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對台出售F—16V與中國回應的觀察
2019.08.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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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新聞重點
2019年8月16日，《華盛頓郵報》（Washington Post）指出川普（Donald Trump）即將同意對台出售F-16V戰機，預期國會將順利通過，卻會引發中國抗議。18日，川普在受訪證實，而非透過推特（Twitter），他已經正式同意對台出售F-16V，並送國會審議；此次軍售價值80億美元，可以創造許多工作機會；他相信台灣會負責任地使用F-16V。20日，美國國防安全合作署（Defense Security Cooperation Agency）公告軍售內容包含66架F-16C/D Block70戰機（下稱F-16V）、75具通用電氣公司（General Electric）F110發動機與相關設備，F-16V是由洛克希德馬丁（Lockheed Martin）公司負責。另一方面，8月16日，中國外交部對美國可能對台出售F-16V一事表示，中國已對美國進行嚴正交涉，堅決反對美國對台軍售，認為嚴重違反一個中國原則和三個聯合公報，特別是「八一七公報」規定；要求立即取消該項軍售，並揚言做出強烈反應，且相關後果由美國負責。此後，中國外交部在8月19日與21日重申上述立場，並在21日表明將制裁出售武器給台灣的美國公司。[1]
貳、安全意涵
一、美國時隔27年再次對台出售F-16戰機
1992年，老布希（George H. W. Bush）總統首次對台出售150架F-16A/B型戰機，價值60億美元。此後，台灣雖持續向美要求購買F-16戰機，但僅歐巴馬（Barack Obama）總統在2011年同意協助台灣升級F-16A/B戰機，卻沒有出售F-16戰機給台灣。
2019年3月，中華民國國防部再度向美國提出購買F-16V戰機的需求，因此美國的回應受到矚目。長久以來，美國國會大多支持台灣獲得自我防衛能力，所以關鍵在於行政部門是否同意。川普政府內部對是否出售F-16V給台灣似有分岐，如國家安全顧問波頓（John Bolton）、國防部印太安全事務助理部長薛瑞福（Randall Schriver）支持美國對台出售F-16V。但是，媒體稱似乎也有官員顧忌美中貿易談判，而有意延遲對台軍售。行政部門延宕軍售的舉動，引發眾議員麥考爾（Michael McCaul；共和黨，德州）、參議員孟南德茲（Robert Menendez；民主黨，紐澤西州）的批評。期間，國會議員不斷表態支持美國對台出售F-16V，如參議員葛蘭姆（Lindsey Graham；共和黨，南卡羅萊納州）。隨著川普同意對台軍售F-16V，國務卿蓬佩奧（Mike Pompeo）於19日稱出售F-16V給台灣符合美國一貫政策，國防部部長艾斯培（Mark Esper）則在22日表示將繼續對台軍售。國會議員紛紛對軍售表示贊同，如參議員盧比歐（Marco Rubio；共和黨，佛州）、里契（James Risch；共和黨，愛達荷州）、殷霍夫（James Inhofe；共和黨，奧克拉荷馬州）、柯寧（John Cornyn；共和黨，德州）、克魯茲（Ted Cruz；共和黨，德州）、眾議員恩格爾（Eliot Engel；民主黨，紐約州）及麥考爾等。[2]
二、破除媒體不實軍售金額報導
2019年3月，當中華民國國防部向美國提出F-16V採購案，媒體隨即報導此次採購金額高達新台幣3,900億元。儘管國防部多次出面否認，並呼籲媒體勿以訛傳訛，但相關不實報導依舊不斷出現。此次美國公布軍售價格為80億美元（約新台幣2,500億元），有助澄清媒體不實報導。[3]
三、中國阻撓美國對台出售F-16V失敗
中國長期反對美國對台軍售，面對台灣期望向美國購買各種新式武器，中國採取極力阻止的態度與作為。以F-16戰機為例，台灣長期把F-16列入對美採購武器清單之一，然而過往在中國採取中止中美軍事交流、暫停艦隊互訪、拒絕美艦停靠香港、杯葛大規模毀滅性武器的談判、拒絕參加伊朗核武問題的談判等方式的影響下，美國始終不願考慮對台出售F-16戰機。2019年7月，中國發布《新時代的中國國防》白皮書，重申反對美國對台軍售的立場。在川普宣布對台出售F-16V之前，中國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員、中央外事工作委員會辦公室主任楊潔篪於8月13日突訪美國，與蓬佩奧會面並針對中美關係進行意見交換。媒體同時提及美國在同日獲知中國拒絕「綠灣號」運輸登陸艦（USS Green Bay LPD 20）8月17日與「伊利湖號」飛彈巡洋艦（USS Lake Erie CG-70）9月訪問香港的申請，推測與香港「反送中」有關。[4]此事或許意味中國正在為阻止美國批准對台出售F-16V做最後努力。川普同意對台出售F-16V，意味中國施壓美國的策略終遭挫敗。
參、趨勢研判
一、美台安全關係持續深化
