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川普提議廢除中國開發中國家地位 看美中貿易戰
2019.08.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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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新聞重點
美國白宮在2019年7月26日發表聲明，要求世界貿易組織（World Trade Organization, WTO）在90天內更新關於「開發中國家」的定義，並取消某些國家（包含中國在內）的有利待遇。白宮在聲明中表示，美國準備採取單邊行動廢除某些開發中國家的優惠待遇，因其已不符合資格。川普（Donald Trump）總統於同日發表推文，表示世界貿易組織已經毀壞，因為全球最富有的幾個國家宣稱是開發中國家，藉此躲避世界貿易組織的規範並取得特殊待遇。中國《人民日報》在7月28日發表了名為「故技重演，不得人心」的社論，抨擊美國在玩老把戲，只是在7月30-31日於上海召開中美貿易談判前，對中國施壓。該社論並指出：「中國社會民生水準明顯提高，但與發達成員尚有距離；中國創新驅動發展成果豐碩，但發展品質整體上與世界先進水準還有不小差距；中國已成為貿易大國，但距離貿易強國還有很長路程」。 [1]
貳、安全意涵
世界貿易組織的會員國地位，由各會員國本身自由認定，並無規定可言。美國政府並非首次提出更新會員國地位之議題，而是重提川普總統上任以來的主張。由於世界貿易組織並無關於會員國地位的規定，要求該國際組織更新會員國之地位存在執行上的窒礙。即便美國單方廢除中國之開發中國家地位及其所擁有的優惠待遇，中方亦可要求與美國就過渡期之時間長短進行談判，因而短期內難以出現實質成效。綜上所述，美國要以世界貿易組織這個途徑來突破美中貿易談判僵局並非易事。然而，在中國採取「國進民退」的政策下，對外貿易日趨不透明，因而若中國能從開發中國家之地位提升至已開發國家，將可對世界貿易肩負更大的責任，也有助於增強台灣與大陸擴大經貿交流的信心。以下從川普政府的角度來評析此次事件背後的意涵。
一、極限施壓的又一例證
美中貿易談判自2019年5月觸礁以來，貿易戰始終不見結束的曙光，儘管美國代表團於7月30-31日於上海與中方代表團達成兩點協議：（一）、中國增加對美採購黃豆；（二）、兩國於9月恢復貿易談判。白宮與川普於7月26日發表聲明的立場並非著眼於上海會談氛圍的營造，反而是背道而馳，其意義在於彰顯美國的強勢態度。甚至在上海會談的期間，川普連續發推文警告中方不要拖延談判至2020年美國總統大選。[2] 7月26日發表聲明之目的有二：（一）施壓中國恢復美中貿易談判；（二）預告美國的懲罰措施。在極限施壓的情況下，上海會談達成的兩點協議之一便是恢復貿易談判。假設若恢復談判後仍然無法達成協議，在美國已宣告將取消中國之開發中國家地位的情況下，中國便要面臨對美貿易優惠措施的喪失。儘管優惠措施喪失所帶來的懲罰性效果短期內無法實現，或者美中雙方就優惠措施的談判可能較貿易談判更加曠日廢時，但白宮聲明與川普推文屬於極限施壓的一環則無疑義。
二、國內聲望支撐川普對中強硬
從全美國抽樣的民意調查來看，川普的支持度自2019年1月以來大致上在40%-45%的區間來回震盪。圖1所示為蓋洛普（Gallup）民調的結果。其他各家民調的結果與蓋洛普民調大同小異，但缺乏蓋洛普民調的密集性，作者因而在此採用蓋洛普民調以資佐證。如果單獨聚焦在川普競選連任最仰賴的農業部門選民，則美國農民對於川普的支持度遠高於一般民眾（見圖2）。川普在2019年6月29日的推文中特別引用《農場期刊》（Farm Journal）於2019年6月發布的民調數據，並感謝高達74%的受訪者支持川普在美中貿易戰所採取的強硬政策。根據相同機構於2019年7月所做的民調，川普的支持率甚至高達79%。因此，儘管美國農民在美中貿易戰之下受到的經濟損害最大，他們對於川普的支持度卻不降反升。[3] 綜合一般性民調與農業部門選民的民調，我們可以得出這樣的結論：川普之所以採取對中強硬的立場，乃是由於其國內聲望維持不墜。
參、趨勢研判
一、川普將繼續對中國施壓
在川普持續對中國施壓下，其國內支持度維持不墜。為順利連任，川普將繼續採行對中施壓的政策。在中美雙方代表團於2019年7月30-31日上海會談敲定兩國貿易談判於9月復談後，川普隨即於8月1日宣布對中國進行新一波的貿易制裁：美國將從2019年9月1日起對3,000億美元的中國進口商品徵收10%的關稅。中國外交部和商務部於8月2日均回應，中國將不得不採取必要的反制措施。 [4]
川普並非僅對中國施壓，他還採取了相關措施來鞏固美國農民這個選票基本盤。就美國農民而言，在美中貿易戰之下，一直承受經濟損失。美國農業部曾於2018年提出120億美元的補助計畫，以彌補美國農民受到的損失，農業部復於2019年7月25日宣布160億美元的補貼政策。[5] 農業部門選民這個選票基本盤若能持續鞏固，預計川普將繼續採取對中國強硬的貿易政策。
二、美中貿易戰是川普在外交上的優先事項
