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期
壹、新聞重點
2018年9月12日,名為吳小平,並自稱「資深金融人士」,在微博上發表了〈私營經濟已完成協助公有經濟發展應逐漸離場〉一文,文中提出「私營經濟已經初步完成了協助公有經濟實現跨越式發展的重大階段性歷史重任」而將來在強國之爭中,中國應發展「一種全新形態、更加集中、更加團結、更加規模化的公私混合制經濟」。文章引發了各界輿論熱議,中國官媒如《經濟日報》、《人民日報》等發文抨擊「私企退場論」,將此論定調為「流言」,並重申政府支持發展民營經濟,政府高層也在不同場合表達支持民營經濟立場,儘管如此,此文仍引發各界議論,造成中國民間企業惶恐。[1]
貳、安全意涵
一、中國民間氛圍對「國進民退」憂慮日益加深
「私企退場論」爭議顯示中國民間社會對於政府大肆介入民營企業之憂慮。2018年1月,中國人民大學教授周新城發表〈共產黨要消滅私有制〉一文,並在黨刊《求是》雜誌旗下官方微博刊登,引發外界質疑中國政府支持民營經濟。近期大型民企接連出事(見下表),民間廣傳「不退場就沒好下場」、「金盆不洗手、法國牆上走」等順口溜。吳小平發表「私企退場論」引起輿論譁然,中國經濟政策討論場域「中國經濟50人論壇」亦對「私企退場論」加以批判。吳小平非官方人士,其文章亦非透過官媒發表,卻造成民間人心惶惶,顯示中國民間企業對於中國政府介入私營經濟領域疑慮日漸加深。
表、中國近期大型民企領導人相關事件
企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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企業規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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領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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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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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控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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股票市值282.55億(2017年資料),操作金融資產最高達4386億(以3兆人民幣換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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創辦人
蕭建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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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1月27蕭建華在香港被中國官方帶走,據稱因操控金融正受中國政府調查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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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達集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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股票市值約1527億美元(2017年資料),2017年營收285億美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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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裁
王建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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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6月中中國銀監會清查萬達海外投資,並監管萬達嚴防資金外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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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邦集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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股票市值約3000億美元(2017年資料),2017年營收約608億美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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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裁
吳小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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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2月23日中國保險監督管理委員會發布消息稱總經理吳小暉,因涉嫌經濟犯罪被公訴,同時安邦保險集團存在違反法律的行為,安邦集團涉及中國保監會自2018年2月23日起接管安邦集團1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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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信能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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股票市值約140億美元(2017年資料),2017年營收437.43億美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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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事長
葉簡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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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3月1日財新網以及路透社報導葉簡明「因涉嫌經濟犯罪而遭到調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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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航集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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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產約1460億美元(以兆元人民幣計算,2018年資料),2017年營收530億美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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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事長
