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朗與美國之網路衝突
2019.1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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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新聞重點
2019年10月4日微軟（Microsoft）揭露，在8月至9月為期30天的時間內，由國家支持的伊朗駭客團體「磷光」（Phosphorous）對241個帳號發動超過2,700次的攻擊，這些帳號包括現任及已去職的美國政府官員、採訪總統選舉的記者、以及與某選舉陣營相關的帳號。微軟指出，有4個帳號的電子郵件信箱被成功侵入，但這些帳號並不屬於特定選舉陣營。
擔任過美國參謀首長聯席會議主席（Chairman of the Joint Chiefs of Staff）特別助理的資安專家貝特曼（Jon Bateman）指出，伊朗駭客攻擊美國政府官員的帳號並非偶一為之，而是例行活動。[1] 事實上，自2009年以來，伊朗與美國一直都在網路空間交鋒，此波對於美國2020年總統選舉相關帳號的網路攻擊，也應將其置於美伊兩國長期網路衝突的脈絡下來理解。
貳、安全意涵
一、伊朗積極發展網路力量
2006年伊朗重啟核計畫，此舉將破壞中東地區和平並加速核武器的擴散。為阻撓伊朗發展核武，美國與以色列決定以電腦病毒破壞伊朗的核設施，兩國共同發展出名為「震網」（Stuxnet）的電腦病毒，並由特工潛入伊朗位於納坦茲（Natanz）的核設施植入。「震網」病毒透過變更工業控制程序，讓生產濃縮鈾的離心機異常加速，在2009年的上半年造成納坦茲1,000部離心機損毀，伊朗核計畫受到重挫。「震網」病毒在2010年6月首次被網路安全公司發現，伊朗才恍然大悟其核設施是如何被破壞的。
在受到「震網」事件的刺激，也見識到網路武器的強大威力之後，伊朗更是大力發展網路力量，在短短數年內，伊朗的網路實力大幅躍進。從2011年12月到2013年5月，伊朗駭客攻擊美國46家金融機構，造成數千萬美元損失，並意圖控制紐約市鮑曼水壩（Bowman Dam）的電腦系統，因此，美國司法部於2016年3月將7名伊朗駭客起訴。除了美國以外，中東地區也是伊朗駭客攻擊的主要目標，在2012年，沙烏地阿拉伯國家石油公司（Saudi Aramco）便遭到伊朗駭客以「沙姆」（Shamoon）電腦病毒攻擊，造成該公司3萬台電腦的資料被破壞，嚴重影響世界能源安全。由於伊朗駭客不斷侵襲美國與中東，在美國於2018年9月發布關於網路戰略的兩份重要文獻中，〈2018國防部網路戰略摘要〉（Summary of the 2018 Department of Defense Cyber Strategy）點名伊朗威脅美國利益；《美國國家網路戰略》（National Cyber Strategy of the United States of America）更將伊朗與北韓稱為流氓國家（rogue state）。 [2]
二、伊朗此波網攻疑似刺探美國外交政策走向
資安專家貝特曼指出，伊朗駭客此波攻擊美國政府官員以及與總統選舉有關人士的帳號，或許有影響2020年美國總統選舉的意圖，但主要目的應該是想要瞭解美國未來外交政策的可能走向。美國在2018年5月退出〈伊朗核協議〉（Joint Comprehensive Plan of Action, JCPOA）之後，隨即恢復對伊朗的經濟制裁，在2019年更加大制裁力道，5月3日起全面禁止世界各國對伊朗採購石油，6月28日更宣布會對任何進口伊朗石油的國家進行制裁，且不會有豁免機制。美國的制裁切斷伊朗石油收益，致其經濟嚴重衰退，因此伊朗駭客在8月至9月進行的網攻，很有可能是為了探知美國總統選舉各方陣營對於核協議、經濟制裁、伊朗與沙烏地阿拉伯的衝突、以及中東其他國家如敘利亞、葉門等議題的態度。這些議題對於伊朗至為重要，伊朗必須瞭解2020年以後美國對這些問題的可能處理方式，以預作準備。 [3]
參、趨勢研判
一、伊朗的網路攻擊行為將持續進行
在伊朗大力發展網路力量之後，伊朗網軍已經頗具規模。目前已知的數個伊朗駭客團體會彼此分工，例如APT33與APT35主要針對工業設施進行破壞性攻擊；APT34與APT39則是多以竊取個資方式進行間諜活動。資安專家指出，伊朗駭客團體的技術屬於中段水準，通常使用可以公開取得的網路工具和已知的系統漏洞進行攻擊，所以較難被辨識出來。雖然伊朗駭客的技術並非頂尖，只要電腦系統有定期更新或是以防毒軟體保護就可以抵擋，但其攻擊仍有一定的成功率，過去也曾造成重大損失。可以預判，在伊朗的軍事力量無法與美國抗衡之下，網路攻擊仍是伊朗必須仰賴的手段，伊朗將會持續以網路攻擊的方式襲擊美國與中東地區。[4]
二、美國將以網攻報復伊朗
