表示北韓將進行「國防科學發展與武器體系開發5年計畫(2021~2025)」,[11] 這是北韓少數具體提到國防計畫的公開言論,也就是說,目前北韓依舊持續不斷的加強核武運用技術,而2022年9月8日所頒布的《核武力政策的法令》,[12] 可能只是階段性目標,接下來可能會集中在潛射彈道飛彈和新型潛艦的試驗。
目前北韓海軍只有1艘可發射1枚潛射彈道飛彈的現役潛艦,北韓從2019年在咸鏡南道新浦市開始建造另1艘新型潛艦,目前進度可能已告一段落,仍無法得知下水時機,距離實戰配置可能還需一段時間,但未來勢必會成為韓國在安全防禦上的隱憂,[13] 最終得擴充軍備來應對。目前韓國已經廢除《韓美飛彈備忘書》(South Korea Ballistic Missile Range Guidelines),原已被廢棄的輕航母建造計畫可能會以「中航母建造計畫」接替,[14] 這部分目前仍將視國產戰鬥機KF-21N(艦載版)的開發進度而定,[15] 不過從近期韓國海軍增設航空司令部,擴充機隊戰力的情況來看,這計畫在不久的將來很有可能實現。
2022年10月10日是朝鮮勞動黨創黨77周年,北韓很有可能會在今年底之前完成重大軍事或經濟目標,透過軍事行動來降低經濟政策失敗的影響,同時透過一連串的內部宣傳,把美國軍事影響力塑造成對北韓的安全威脅。尹錫悅雖然之前在韓國光復節演講時曾提出「大膽構想」,[16] 但基本上和文在寅時期的構想差不多,以北韓的立場來看,實際上是了無新意,北韓發展核武技術,從金日成時代末期發展至今將近30多年,已成為維護北韓安全的重要依據,要北韓當下放棄核武,絕對是一件相當困難的事。
不僅如此,此次北韓對美國的行為,也呼應了朝鮮勞動黨副部長金與正在2022年8月有關南北韓關係「各走各的路」的言論,從9月開始,北韓已完全忽略韓國的存在,直接和美國尋求外交和軍事領域方面「強對強,正面勝負」的機會,但這不代表朝美之間將會發生軍事衝突,反倒是北韓似乎想重新使用過去屢試不爽的「邊緣策略」模式,重新建立朝核協商機制,不過目前美中俄三國對於韓半島有各自盤算的情況下,短期之內朝美雙方可能都無法重回談判桌。
[1]〈美핵항모 레이건호 부산 입항…北핵도발 경고성 연합훈련 예정〉,《연합뉴스》,2022年9月23日,https://www.yna.co.kr/view/AKR20220922178400504?section=politics/defense。
[2]〈北朝鮮のミサイル等関連情報〉,《防衛省》,2022年10月4日,https://reurl.cc/ERdV9R。
[3]〈한미 정상회담 주요성과 및 평가〉,《외교부》,2022年5月21日,https://reurl.cc/KQzy3n。
[4]〈美항모강습단장 "항모 전개는 어떤 위협에도 한국 방어 의지"〉,《연합뉴스》,2022年9月23日,https://www.yna.co.kr/view/AKR20220923101900504?section=politics/defense。
[5]〈합참의장, 美 핵항모 올라 "北, 핵공격 시도 땐 정권 생존 불가" 〉,《한국일보》,2022年9月27日,https://m.hankookilbo.com/News/Read/A2022092717020002587。
[6]這是金正恩在2022年6月朝鮮勞動黨第8屆中央全體會議演講所提到的對美原則,該會議同時也任命對美國立場強硬的崔善姬為新任外務相。
[7]〈北유엔대사 "미국 합동훈련, 전쟁 도화선에 불붙이는 행위"(종합2보)〉,《연합뉴스》,2022年9月27日,https://reurl.cc/dWjD06。
[8]〈中國政府宣佈關閉黃海一個區域的航運〉,《俄羅斯衛星通信社》,2022年9月25日,https://reurl.cc/eOb0Db。
[9]〈에이브럼스 전 사령관 “중 대만 침공시 주한미군 투입 가능”〉,《자유아시아방송》,2022年9月26日,https://www.rfa.org/korean/in_focus/humanitarianaid-09262022164658.html。
[10]〈조선로동당 제8차대회에서 하신 경애하는 김정은동지의 보고에 대하여〉,《조선의 오늘》,2021年1月9日,https://dprktoday.com/great/songun/1627。
[11]〈국방발전전람회에서 하신 김정은원수님의 기념연설〉,《조선신보》,2021年10月12日,https://chosonsinbo.com/2021/10/12-100/。
[12]該法案規定北韓核武力量是由「國務委員長」指揮,而不是過去慣用的「武力總(最高)司令官」,這是北韓憲法明定的共和國所有武裝力量最高統帥,可能是為了強化國務委員會的職權,這部分的變化還需要後續觀察。另外,核武指揮體系輔助單位不是國防省,而是「國家核武力指揮機構」,這應該是指國務委員會其他所有委員組成的指揮單位。
[13]“Sinpho South Shipyard: Possible Preparations for New Submarine Launch,” 38North, September 22 2022, https://reurl.cc/yMN8pM.
[14]〈합참의장 "함재기 국내 개발하면 경항모 아닌 중항모 검토"〉,《연합뉴스》,2022年9月19日,https://www.yna.co.kr/view/AKR20220919077000504。
[15]〈항모 탑재 국산 함재기 나오나‥보라매 파생 'KF-21N' 모형 공개〉,《MBC뉴스》,2022年9月21日,https://reurl.cc/Qbl1po。
[16]韓國總統尹錫悅於2022年8月15日光復節發表紀念祝詞,當中提到對朝政策的內容,被簡稱為「大膽構想(담대한 구상)」。原文參考:〈尹錫悅光復節賀詞提出對北「大膽構想」具體內容〉,《KBS WORLD》,2022年8月15日,https://reurl.cc/Zb3k4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