王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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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7月3日法國旅遊時意外墜落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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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東集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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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值500億美元(2018年資料),2017年營收391億美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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執行長
劉強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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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8月31日在美被控性侵,並受美國司法機關調查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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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里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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股票市值5000億美元(2018年資料),2017年營收235億美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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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事局
主席
馬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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旗下第三方支付平台「支付寶」被要求須透過政府機構「網聯」進行交易,2018年9月10日馬雲宣佈一年後退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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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為集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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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產約269億美元(2018年資料),2017年營收920.8億美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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創辦人
任正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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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9月份謠傳華為集團將被國企收購,新華網闢謠說此消息為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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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料來源:財富雜誌(Fortune)2017年財富世界500強排行榜,BBC News,New York Times等報導
二、中國政府迅速駁斥「私企退場論」凸顯官方對企業反動之顧慮
「私企退場論」發表以後,官方媒體接連發表文章予以駁斥,顯示官方對輿論發酵之恐懼。2018年9月12日《新京報》先駁斥要求民營經濟退出為錯誤的思潮。[2] 《澎湃新聞》發表社論提出,中國政府毫不動搖地鼓勵、支持、引導非公有制經濟發展。[3] 9月13日,《經濟日報》發表文章指稱吳小平文章結論為奇葩論調,邏輯荒謬。[4] 9月14日,《人民日報》發表評論,駁斥私企退場論,並以「踏踏實實把民營經濟辦得更好」為標題,強調「民營經濟不是處於協助的附庸地位,而是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重要組成部分」,並重申習近平「三個沒有變」,支援發展非公有制經濟立場。[5]除了官媒外,官員言論亦駁斥「私企退場論」。國務院副總理劉鶴在2018年8月20日召開的「國務院促進中小企業發展工作領導小組第一次會議」上,就提到中小企業貢獻了50%以上的稅收,60%以上的GDP,70%以上的技術創新,80%以上的城鄉勞動就業以及90%以上的企業數量,並強調將國有企業與私營企業一視同仁。[6] 9月18日人民銀行行長易綱在與各銀行座談時,亦表態支持民營企業發展。9月19日國務院總理李克強於「達沃斯論壇」開幕式致詞時提到政府會落實和完善支持民營經濟的政策措施。9月27日,習近平在遼寧忠旺集團考察企業時也強調對民營經濟將「毫不動搖地支持」。以官媒動員程度觀之,中國政府擔憂輿論效應發酵,因此才會在「私企退場論」一出,立即發動各媒體滅火,盡速減低民間對政府取消私有產權之疑慮。
參、趨勢研判
一、中國仍以發展混合所有制為主而非要求私企退場
由中國政府言論來看,私企國有化應非當前中國國策。值得注意的是,中國政府並未否定吳文強調之混合所有制經濟。的確,2013年發布的《中共中央關於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問題的決定》,雖強調「毫不動搖鼓勵、支持、引導非公有制經濟發展,激發非公有制經濟活力和創造力。」然而也表明推動「積極發展混合所有制經濟。國有資本、集體資本、非公有資本等交叉持股、相互融合的混合所有制經濟。」2015年《中共中央、國務院關於深化國有企業改革的指導意見》也重申發展混合所有制經濟,引入非國有資本參與國有企業改革等方式,並強調企業黨建之重要性。諸列條文皆隱含中國長期仍有介入私有產權之意圖。
二、習近平政治左傾加上干預私企將進一步打擊社會對私有產權保障之信心
「私企退場論」引發民間對中國政府介入民營經濟之疑慮,當中,中國政治路線轉向為深層原因。習近平上臺以來,強力執行反腐政策,打擊「大老虎」官員之時,同時也牽連其腐敗企業共犯鏈。此外,要求上市公司必須建立黨支部,再加上中國政府對於國有企業種種政策優待,例如銀行放款,政策補助等等,而私營企業,尤其中小企業融資困難,難以與大型企業競爭等問題,導致民間往往產生中國政府偏好公有產權制之疑慮。「私企退場論」僅是凸顯民間恐慌,若政府持續政治左傾並干預民營經濟,中國民間投資與創業意願恐逐漸降低,嚴重可能削弱中國中小企業階層,使當前經濟成長趨緩狀況更加惡化。
[1]〈「私企退場論」: 國進民退加劇 中國民企惶恐情緒蔓延〉,《BBC中文網》,2018年9月17日,https://www.bbc.com/zhongwen/trad/chinese-news-45522113。
[2]〈要求私營經濟“逐漸離場”代表了一種錯誤思潮〉,《新京報》,2018年9月12日,http://www.bjnews.com.cn/finance/2018/09/12/504667.html。
[3]〈【社論】駁斥“私有經濟退出論”,捍衛改革共識〉,《澎湃新聞》,2018年9月13日,https://www.thepaper.cn/newsDetail_forward_2437369。
[4]〈經濟日報批私營經濟離場論:對蠱惑人心的奇葩論調應高度警惕〉,《人民網》,2018年9月13日,http://finance.people.com.cn/n1/2018/0913/c1004-30290186.html。
[5]〈人民時評:踏踏實實把民營經濟辦得更好〉,《人民日報》,2018年9月14日,http://theory.people.com.cn/BIG5/n1/2018/0914/c40531-30292450.html。
[6]根據中國「國家發改委」公布資料,截至2017年底,中國民營企業的數量超過2,700萬家,個體工商戶超過了6,500萬戶,註冊資本超過165兆人民幣。見http://finance.people.com.cn/BIG5/n1/2018/0906/c1004-30276612.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