美國已在2019年4月與7月通過三筆軍售案，顯示美國對台軍售趨於正常化。美國在台協會將2019年8月訂為「安全合作月」，除慶祝《台灣關係法》（Taiwan Relations Act）通過40周年外，並持續鼓吹強化美台安全合作，彰顯美國對台灣的重視。8月14日，美國在台協會處長酈英傑（Brent Christensen）重申「增進美台安全合作」是他的優先任務之一。20日，酈英傑前往高雄公開參訪紀德級驅逐艦及AAV7兩棲突擊車。22日，美國海軍科學研究船「莎莉萊德號」（RV Sally Ride AGOR-28）首訪基隆港。23日，美國海軍「綠灣號」運輸登陸艦通過台灣海峽，展現美國對台灣與自由且開放印太地區的支持。[5]川普在8月宣布對台出售F-16V，愈加鞏固美台安全關係。值得一提的是，國務院亞太助卿史達偉（David Stilwell）具有F-16飛行經驗，將有助美台處理F-16V後續合作事宜。
二、中國可能採取反制措施抗議美國對台軍售
雖然中國希望在軍事上與美國維持良好關係，但同時反對美國對台軍售。2010年，歐巴馬政府出售黑鷹直升機、愛國者3型飛彈等多項武器，中國將暫停或推遲中美軍事交流或對話、制裁美國企業作為反制措施。2019年7月，川普政府對台出售M1A2T戰車與刺針飛彈等武器，中國揚言將對相關售台武器的美國公司進行制裁，通用動力（General Dynamics）、雷神（Raytheon）、BAE系統（BAE Systems）、豪士科（Oshkosh）等公司在中國非軍事產品的銷售可能受影響（例如通用公司子公司在中國私人航空公司、發電機的業務，雷神公司在香港機場空管系統的業務）。[6]
此次，面對美國出售F-16V，中國相關單位與媒體同聲反對美國對台軍售，並揚言採取反制措施。在川普證實出售F-16V之前，中國外交部與國台辦早已經公開表達反對美國對台軍售之立場，國台辦並特別提出棄子說（批評蔡總統與民進黨政府，認為台灣向美採購武器是向美國繳交保護費，最終仍將會淪為棄子）。在川普正式宣布對台軍售F-16V後，中國外交部提出制裁說（兩度公開抗議，並稱將對美國售台武器的企業進行制裁）。22日，國台辦再度發表聲明，反對美國對台軍售，認為此舉損害中美關係、破壞兩岸關係及台海地區的和平穩定，敦促美國停止對台軍售及支持台獨分裂勢力；國台辦更譴責民進黨政府罔顧台灣人民福祉，必受歷史懲罰。23日，中國國防部亦稱不滿與堅決反對美國對台軍售，並向美國提出嚴正交涉與抗議，呼籲美國撤銷軍售、停止美台軍事合作關係等（附表1；附表2）。
另外，鷹派官媒《環球時報》提出升高風險說（8月21日以社論強調，美國此次軍售是中美建交以來金額最大的一次，勢必對中美與台海關係產生影響；台灣購買F-16V並非增加安全，而是造成更大的風險，因為台灣有意當美國遏制中國的戰略棋子，這將促使中國重新評估和平統一政策，認真考慮其他選項，包括對台採取軍事行動，目的可能是解放台灣，或是嚇阻台獨勢力；民進黨搞冒險活動需付出代價），該報總編輯胡錫進更提出反制措施，如將美國對台軍售與中國購買美國農產品掛鉤（美國向台灣出售多少武器，中國就減少購買多少美國農產品）、加強對台軍事壓力等。8月26日，中國浙江海事局宣布，8月27日8時至29日18時在東海限定區域進行實際使用武器訓練，禁止船隻進入該區域。媒體稱，中國未公布演習內容與規模，但這是美國通過對台軍售以來第三次軍事演習。28日，中國拒絕美艦訪問青島，亦是中國對美出售F-16V的反制措施。[7]中國後續採取何種反制作為，值得關注。
表1、中國官方對美國出售F-16V給台灣的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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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官方 （日期） |
回應重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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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交部 （8/16） |
美國向台出售武器違反一個中國原則和中美三個聯合公報，特別是「八一七公報」，中國已向美國提出嚴正交涉；美國此舉干涉中國內政、損害中國主權與安全利益；要求立即取消該項軍售和美台軍事聯繫；揚言做出強烈回應，後果由美國負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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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台辦 （8/19） |
針對美國擬向對台出售F-16V，外交部已向美國提出嚴正交涉；美國此舉干涉中國內政、嚴重違反一個中國原則和中美三個聯合公報、損害中美關係及損害台海和平穩定；呼籲美國取消對台軍售、停止對台獨分裂勢力釋放錯誤訊息；不要低估中國捍衛主權及領土完整的決心與能力；蔡英文與民進黨當局損害兩岸同胞利益，充當美國馬前卒，向美國繳交高額保護費，最終會成為棄子，被永遠釘在歷史恥辱柱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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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交部 （8/19） |