與中國在G20大阪高峰會（2019年6月28-29日）前為了凸顯其對於北韓的影響力，以便增加與美國貿易談判的籌碼，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特別於2019年6月20日造訪北韓。然而，川普隨即於G20結束後於6月30日與金正恩舉行板門店會面，以抵消中國的影響力。即便北韓近期於7月25日、31日、8月2、6日進行了四次導彈試射，川普僅輕描淡寫地於推文表示，這些飛彈試射或許違反了聯合國的規定，但不違反金正恩於新加坡會談所做出的承諾。[6] 因此，川普的作法是暫時忽略北韓造成的臨時狀況，專心處理美中貿易戰這個議題。預測近期的未來，川普仍將延續優先處理美中貿易戰的策略。
與中國在G20大阪高峰會（2019年6月28-29日）前為了凸顯其對於北韓的影響力，以便增加與美國貿易談判的籌碼，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特別於2019年6月20日造訪北韓。然而，川普隨即於G20結束後於6月30日與金正恩舉行板門店會面，以抵消中國的影響力。即便北韓近期於7月25日、31日、8月2、6日進行了四次導彈試射，川普僅輕描淡寫地於推文表示，這些飛彈試射或許違反了聯合國的規定，但不違反金正恩於新加坡會談所做出的承諾。 因此，川普的作法是暫時忽略北韓造成的臨時狀況，專心處理美中貿易戰這個議題。預測近期的未來，川普仍將延續優先處理美中貿易戰的策略。
三、中方也將繼續強硬策略
美國財政部於2019年8月5日宣布中國為匯率操縱國，中國於8月6日以暫緩購買美國黃豆作為回應，顯示中國釋出善意的政策已然轉變。在上海會談後，中方原先購買美國黃豆的善意已經被美方的新政策所抵銷。研判在9月1日（3000億商品10%關稅開徵日）前，中方將不再釋出善意。在11月1日這個期限上，雖然美方提出世界貿易組織更新開發中國家地位的要求，但世界貿易組織目前尚無回應。中方的立場已在《人民日報》7月28日的社論表露無遺，研判在11月1日前不會改弦更張。因此，美中貿易戰將於11月1日後進入延長賽。
附圖1、川普國內滿意度（一般選民）
資料來源：章榮明整理自蓋洛普網站，https://reurl.cc/9M7MX。
附圖2、川普國內滿意度（農業部門選民）
資料來源：章榮明整理自農場期刊網站，https://reurl.cc/G74yy。
[1] “Memorandum on Reforming Developing-Country Status in the World Trade Organization,” White House, July 26, 2019, https://www.whitehouse.gov/presidential-actions/memorandum-reforming-developing-country-status-world-trade-organization/;川普推文，2019年7月26日，https://twitter.com/realDonaldTrump/status/1154821023197474817；〈故技重演，不得人心〉，《人民日報》，2019年7月28日，http://www.xinhuanet.com/world/2019-07/28/c_1124807629.htm。
[2]〈美中第12輪貿易談判結束，中國對川普推文做出強硬回應〉，《美國之音》，2019年7月31日，https://reurl.cc/g94zN。
[3]川普推文，2019年6月29日，https://twitter.com/realDonaldTrump/status/1145121683193421826；關於74%的民調，請見Rhonda Brooks, “Farmer Support For Trump Holds Strong And Steady,” Farm Journal, June 13, 2019, https://www.agweb.com/article/farmer-support-trump-holds-strong-and-steady; 關於79%的民調，請見Rhonda Brooks, “Trump Approval Among Farmers Rises to 79%,” Farm Journal, July 2, 2019, https://reurl.cc/7O7pb。
[4]〈貿易戰升級，中國威脅將採取反制措施〉，《美國之音》，2019年8月2日，https://www.voachinese.com/a/China-Says-To-Take-Countermeasures-If-US-Puts-Tariffs-On-Chinese-Goods-20190802/5026139.html。
[5]〈川普政府公布了160億美元農業援助計畫細節〉，《美國之音》，2019年7月26日，https://www.voachinese.com/a/trump-administration-unveils-details-of-16billion-aid-package-20190726/5015553.html。
[6]川普推文，2019年8月2日，https://twitter.com/realDonaldTrump/status/1157306442422136834; https://twitter.com/realDonaldTrump/status/115730645222836633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