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權律師王全璋在天津受審之觀察
2019.0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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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新聞重點
2018年12月26日，中國維權律師王全璋「煽動顛覆國家政權」一案在天津市第二中級法院開庭受審，本次審理不對外公開，法院審理後公告將擇期宣判。王全璋為2015年7月9日中國對全國各地維權律師與人士進行大抓捕（一般稱為709大抓捕）之象徵性人士之一，被關押3年後才在2018年底受審。此次審理，王全璋妻子李文足因地方公安人員阻止，無法離開北京前往天津聲援，[1]中外媒體與來自英、美、德國與瑞士等國駐華外交官員皆到場希望能列席旁聽，被法院拒絕。[2]此外，美國的中國維權人士與香港的「市民支援愛國民主運動聯合會」也辦理活動與遊行聲援王全璋，批評祕密庭審與要求立即釋放王全璋。
貳、安全意涵
由本次天津開庭審理王全璋案，可從其起訴書及政府對此案與國際譴責之回應，觀察目前中國政府看待人權之發展現況。
一、涉境外組織與具動員能力之知識份子仍為中國主要憂慮
涉及境外勢力與具動員能力之意見領袖一直被中國政府視為對政權之重大危害。從目前流傳的2017年2月13日中國法院對王全璋案的起訴書來看，王全璋的罪名主要為接受境外組織提供的資金支持，以香港成立的「中國維權緊急援助組」等名義，在中國培育反政府力量煽動民眾抗爭，以及與中國政府所稱「邪教」的法輪功關係密切。同樣地，2018年8月中國政府也將廣東的佳士工運貼上與境外組織串聯之標籤。[3]這顯示中國官方仍以此為定罪慣用手法。
二、以法治國成政府與維權人士角力領域
中國政府近年大力推動全面依法治國，2018年3月中國共產黨組建中央全面依法治國委員會，負責依法治國之頂層設計，目標依法治國、依法執政、依法行政。此次王全璋案件之所以拖延三年之久，外界認為跟王不認罪有關。王全璋案件凸顯中國公檢法體系與維權人士在法治與公正審判之爭辯。維權人士強調以法治國，要求政府遵守法律程序，以及給予王全璋身為中國公民受保障之人權，如聘請其要求之辯護律師，王全璋妻子李文足也多次要求最高法院糾正天津法院拖延案件審理，明顯違反法律程序。[4]王妻李文足則在2018年12月，偕同另兩位709維權律師妻子共同剃髮，要求中國政府守法。對此，中國最高檢察長回應王全璋案係王全璋個人刻意拖延審查時程。[5]此次王全璋案件在外界輿論發酵情況下，若其判刑無法得到合法訴求，恐影響中國社會對政府強調依法治國之信任。
三、國際人權壓力對庭審決定影響有限
2018年底中國遭致國際抨擊違反人權事件眾多，當中最受廣泛注意者為中國在新疆設立「再教育營」，關押大批維吾爾族人。除此之外，中國打壓國內天主教限制聖誕節裝飾，以及逮捕境內加拿大人報復加拿大逮捕華為首席財務長孟晚舟等事件，皆備受國際譴責。在此壓力下，中國政府選擇此時針對王全璋案進行不公開庭審，讓國際媒體輿論再次聚焦709抓捕事件。此時開庭審理此案若不是為了聲東擊西，想要分散國際注意力，則代表中國官方釋放強硬訊息，對外強調中國官方社會管控不屈於國際壓力，對內展現管控鐵腕證明政治權力不容挑戰。
參、趨勢研判
一、中國公民社會持續萎縮
2015年709大抓捕後，中國公民社會逐漸萎縮，社會氛圍人人自危。根據2018年10月美國國會公布的中國人權報告，中國政府對社會之管控越來越擴大。中國的社會管控手段，在社會層面逐漸發展為以科技手段進行大規模管制，在個人層面則以打擊社會運動領袖為主，例如抓捕維權人士，尤其是積極參與社會抗爭且有社會話語權者，如維權律師、大學左翼青年、宗教領袖、少數民族之教師或知識分子等等。在組織層面，則嚴加管制社團組織之設立，包含爭取權益之社團，或是與國外有業務聯繫之非政府組織，都在《非政府組織境內活動管理法》、《慈善法》等法規之框架下嚴格受限。由此趨勢來看，王全璋獲釋希望不大，將仍被中國政府以煽顛罪定罪。
二、2019年中國經濟成長減緩恐惡化中國人權
國際環境之變化將影響中國政府對待人權作法。中國政府目前受制於與美國之貿易爭端以及國際上擔憂中國擴張之影響力，在國內則有經濟放緩恐產生社會不安之憂，此時中國針對社會管控力度加大，重點在避免經貿問題促發更大規模的社會動盪，危及政權穩定。在此變動時期，研判2019年中美貿易戰與中國經濟成長態勢兩大重要結構性因素會影響中國人權實踐，預期若2019年國內經濟成長減緩，則中國人權情況將益加惡化。
[1] 儲百亮，〈律師王全璋接受不公開庭審，被祕密關押三年〉，《紐約時報中文網》，2018年12月27日，https://cn.nytimes.com/china/20181227/china-wang-quanzhang-lawyer-trial/zh-hant/。
[2] “Wang Quanzhang: China human rights lawyer trial begins,” BBC News, December 26, 2018, https://www.bbc.com/news/world-asia-china-46684398
[3] 〈深圳佳士公司工人「維權」事件的背後〉，《新華網》，2018年8月24日，http://www.xinhuanet.com/2018-08/24/c_1123326003.htm。
[4] 〈李文足赴中國最高院請願 遭600特勤驅離〉，《中央社》，2018年12月28日，https://www.cna.com.tw/news/acn/201812280235.aspx。
[5] “Wife of Detained Rights Lawyer Rejects Blame From China’s Top Prosecutor,” Radio Free China, January 3, 2019, https://www.rfa.org/english/news/china/wife-01032019105043.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