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打壓推特中國用戶之觀察
2019.01.25
瀏覽數
103
壹、新聞重點
《紐約時報》（New York Times）於2019年1月10日報導，中國在近期提高對民眾使用境外社群媒體的監控，這一波行動鎖定推特（Twitter）的使用者。中國政府以侵犯人身自由的方式迫使某些用戶刪除在推特發表的文章，甚至是刪除帳號。有人被拘留長達15天、有人在審問時被銬在椅子上8小時、也有人被威脅對其家人不利。此次行動遍及中國各地，且並非只針對知名異議人士。沒有大量追隨者的一般民眾，只要是曾經發表過對政府不利的言論，也都在打壓之列。[1]這是中國首次以大規模行動打壓境外社群媒體的使用者，值得吾人加以關注。
貳、安全意涵
一、中國打擊自由言論擴及境外社群媒體
在中國嚴厲的網路管制措施之下，任何對政府不利的言論都無法在網路空間流傳。中國境內的社群媒體業者皆會對其用戶的發文進行監控，一旦發現有不當內容，就會立刻予以刪除。在此情況下，在中國想要自由發表言論，只能使用境外社群媒體如臉書（Facebook）或推特。絕大多數的境外社群媒體在中國都被網路長城阻擋而無法使用，必須以虛擬私人網路（virtual private networks, VPN）才能突破封鎖（俗稱翻牆）。雖然在使用上較為不便，境外社群媒體成為中國民眾唯一能夠享有言論自由的空間。
在境外社群媒體中，推特是目前在中國較受歡迎的，許多異議人士皆設有帳號並發文，其中不乏對中國政府以及領導人的批評，因而讓中共當局難以忍受，必須加以處理。中國這一波的打壓行動範圍遍及北京、重慶、廣東、山東、福建、湖北及其他省分，人數超過數百名，[2]若是被要求刪文的推特用戶不願意配合，甚至會出動駭客侵入該用戶的帳號直接刪文。[3]由此可知，中國政府這次祭出大規模的強力手段，將打擊自由言論的範圍擴及到境外社群媒體，要把異議人士的言論空間縮到最小。
二、中國意欲使推特成為一言堂
在2010-2011年的阿拉伯之春（The Arab Spring）中，反對人士利用社群媒體組織串連、傳遞訊息、動員群眾，引發大規模抗議運動，造成突尼西亞、埃及、利比亞、葉門等獨裁政權垮台。自此之後，威權政體無不引以為戒，對社群媒體嚴加管控。中國此次行動自然有防範異議人士在境外社群媒體上串連、鼓動抗議的意味，但是除了維持內部穩定以外，或許還有其他原因。
如前所述，推特是中國民眾少數可以自由發表言論的空間，因此在近幾年成為網民對國際發聲的窗口，也成為西方世界想要瞭解中國內部資訊的重要管道，而引起中共當局的注意。此次行動的意涵，應是要過濾內部對外言論，讓外界接觸不到對中國政府及領導人不利的資訊，這一點可以從兩件事情看出。
第一，即便是幾乎不會有人再去注意的陳年舊文，只要是對政府不利，也一律強迫刪除，[4]目的是要讓所有負面消息在網路上消失。第二，中國打壓推特的個人用戶，但官方媒體如人民日報及新華社，仍然持續在推特上宣傳官方資訊，也就是「只准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其意圖是使推特在中國議題上成為一言堂，讓外界能得到的資訊只剩下官方說法，以利中國對外進行宣傳戰。未來五毛黨是否也會進入推特，以大量留言洗版幫腔，值得繼續觀察。
參、趨勢研判
一、境外社群媒體或會為商業利益順從中國要求
雖然絕大多數的境外社群媒體在中國都被封鎖，但仍有極少數被允許使用，領英（LinkedIn）就是其中之一。領英之所以沒有被封鎖，是因為其願意配合中國的網路審查機制。兩個明顯的例子是在2018年12月以及2019年1月，英國人韓佛瑞（Peter Humphrey）和中國異議人士周鋒鎖分別因為發文內容違反規定，被領英刪除帳號。[5]
在中國龐大的商業利益之下，未來可能會有其他境外社群媒體仿效領英，順從中國網路審查的要求，對其用戶進行監控，以解除封鎖進入中國市場。
二、「打壓—轉移陣地—再打壓」的模式會不斷持續
中國此次打壓推特用戶的行動，是以侵犯人身自由或威脅對家人不利的方式進行，以造成異議人士的恐懼和壓力。在國家暴力之下，必然會有部分異議人士因為擔心自己與親友的安危而停止批評政府，形成一定程度的寒蟬效應。然而，也有部分異議人士會堅持下去，這些人會轉移陣地到其他境外社群媒體例如臉書、噗浪（Plurk）等繼續發聲，就如同當初之所以會使用推特，也是因為無法在境內社群媒體自由發表意見所致。
不過，一旦某個境外社群媒體又有中國異議人士大量使用，甚至成為與國際社會交流資訊的管道時，中國政府也會再度鎖定該社群媒體用戶進行打壓。可以預期，這種「打壓—轉移陣地—再打壓」的模式將會變成一個循環，不斷重複下去。
[1] Paul Mozur, “Twitter Users in China Face Detention and Threats in New Beijing Crackdown,” New York Times, January 10, 2019, https://www.nytimes.com/2019/01/10/business/china-twitter-censorship-online.html
[2] Oiwan Lam, “Crackdown in Beijing: ‘Using Twitter is more dangerous than street demonstrations’,” Global Voices Advox, December 11, 2018, https://advox.globalvoices.org/2018/12/11/crackdown-in-beijing-using-twitter-is-more-dangerous-than-street-demonstrations/
[3] Gerry Shih, “Chinese censors go old school to clamp down on Twitter: A knock on the door,” Washington Post, January 4, 2019, https://www.washingtonpost.com/world/asia_pacific/chinese-censors-go-old-school-to-clamp-down-on-twitter-a-knock-on-the-door/2019/01/04/1bd462e4-f331-11e8-9240-e8028a62c722_story.html?noredirect=on&utm_term=.3a59d1cfc396
[4] Yaqiu Wang, “China’s Social Media Crackdown Targets Twitter,” Human Rights Watch, November 21, 2018, https://www.hrw.org/news/2018/11/21/chinas-social-media-crackdown-targets-twitter
[5] Oiwan Lam, “Crackdown in Beijing: ‘Using Twitter is more dangerous than street demonstrations’,” Global Voices Advox, December 11, 2018, https://advox.globalvoices.org/2018/12/11/crackdown-in-beijing-using-twitter-is-more-dangerous-than-street-demonstration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