中國已對美國進行嚴正交涉，堅決反對美國對台軍售，認為嚴重違反一個中國原則和三個聯合公報，特別是「八一七公報」規定；要求立即取消該項軍售，並揚言相關後果由美國承擔，中國將採取必要措施維護自身利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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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交部 （8/21） |
重申8/19內容，並稱將制裁出售武器給台灣的美國公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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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台辦 （8/22） |
美國不顧中國強烈反對，執意對台軍售，干預中國內政，違反一個中國原則和中美三個聯合公報，嚴重損害中美關係、兩岸關係、台海地區和平穩定；敦促美國停止對台軍售及支持台獨分裂勢力的惡劣行為；民進黨罔顧台灣同胞福祉，賣身投靠，寡廉鮮恥，執意將台灣人民帶上絕路，必遭歷史懲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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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防部 （8/23） |
中國軍隊對此表示強烈不滿和堅決反對，已向美國題提出嚴正交涉和抗議；台灣是中國不可分割的一部分，美國對台出售武器嚴重違反一個中國原則和中美三個聯合公報；嚴重干涉中國內政、損害中國主權和安全利益、危害兩軍發展、損害台海和平穩定；台灣事關中國主權與領土完整，不容外來干涉；低估中國軍隊決心是極度危險，中國軍隊有決心、信心、能力可以挫敗任何形式的外部勢力干涉與台獨分裂行為；要求撤銷對台軍售、停止美台軍事聯繫。 |
資料來源：陳鴻鈞整理自公開資訊。
表2、參與美國出售F-16V給台灣的美國企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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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司 |
項目 |
在中國業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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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克希德馬丁 |
F-16V |
民用直升機進口與零組件生產、小型熱能轉換站、核能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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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用電氣公司 |
75具F110發動機 |
發電、航空、醫療、再生能源、油氣開發、運輸、金融、材料。 |
資料來源：陳鴻鈞整理自公開資訊。
[1] Ellen Nakashima and Anne Gearan, “Trump administration plans $8 billion fighter jet sale to Taiwan, angering China,” Washington Post, August 16, 2019, https://reurl.cc/24MN4r; “Remarks by President Trump Before Air Force One Departure,” White House, August 18, 2019, https://reurl.cc/QpnmdM; “Taipei Economic and Cultural Representative Office in the United States (TECRO) – F-16C/D Block 70 Aircraft and Related Equipment and Support,” Defense Security Cooperation Agency, August 20, 2019, https://reurl.cc/md6799;〈2019年8月16日外交部發言人華春瑩答記者問〉，中華人民共和國外交部，2019年8月16日，https://reurl.cc/Yl7G60；〈2019年8月19日外交部發言人耿爽主持例行記者會〉，中華人民共和國外交部，2019年8月19日，https://reurl.cc/6gV9lb；〈2019年8月21日外交部發言人耿爽主持例行記者會〉，中華人民共和國外交部，2019年8月21日，https://reurl.cc/31rRLl。
