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鎮江事件與退役軍人事務部發展觀察
2018.07.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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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新聞重點
自2018年6月19日始，部分老兵赴中國江蘇鎮江市政府諮詢有關軍轉（軍隊幹部轉業地方工作）相關政策，要求妥善安置退役軍人、落實補助金與退休金核發。而後在微信等網路社群媒體上，流傳現場老兵遭受不明人士攻擊影片，引發退役軍人社群集結到場聲援。當局為防止抗議行動規模持續擴大，採取強制陳抗者簽署「自願返回」切結書、限制交通與驅離民眾等舉措，同時在網路上封鎖相關消息，引發大眾不滿。據「法廣」報導，中共當局於23日派出數百名警力強制驅離陳抗人士，一度傳出政府調集2萬多名武警、坦克車鎮壓等消息。[1] 在當局強力鎮壓下，鎮江維權行動被迫結束。
貳、安全意涵
2018年3月17日，中國第十三屆全國人民代表大會批准《國務院機構改革方案》，決定將原屬民政部的退役軍人優撫安置職責，人力資源和社會保障部的軍官轉業安置職責，以及中央軍委政治工作部、後勤保障部有關職責整合，組建「退役軍人事務部」，使之成為擬訂退役軍人管理保障等政策法規、軍隊轉業幹部等移交安置、退役軍人待遇保障等政策的實體機構，這是中國國務院第二個涉及軍人事務的政府部門。4月16日，退役軍人事務部正式在北京掛牌成立，未來地方亦將成立「退役軍人事務廳（局）」，配合北京中央政策改革。
一、鎮江事件凸顯中國退伍軍人轉業與安置壓力逐年提高
退役軍人的處理可視為軍改的一部分，直接牽涉中國的國家安全。自1949年以來，中共已進行11次的裁軍（最近一次為2015年9月習近平於「九三閱兵」上宣佈裁軍30萬人），期間軍隊官兵人數從最高峰的627萬人降至200萬人，[2] 目前中國約有5700萬的退役官兵，每年增加幾十萬人，[3] 解決軍人福利保障與轉業已屬維穩問題。
二、公共安全支出不利中共財政
在習近平獲取更多權力並鞏固黨內權威的同時，中國國內公共安全支出逐年增加（2015年1584.17億，2016年1776.81億，2017年1838.55億，2018年預算1991.1億），增幅大於國防預算，意味中國政府越來越擔心來自境內的威脅。面對層出不窮的軍人陳抗，當局必須調動武警、軍隊鎮壓，地方政府為平息陳抗，增加發放撫恤金等支出，造成很多省份因相關開支排擠其他預算，甚至以債養債。
三、中共中央將軍人管理列為「政治任務」
退役老兵群體集結性與行動力強，容易引發大規模的抗議事件，影響社會穩定，引發北京高層的高度重視。習近平3月出席全國人大代表團會議表示，必須做好退役軍人管理保障工作，「不能讓英雄流血又流淚」；[4] 7月1日「退役軍人工作經驗交流會」總結要提高退役軍人事務的「政治站位」，加強協調配合，推動現有政策「不折不扣地落實」，同時結合各地實際狀況完善政策措施。[5]
另本次國務院機構改革，將「退役軍人事務部」高規格定名為「部」，列入國務院的一級部門，且在組織成員部分，指派文官擔任部長（孫紹聘）、副部長（錢鋒）；方永祥上將擔任副部長兼任軍委職務，派習近平親信（林國耀）駐任紀檢組組長，顯示習近平很可能對原先軍方與地方政府工作狀況有所不滿，故決定以正部級文官主導軍人保障安置業務。
但觀察近期中國各地（包含廣東羅定、湖南株洲、河南漯河、四川德陽及江蘇鎮江等）軍人陳抗事件仍層出不窮，幾次事件中，該部未能在陳抗中化解矛盾，甚至成為事件導火線，形成退役軍人前往北京「上訪」，各地方政府截訪、抓捕遣返，進一步擴大衝突，引發群體聲援後再面臨打壓抓捕的迴圈。
參、趨勢研判
一、退役軍人事務部之成效短期難以彰顯
國務院機構改革施行後，包括生態環境部、應急管理部、國家廣播電視總局等改制新設部門，皆架設入口網站，設置互動平台，相較於此，退役軍人事務部掛牌以來，儘管部長與副部長4次前往天津、河北與江蘇等地調研，但觀察該部目前除辦公地點外未揭露其他資訊，推測退役軍人的轉業、優撫職能未能完全移交，中央軍委與國務院間職權轉移可能存在衝突，這等問題都將阻礙退役軍人事務部之工作成效。
二、軍人保障處理將影響中國軍隊改革進程
長久以來，解放軍與地方政府之間溝通不暢，以及解放軍內部缺乏透明度，可謂退伍軍人問題病灶，退役軍人事務部成立後，對於處理退役軍人待遇問題及方式，或對軍隊形成示範，若處理不當將影響軍隊士氣。故能否解決好退役軍人安置保障問題，將直接反映習近平強軍改革戰略能否落實。
三、地方本位利益將弱化中共中央之政策效果
退役軍人事務問題是中國的「歷史欠帳」，關係到中央與地方、中共政府與軍隊，問題複雜。目前中央級的退役軍人事務部，僅消極作為老兵陳情地點，將接獲資料轉交地方民政與信訪部門，無法解決根本性問題。至於地方政府因缺乏中央的戰略高度，唯恐退伍軍人「上訪」損害地方政績，故多採取強制遣返或鎮壓等強勢手段鎮壓陳抗事件，導致衝突升級。未來地方政府若仍將退役軍人視為「維穩對象」或「利益團體」，中央相關政策將難以續行。
[1]「中國退伍軍人繼續向鎮江集結抗議形勢險峻」，法國廣播電台，2018年6月24日。http://trad.cn.rfi.fr/中國/20180625-中國退伍軍人繼續向鎮江集結抗議形勢險峻。
[2]「江蘇鎮江老兵抗議 讓中國政府頭疼的安置難題」，BBC中文網，2018年6月27日。http://www.bbc.com/zhongwen/trad/chinese-news-44614192。
[3]張鳳坡，「用剛性措施全面落實退役士兵安置」，解放軍報，2018年2月6日。http://www.81.cn/jfjbmap/content/2018-02/06/content_198879.htm。
[4]「習近平：扎扎實實推進軍民融合深度發展 為實現中國夢強軍夢提供強大動力和戰略支撐」，新華社，2018年3月12日。http://www.xinhuanet.com/politics/2018lh/2018-03/12/c_1122526642.htm。
[5]「退役軍人工作經驗交流會在河北召開」，新華社，2018年7月2日。http://big5.xinhuanet.com/gate/big5/www.xinhuanet.com/mil/2018-07/02/c_129905055.ht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