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次美國東協「聯合海上軍演」的 戰略意涵
2019.09.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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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新聞重點
根據《亞洲時報》（Asia Times）報導，美國與東南亞國協（Association of Southeast Asian Nations, ASEAN）10國海軍首次於9月2-6日在泰國曼谷以東的春武里府（Chonburi）色桃邑海軍基地（Sattahip Naval Base）展開為期5天的「東協－美國聯合海上演習」（ASEAN-US Maritime Exercise, AUMX），目的在「維護海事安全，聚焦於防止及預防海上不軌行為」。該演習由美國第七艦隊主導，項目聚焦在搜索與扣押、海事資產追蹤（maritime asset tracking）和回擊海上威脅等。演習區域主要從泰國沿海至越南東京灣（Gulf of Tonkin）與最南端的金甌角（Cape Cà Mau）附近海域，最後階段將移師菲律賓馬尼拉附近的蘇比克灣（Subic）。 [1]
這次演習各國共派出8艘軍艦、4架軍機以及約1,260人參與，其中美國海軍派出濱海戰鬥艦「蒙哥馬利號」（USS Montgomery）、飛彈驅逐艦「韋恩梅爾號」（USS Wayne E. Meyer）、3架MH-60直升機以及1架P-8海神（P-8 Poseidon）巡邏機等參與演習。泰國、汶萊、菲律賓、新加坡、緬甸與越南都有派出艦艇參演。[2] 該演習的戰略目的除與因應中國擴張，也在於強化美國與東協國家間的安全合作，並建立更深層的夥伴關係。
貳、安全意涵
美中雙方都試圖在東南亞建立更大的影響力，儘管柬埔寨、緬甸與寮國與中國關係相對友好，但大部分國家都相當謹慎與中國交往，也很在乎與美國的互動。在中國對區域部分國家南海主權聲索施壓之際，東協將越來越倚賴美國提供安全保障。本次聯演的安全意涵如下：
一、美國與中國競爭對東協國家之影響力
本次聯演舉行時機，正當美國加強對東南亞的軍事投入，同時中國和部分東南亞國家因南海爭議而出現緊張情勢。美國國防部在2019年6月1日正式公布《印太戰略報告》（Indo-Pacific Strategy Report），指出東南亞地區對美國印太戰略具有重要戰略意義，因此這次美國主導的聯演不乏有因應中國影響力在東南亞擴張的意涵。再者，美國太平洋艦隊副指揮官懷賽爾（Kenneth Whitesell）在這次演習開幕致詞表示，美國要透過不同形式的海軍演習，展現維持印太區域自由和開放的強烈決心，美國期待透過這次演習可以與東協國家交換訊息並建立互信關係。從這次演習可以瞭解，美國相當憂慮對東協的影響力減弱，同時也展現了川普政府在南海日益強硬的軍事姿態。
二、強化美國與東協國家的海上安全合作
儘管中國和東協4個成員國（菲律賓、越南、馬來西亞、汶萊）有南海主權爭議與衝突，中國仍於2018年10月在廣東省湛江舉行「海上聯演-2018」，是中國與東協首次海上聯合軍演，並於2019年4月在山東青島與東協國家舉行「海上聯演-2019」，試圖鞏固其在區域的政軍影響力。中方表示這些活動是為了增進互信、維護區域和平，同時也緩和中國與東協部分成員國之間因南海主權紛爭的緊張局勢。
美國國務卿蓬佩奧（Mike Pompeo）參加2019年於泰國召開之東協外長會議期間（2019年7月30日至8月6日），特別預告了這次聯合軍演的重要性，聲稱這是因應美國倡導的「印太戰略」並加強美國東協軍事合作。除了在南海填海造島並將部分島嶼軍事化外，中國恫嚇鄰國在南海開發的作為日趨強勢，這次美國與東協海上聯演與中國在東南亞海上區域較勁的意圖相當明顯。
三、因應解放軍進駐柬埔寨雲壤海軍基地