伊朗於2019年6月13日在阿曼灣（Gulf of Aman）襲擊兩艘油輪，6月20日在波斯灣以防空飛彈擊落美軍無人偵察機RQ-4A「全球鷹」（Global Hawk），這些攻擊行動讓美國忍無可忍。在美軍無人偵察機被擊落後，川普同意美國網路司令部（USCYBERCOM）在6月20日對伊朗情治單位及飛彈發射系統進行網攻，唯伊朗宣稱此次攻擊行動並未成功。[5] 另外，川普也批准在6月20日對伊朗實施報復性軍事攻擊，當時執行任務的戰機已升空，水面艦艇也已就位，但川普最後撤銷此次行動。川普6月21日表示，他在攻擊發起前10分鐘得知，攻擊行動可能造成150人死亡，與美國損失一架無人機相較，並不符合比例原則，因此決定撤銷攻擊命令。
伊朗在2019年9月14日又以無人機攻擊沙烏地阿拉伯國家石油公司兩處油田及石油設施，再次踩到美國紅線。10月10日一艘伊朗油輪在沙烏地阿拉伯外海遭到兩枚飛彈擊中，外媒猜測此乃沙國所為，若此攻擊非由美國發動，則美國自從6月20日以後，尚未對伊朗採取反擊行動。如果要符合川普所強調的比例原則，合理的推測是美國將會再次以網路攻擊進行報復，美國這段時間的沉默很可能是在為接下來的網路攻擊做準備，包括選定攻擊目標、調查系統漏洞、以及規劃甚至開發所要使用的網路工具等。一旦美國做好網攻準備，類似「震網」的事件或許會在伊朗再度發生。
[1]Nicole Perlroth and David E. Sanger, “Iranian Hackers Target Trump Campaign as Threats to 2020 Mount,” New York Times, October 4, 2019, https://reurl.cc/ObvEMD; Andrew Eversden, “Iran-backed hack attempt on government officials ‘completely routine activity’,” Fifth Domain, October 5, 2019, https://reurl.cc/lLDZQq.
[2]關於「震網」病毒，請見〈「震網」病毒的震撼〉，《每日頭條》，2016年11月29日， https://kknews.cc/zh-tw/news/89ly2le.html。關於伊朗駭客對於美國及中東的攻擊，請見 Eric Chabrow, “7 Iranians Indicted for DDoS Attacks Against U.S. Banks,” Bank Info Security, March 24, 2016, https://reurl.cc/1Q10bm，以及Kate Fazzini, “The Saudi oil attacks could be a precursor to widespread cyberwarfare - with collateral damage for companies in the region,” CNBC, September 21, 2019, https://reurl.cc/b69GY3.
[3]Andrew Eversden, “Iran-backed hack attempt on government officials ‘completely routine activity’,” Fifth Domain, October 5, 2019, https://reurl.cc/VaLRMZ.
[4] Kelly Jackson Higgins, “Iran Ups its Traditional Cyber Espionage Tradecraft,” Dark Reading, January 30, 2019, https://reurl.cc/RdzOex; Jai Vijayan, “Iranian Hacker Group Waging Widespread Espionage Campaign in Middle East,” Dark Reading, July 25, 2018, https://reurl.cc/pD6Z9Z.
[5]Julian E. Barnes and Thomas Gibbons-Neff, “U.S. Carried Out Cyberattacks on Iran,” New York Times, June 22, 2019, https://reurl.cc/D1AXKE; Bozorgmehr Sharafedin, “U.S. cyber attacks on Iranian targets not successful, Iran minister says,” Reuters, June 24, 2019, https://reurl.cc/Na0Gb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