[2] Nick Wadhams et al., “ China Protests Possible Trump Move to Sell F-16s to Taiwan,” Bloomberg, March 22, 2019, https://reurl.cc/Vap73R; Edward Wong and Eric Schmitt, “ Lawmakers Accuse Trump and Aides of Delaying F-16 Sales to Taiwan,” New York Times, July 30, 2019, https://reurl.cc/k5NkVn; Bryan Pietsch, “Democratic and Republican lawmakers back $8 billion F-16 sale to Taiwan,” Reuters, August 16, 2019, https://reurl.cc/yy1onO; “ Secretary of State Michael R. Pompeo on The Story With Martha MacCallum of FOX News,” U.S. Department of State, August 19, 2019, https://reurl.cc/gvkx8X; “Assistant Secretary of Defense for Indo-Pacific Security Affairs Schriver Press Briefing on the 2019 Report on Military and Security Developments in China,” U.S. Department of Defense, May 3, 2019, https://reurl.cc/31rRN8; Tim Hains, “Defense Secretary Esper: China ‘Has Studied Us,’ Expanding Military To ‘Push U.S. Out’ Of The Region,” RealClearPolitics, August 22, 2019, https://reurl.cc/Qpnm99.
[3] 游凱翔，〈空軍向美提新式戰機需求 F-16V列採購評估名單〉，《中央社》，2019年3月6日，https://www.cna.com.tw/news/aipl/201903060371.aspx。
[4] “Hong Kong port visits by 2 Navy ships, Marines denied by China amid unrest,” Navy Times, August 13, 2019, https://reurl.cc/W4ayXL;〈中國政府發表《新時代的中國國防》白皮書〉，中華人民共和國國防部，2019年7月24日，https://reurl.cc/729nrb；〈楊潔篪出人意料出訪紐約會晤蓬佩奧〉，《美國之音》，2019年8月14日，https://reurl.cc/drz9Gg。
[5] Idrees Ali, “U.S. military ship passes through strategic Taiwan Strait,” Reuters, August 23, 2019, https://reurl.cc/M719k3;〈美國在台協會歡慶八月「安全合作月」〉，美國在台協會，2019年8月1日，https://reurl.cc/729n3Q；〈美國在台協會處長酈英傑「四個增進之三：增進美台安全合作」致詞〉，美國在台協會，2019年8月14日，https://reurl.cc/A1npRE；侯姿瑩，〈酈英傑南下高雄 造訪美售台軍艦拜會市政府〉，《中央社》，2019年8月20日，https://reurl.cc/L1jVp7；葉臻、游凱翔，〈美軍研究船莎莉萊德號首訪基隆港 擬9/2離港〉，《中央社》，2019年8月22日，https://reurl.cc/EK8Wp1。
[6] 柳葉刀，〈深挖美國軍火巨頭與科技巨頭在華業務〉，《網易號》，2019年8月27日，https://reurl.cc/lLkl9j。
[7] “China to hold fresh military drills near Taiwan,” Straits Times, August 27, 2019, https://reurl.cc/GkZQxA; “China denies Qingdao port visit for US warship amid tensions,” CNBC, August 28, 2019, https://reurl.cc/9zoxGx;〈社評：購買F-16V只會增加台灣的風險〉，《環球時報》，2019年8月21日，https://reurl.cc/729np9；〈胡錫進：美國售台多少武器，我們就少買多少農產品〉，《新浪軍事》，2019年8月20日，https://reurl.cc/ZnaEb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