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期
壹、新聞重點
2018年9月15日晚間,中國透過央視《新聞聯播》指出,國家安全組織推行「2018-雷霆」行動,先後破獲百餘起「台諜案」。此外,並透過《焦點訪談》於15、16日連兩日針對台灣間諜案進行專題報導,內容集中於在台陸生如何被台灣間諜策反。後續16日、17日則由《環球時報》發表台諜策反大陸學生的新聞稿及評論。相關「台諜案」之新聞訊息,中共事先於14日行文要求其公務機關人員、學生準時觀看。後續亦引起北京大學台籍博士生張立齊指政大東亞所積極培養特務之風波,使得「台諜案」持續發酵。
貳、安全意涵
一、中國學生參與深圳佳士維權為「台諜案」之重要背景
中國此時拋出「台諜案」主要和近期兩岸關係現況有關,與2014年中國拋出的「台諜案」相較,共通點除了接近九合一大選及兩岸關係低潮外,[1] 學生運動亦頻繁。而在本次「台諜案」,中國特別針對學生族群做為主要受眾進行宣傳,亦有其背後涵義。其原因在於8月時學生透過跨校串連活動參與深圳佳士科技公司工人維權運動。當時北京、湖南等大學約50名學生聲援深圳佳士工人。[2] 北京、清華、湖南、人民大學等大學的學生亦發表公開信,聲援工人抗爭。官方透過新華社定調,認定是由「西方非政府組織支援的境外組織」所煽動的,亦引起學生不滿。有報導稱如此規模的跨校串聯活動是自天安門事件後首見。而學生聲援工人活動的時間亦恰巧橫跨中共時隔5年所舉辦的「全國宣傳思想工作會議」。學生串聯活動觸動了中共的敏感神經,使得學生的思想整頓成為本次「台諜案」背後的另一個重要背景。
二、中國企圖藉宣傳「台諜案」創造多元優勢
若僅從利害分析,中國企圖透過宣傳「台諜案」創造6點優勢,包括:(一)透過「台諜案」分散國內焦點,如中國人對美中貿易戰及其他內政經濟問題之關注;(二)防範未然以減少為台灣收集情報的人數,並嚇阻中國未知的其他「業餘」間諜如台商、在陸台生等,使其主動投案或是停止活動;(三)對台灣近期包含調查共諜在內有關兩岸關係的做法及其態度立場進行反制,可彰顯其手段上的主動性,並加強兩岸間的不確定性,以增加未來可能手段;(四)今年中國的「全民國防教育日」恰好為9月15日,[3] 因此透過宣傳「台諜案」來落實教育日的宣導,以達成單位績效;(五)透過「台諜案」做為對外宣傳的工具,以反制近期國際間對中國對外滲透的抨擊;(六)透過此次宣傳減少未來陸生數量,以方便中國進一步管控陸生。由於陸生也是中國從事情報工作的一項重要管道,因此短期內應不會禁止陸生來台。另外有關其他專家媒體對「台諜案」之評論,詳如附表。
三、間諜活動與研究交流界線被模糊化
中國常透過對台交流的機會,頻繁的利用學生、台商、交流團體等來蒐集情報或是進行統戰。其中許多兩岸的交流亦涉及中國官方資金的援助,中國對台灣的統戰、情蒐及代理人的扶植採取多元化和多角化的經營模式,事實上許多中國的情報工作並未涉及國家機密資訊,例如蒐集台灣法輪功成員、學者、意見領袖的相關資料及參與的活動內容等。這也使得近年對「間諜活動」的定義被模糊化,中國亦擔心台灣以類似手段影響中國,因此「台諜案」報導內容對「台諜」的定義擴及至「獲得一般普遍性」的資訊,包括學業成績、交流項目等,並將宣傳重點放在雙方交流的互利模式上面,以防止台灣情報人員放長線釣大魚之作為。另外針對學生宣傳內容的核心價值在於「不要相信境外人士所言」及其所施予「無緣無故的恩惠」。
參、趨勢研判
一、台灣出身背景人士替中國發聲的數量將持續增加
隨著中國實力增長,中國透過銳實力的滲透方式也更加地有效。台生張立齊在這次「台諜案」後續的相關發言,亦反映出台灣人替中國發聲的現象已逐漸增加。事實上,這些台灣人的言論背後亦有中國法理基礎及政策支持。中國2015年通過的《國家安全法》的第11條及第12條,即給予對台工作代理人的獎勵基礎,間接鼓勵個人從事對台工作。[4] 而中國在2018年2月28日所公佈「關於促進兩岸經濟文化交流合作的若干措施」(對台31項措施),其中的第24條亦是鼓勵台灣人成為代理人的一個可能管道,也為中國尋找台灣代理人增加了「接受申請」的模式。[5] 未來獎勵替中國說話及做事、懲罰脫離中國思想價值之發言及行為的情況也會更加顯著。
二、 中國可能擴大清查台諜
中宣部此次大費周章的宣傳台諜案,其程度更甚2014年。從反情報的角度來看,中國公安部、國家安全部第八局等單位可能會利用此次中宣部宣傳「台諜案」的機會來「打草驚蛇」,以便查明中國所懷疑之對象。包括即使是接觸機密層級不高、或僅是初步被懷疑的學生、台商及相關人員,皆很可能遭到調查及整肅。
三、中國將持續加強對學生的思想控制
近期習近平不斷加強對社會、意識形態的控制,持續宣傳習核心及其思想,鞏固以習為主的權力領導核心。此次學生聲援深圳佳士工人,儘管訴求僅是維護工人權利,且其思想亦是馬列主義和毛澤東思想,但中共無法接受其跨校串聯參與維權運動之作法。因此在「台諜案」之後,應仍會有其他針對學生的思想教育,以維護以習為主的不可撼動性。而在陸的台生亦無法避免被中國實行更進一步的思想教育及言論控管。
附表、專家媒體分析中國宣傳「台諜案」之內容概要
中國可能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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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論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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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論出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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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可能察覺陸生遭滲透嚴重而釋放訊息警告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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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共可能掌握陸生遭到滲透的情節嚴重,為避免態勢擴大,因此宣傳「台諜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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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情治單位研判 冷飯熱炒用意有三〉,《聯合報》,2018年9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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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企圖瞭解台諜運作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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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共可能只掌握三分訊息,卻透過媒體包裝成十分,製作專題應是想投石問路,瞭解台灣間諜的運作模式,並找出破綻來瓦解台灣敵後工作情報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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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內部社會偵防和管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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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求黨政軍系統收看相關新聞,宣導意味濃厚。若目的在於緊縮陸生,其實「一聲令下就可以」。