美軍印太司令部戰略計畫與政策副主任沃威爾（Joel B. Vowell）在8月15日證實，中國正加速在柬埔寨施亞努市（Sihanoukville）附近的雲壤海軍基地（Ream Naval Base）部分獨占使用區域內建設海軍基地，此計畫將讓解放軍海軍可從暹羅灣深水港直通南海地區。[3] 而這次美國東協聯合海上軍演範圍主要是在暹羅灣海域，從泰國春武里府到越南金甌省外海，橫跨了整個柬埔寨西南方的暹羅灣並直達南海（參見附圖）。此演習有針對中國進駐雲壤海軍基地的意圖，企圖表達遏制中國擴張軍事野心的態勢。
參、趨勢研判
一、建構區域海上安全將成為東協的優先事項
針對美國與東協的首次海上聯合軍演，美國國務院發布的採訪通知指出，這次演習提供「共同因應這個區域海上安全優先事項」的契機。泰國政治分析家提迪南（Thitinan Pongsudhirak）表示，這次演習將使「地緣政治緊張局勢將從陸地轉向海洋」。[4] 總體來看，中國在南海的強勢作為勢必將南海鄰國推向美國一方，該演習意味著東協國家與美國海上力量之間的協作性得到加強，東協海上安全將成為建構區域安全的優先選項。例如：因中國勘探船「海洋地質8號」於2019年7月3日與8月13日侵犯了越南專屬經濟區，造成中越雙方船艦在海上對峙。胡志明大學國際關係學院院長阮忠（Trung Nguyen）說，「越南加入美國的演習，表示在南海對峙的情況下，越南希望跟美國走得更近」。 [5]
二、東協將在美中競爭之間扮演平衡的角色
本次海上聯演與東南亞目前局勢息息相關，但泰國國防部發言人於2019年8月24日低調聲稱：「泰國曾和中國軍演，現在則是要和美國軍演，這和目前的情況無關」。然而，泰國外交部長卡席特（Kasit Piromya）卻敦促東盟領導人聚在一起，以黑白方式向中國領導人發表講話，這樣才不會被勒索或被中國的資金籠絡。整體來看，東協之所以願意參與這次美國主導的軍演，部分原因是為了在美中之間尋求平衡，因為中美兩國都企圖在該地區獲得較大影響力。從東協先後參與中國與美國主導的海上聯合軍演之心態可知，他們試圖在美中之間維持一個可操作的平衡關係，不僅可以應付北京「一帶一路」擴張壓力，也可回應華盛頓「印太戰略」安全需求。
附圖、泰國春武里府、柬埔寨雲壤、越南金甌角位置
資料來源：黃恩浩依據 Google 地圖繪製。
[1]Richard Javad Heydarian, “US, ASEAN float together in the South China Sea,” Asia Times, September 2, 2019, https://tinyurl.com/y5ctsb88; “Successful First ASEAN-U.S. Maritime Exercise Comes to End,” U.S. Indo-Pacific Command, September 9, 2019, https://tinyurl.com/y6l5gnwu.
[2]“US and 10 ASEAN navies begin first joint military exercises in Southeast Asia,” Defense Post, September 2, 2019, https://thedefensepost.com/2019/09/02/us-asean-navy-exercises-aumx/.
[3]〈爭奪亞洲影響力！美國-東協首度海上軍演9月初登場〉，《中央廣播電臺》，2019年8月27日，https://www.rti.org.tw/news/view/id/2032287。
[4] Thitinan Pongsudhirak, “ASEAN militaries between US, China,” Bangkok Post, September 6, 2019, https://www.bangkokpost.com/opinion/opinion/1743684/asean-militaries-between-us-china.
[5]〈爭奪亞洲影響力！美國-東協首度海上軍演9月初登場〉，《中央廣播電臺》，2019年8月27日，https://www.rti.org.tw/news/view/id/203228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