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鎮江事件觀察中國維權事件與社會穩定性
2018.07.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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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新聞重點
中國江蘇鎮江市退役軍人因不滿政府之安置與撫卹，上街抗議。事件自2018年6月19日起，大批退役軍人集結市政府，並經由微信網路串連全國各地老兵到場聲援。最終鎮江市政府動用武警暴力強制驅散上千名抗爭群眾。
貳、安全意涵
中國社會群體性事件不斷增加，[1] 大多為弱勢團體，如下崗工人、失地農民、農民工等維權事件，此次鎮江抗爭事件主要組成為退役軍人，顯示以下特點：
一、中共無法有效解決退役軍人安置問題
根據中國兵役法第56條到第59條，義務役與志願役軍人退出現役後由地方政府安置，軍官則由國家安置。惟自80年代以來，早期領取退休金復員安置之軍官，因經濟發展與通貨膨脹，退休金難以支撐家庭開支；再者，退役官兵難獲得良好轉業安排，入社會又求職困難。此次鎮江事件顯示，中共仍無法在目前經社結構中成功安置退役軍人。
二、中共中央政策回應使更多退役軍人上街維權
習近平於2018年4月成立退役軍人事務部回應退役軍人安置問題中，強調照顧退役軍人福祉，在6月30日召開的退役軍人工作經驗交流會，中國國務院副總理孫春蘭，中共中央政法委書記郭聲琨，公安部部長趙克志與會出席。可見中共對退役軍人問題之重視。然4月以後，除鎮江外，廣東、湖南、河南、四川等地皆爆發類似維權案件。顯示中共中央之回應並未減緩退役軍人上街頭意願，反而激勵了他們出面爭取權益。
三、退役軍人維權「反地方不反中央」[2]
鎮江事件老兵抗爭，與下崗工人、農民工等弱勢團體抗爭多有類似之處（見表1）。雖然反對對象為地方政府，多針對地方政府或政策不當，並不反中央政府。
參、趨勢研判
一、增加現役軍人福利將激起更多退役軍人維權事件
習近平於2015年9月宣布裁軍30萬，強調「中國特色」強軍之路，然此前，習近平於軍中致詞時強調將來軍人收入來源為工資，不得有其他灰色收入，習並持續調升軍人薪資福利。[3] 退役軍人比較現役軍人良好福利條件與自身困境，難免產生相對剝奪感。習近平一方面裁軍、一方面為解放軍加薪之舉動，將激起更多退役軍人心生不滿，上街抗爭。此外，退役軍人福利議題之發酵恐影響軍心。最嚴重情況下，現役或退役軍官皆可能受金錢利誘被他國拉攏，產生國安危機。即使中共將來制訂退役軍人法提高退役軍人福利，[4] 仍然難以解決退役軍人比較心理。
二、經濟成長減緩將提高中共武力鎮壓頻率
目前中國政府社會保障支出約佔GDP的12%，隨著經濟成長趨緩，將來社會保障財源將減少。若地方政府缺乏社福預算，又須完成維穩工作，面對弱勢群體抗爭處理方式必採取武力鎮壓，此次鎮江事件即是一例。研判將來在財政弱化情況下，中共利用暴力手段鎮壓社會抗爭頻率將會持續增加。
三、美國貿易制裁將促發更多維權事件
美國總統川普於2018年3月22日簽署備忘錄，宣布向中國對美進口商品徵收關稅，中國國務院與商務部亦開展貿易報復，調查美國對華產品傾銷狀況。由於美國長期以來為中國最大出口國，此貿易爭端若未能解決，將影響中國經濟成長。中國經濟成長率自2012年保8失守後逐步趨緩，2017年為6.9%。而失業率則自2001年後約維持在4%。貿易爭端將打擊國內產業，受害工人將促發更多群體事件。
四、維權事件仍將止於反對地方政府
近年來許多維權事件，如2011年烏坎事件、2014年廣東茂名環境抗爭、2016年退役軍官包圍軍委大樓，及此次鎮江事件等等，皆可見民眾舉旗支持共產黨，要求中央協助解決地方問題。主因為中國民眾對中央之信任遠大於對地方。目前對中國民眾而言，武力鎮壓往往被視為地方政府之惡劣行為，鬧大事件則是為了吸引中央注意，從此角度來看，將來維權事件，仍將止於反地方，不會直接挑戰中央政權。
表1、退役軍人與下崗工人安置問題比較
|
群體 |
退役軍人 |
下崗工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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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數 |
約5,700萬 |
約4,000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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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因 |
不滿政府安置與撫卹 |
不滿國有企業裁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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型態 |
街頭抗爭、中央上訪 |
罷工、街頭抗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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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求 |
就業安置、提高退休金 |
就業安置、提高安置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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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 |
80年代至今 |
90年代至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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處理方式 |
成立退役軍人事務部 |
強化社會保障體系 |
|
是否成功 |
仍在抗爭 |
仍在抗爭 |
資料來源：作者自行整理自BBC News、The Diplomat等報導。
[1]據中共官方統計，2005年到2008年每年的群體性事件從7萬4千件成長到10餘萬件，中國社會學者孫立平估計，2010年中國群體性事件至少18萬件，中國社科院2013年藍皮書則指出中國國內至少有10餘萬件群體性事件。
[2]香港學者李連江將此現象為對政府之差序信任。
[3]解放軍近年來薪資持續增加，習近平大力整治貪腐，並確立軍人收入來源為工資，不得有其他灰色收入，並給解放軍人持續加薪，目前解放軍士軍官等薪資，將福利納入計算，約為1萬至2萬人民幣之間。
[4]2017年兩會期間，大陸全國政協委員、海軍少將尹卓提議制定《退役軍人法》，以改善各區域退役軍人待遇不同，統一法源照顧退役官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