此波宣傳並非透過海外頻道發送訊息,加上中國內部氣氛詭異,又逢反間諜法等法律上路將滿週年,因此此次事件對上級交代、與對內部社會偵防和管控的成分「可能更多」,未必是針對台灣而發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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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狂炒台諜 意在對內宣導〉,《自由時報》,2018年9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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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目的在轉移焦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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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移台灣共諜案的焦點,例如事前王炳忠事件和統促黨遭到政府搜索;此外中美貿易戰,中國大陸經濟也面臨問題,包括近期P2P網絡借貸平台倒閉等,因此用「台諜案」來轉移焦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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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大政治所教授范世平,〈大陸官媒大打台諜案 學者:轉移焦點、透露限縮陸生來台〉,《今日新聞》,2018年9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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減少中國學生赴台留學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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阻擋陸生在台灣接受自由、民主與傳統文化的啟蒙;報導中也明顯強調留台求學的負面效應,直批留台陸生「可能被滲透收買」;並暗示未來陸生學成歸國後,恐沒辦法到中國機敏性機構工作;藉此鋪陳可能中斷陸生來台政策並告誡台灣勿再製造兩岸對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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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狂炒台諜 意在對內宣導〉,《自由時報》,2018年9月18日;〈我情治單位研判 冷飯熱炒用意有三〉,《聯合報》,2018年9月18日;兩岸政策協會研究員張宇韶,〈北京對台新攻勢 分析:憂陸生檢討中共黨產〉《大紀元》,2018年9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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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復台灣起訴共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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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共間諜周泓旭以學生名義前往台灣讀書、實則發展地下組織,被台灣當局偵察破獲。因此報復宣傳「台諜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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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共大打「台諜」牌 或招來猛烈貿易砲火〉,《大紀元》,2018年9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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輿論戰攻擊台灣,鼓動中國人民對台敵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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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中共未來對台灣的進一步激進舉措,事先鋪陳輿論基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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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滿國際社會揭露中共間諜滲透各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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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球相繼曝光中共通過統戰、間諜、收買、竊密、企業併購、海外教育、文化交流、資訊監控等手法入侵外國政府企業、滲透他國,甚至試圖顛覆他國。中共通過這齣「台諜」宣傳戲,報復國際社會揭穿中共間諜陰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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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滿國際社會聲援台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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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共公開霸淩台灣、孤立台灣的行為,引發國際社會反彈。中共公然向美國挑釁,亦說明中共「台諜案」所為何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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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料來源:作者彙整新聞訊息
[1]2014年的兩岸關係曾一度急轉直下,包括3月的太陽花學運、8月時前陸委會副主委張顯耀的共諜疑雲,都引起中國不滿;9月底習近平會見台灣和平統一團體聯合參訪團時特別以「一國兩制」取代「九二共識」,引起當時馬政府不滿。10月馬總統在國慶則提及香港佔中運動並呼籲中國走向民主。10月底,中共則拋出「台諜案」。
[2]參與聲援的學生中,部分學生可能曾來台當過交換生或研修生。
[3]中國的全民國防教育日每年9月的第3個禮拜六。2018年的主題為「傳承紅色基因、匯聚強軍力量」。
[4]《中國國安法》第11條:「中華人民共和國公民、一切國家機關和武裝力量、各政黨和各人民團體、企業事業組織和其他社會組織,都有維護國家安全的責任和義務。中國的主權和領土完整不容侵犯和分割。維護國家主權、統一和領土完整是包括港澳同胞和臺灣同胞在內的全中國人民的共同義務」;第12條:「國家對在維護國家安全工作中作出突出貢獻的個人和組織給予表彰和獎勵」。
[5]第24條,「台灣地區從事兩岸民間交流的機構可申請兩岸交流基金項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