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期
壹、新聞重點
中共中央軍委於2019年11月17日印發經中國領導人習近平批准的《關於加強軍隊黨的政治建設的意見》(以下簡稱《意見》),至今雖尚未公開全文,但官媒《新華社》報導引述《意見》部分內容指出,要「貫徹軍委主席負責制,加強政治能力訓練,增強黨組織政治功能」,還要求「擔負起加強黨的政治建設的重大政治責任,堅強組織領導,常態監督檢查,推動軍隊黨的政治建設取得紮實成效,以黨的政治建設為統領」。中共中央軍委副主席許其亮,同時也是解放軍中職務最高的現役軍人,隨即跟進在2019年11月21日的《人民日報》發表《堅持和完善黨對人民軍隊的絕對領導制度》(以下簡稱《堅持領導制度》)一文作為響應,該文內容包含黨對軍隊的絕對領導、貫徹軍委主席負責制和深入推進軍事政策制度改革等三大部分。[1]
貳、安全意涵
一、《意見》配合19屆四中全會補強治軍制度與實踐
2019年10月31日中共19屆四中全會通過的《中共中央關於堅持和完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 推進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若干重大問題的決定》(以下簡稱《19屆四中決定》),該文件當中特別以第11大點的整段文字載明「堅持和完善黨對人民軍隊的絕對領導制度」,代表自毛澤東時代以來的「黨指揮槍」原則持續加強,並開展習近平式的「黨指揮槍」模式。[2] 基於《19屆四中決定》,中共中央軍委隨即於11月8日召開「中央軍委基層建設會議」,習近平出席時提醒解放軍「全軍要結合我軍實際,切實把黨的19屆四中全會精神學習好」,並強調「要鍛造聽黨話、跟黨走的過硬基層,確保黨對軍隊的絕對領導直達基層、直達官兵。要加強對基層官兵的政治引領,堅持用黨的科學理論建連育人,做好用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和新時代黨的強軍思想武裝官兵工作,深化『不忘初心、牢記使命』主題教育和『傳承紅色基因、擔當強軍重任』主題教育」。故由此脈絡觀察,上述政治工作都在習近平向基層滲透治軍能力的規劃架構之中,一步步由2019年5月中共中央軍委批准的《習近平強軍思想學習綱要》、6月的政治主題教育、10月《19屆四中決定》、11月基層會議和《意見》依序推展。
二、鼓吹以習近平為核心軍委主席負責制
雖然軍委主席負責制已納入1982年修訂的《中華人民共和國憲法》中,但至2017年中共19大才首次明確地將該制度放在黨章之中,以強化習近平透過「黨指揮槍」掌控解放軍的集權效果,並持續抗拒「軍隊國家化」。2019年7月24日公布的《新時代的中國國防》白皮書中也強調,「牢固確立習近平強軍思想的指導地位,堅決維護習近平總書記黨中央的核心、全黨的核心地位,堅決維護黨中央權威和集中統一領導,貫徹中央軍委主席負責制」。[3] 順此脈絡,許其亮在《堅持領導制度》文中強調「貫徹軍委主席負責制,作為對黨忠誠、聽黨指揮的實際檢驗,決不能有任何動搖、任何遲疑、任何含糊」,並積極向習近平表示忠誠,認為「最直接的體現是不折不扣執行黨中央、習主席的決策部署和指示要求,聞令而動、聽令而行,確保政令軍令暢通」。此代表許其亮身為習近平的解放軍心腹之即時「表忠」,也是補足正式制度無法直接點名「效忠習近平」的間接做法,並配合《解放軍報》等軍方媒體發起如〈把黨對人民軍隊的絕對領導貫徹到軍隊建設各領域全過程〉等文章,營造一片全軍效忠以習近平為核心的軍委主席負責制輿論氣氛。[4]
三、點名「軍老虎」作為警惕
習藉由反貪腐之名,嚴打在解放軍中高階「軍老虎」,根據2019年7月《新時代的中國國防》白皮書公布的數據顯示,2012年以來共審計3.9萬個(次)單位(部門)、1.3萬名團以上領導幹部。[5] 《意見》當中卻不尋常的直接點名前中共中央軍委兩名副主席郭伯雄和徐才厚、中央軍委聯合參謀部前參謀長房峰輝、中央軍委政治工作部前主任張陽等「軍老虎」,並要求解放軍中「全面徹底肅清郭伯雄、徐才厚、房峰輝、張陽流毒影響」,其實就是在極力掃除江派於解放軍中的殘存勢力。許其亮在《堅持領導制度》文中更進一步闡述他們的罪狀在於「擅權妄為、結黨營私,虛化弱化軍委主席負責制,給黨對軍隊的絕對領導造成極大危害,給軍隊建設造成巨大損失」。這意味著他們的「罪大惡極」在於以根深蒂固的軍中派系,對軍委主席習近平集中軍事權力造成重大妨礙,因此必須加以掃除,並告誡解放軍中不得再有類似「軍老虎」把持軍權。
參、趨勢研判
一、解放軍政治工作部門的角色將更吃重
綜上所述,解放軍的政治建設日益要求習近平強軍思想、黨組織建設、黨對軍隊全領域的絕對領導等面向。2015年中共軍改後將原本的中央軍委總政治部改組為政治工作部,並將與依法治國密切相關的紀律檢查部、軍事檢察院與軍事法院移出,這使政治工作部之職權單純化,僅需專注於政治教育和中共黨的組織工作。
事實上,在習近平推動一波波持續更新的政治教育和加強黨建的趨勢下,都需要政治工作部門協助向解放軍基層部隊宣導和實踐,持續透過下轄各級黨支部層層貫徹滲透,這均使得該部門更加重要。此外,現任政治工作部主任苗華曾長期駐在福建與習近平共事,之後又被習刻意安排接替張陽擔任政治工作部主任以掃除其遺毒,顯示習對於此部門的重視。
二、加速軍事政策制度改革的細部規劃及落實
2018年11月中共中央軍委召開「政策制度改革工作會議」,定義當前的政策制度改革工作有4大要點,包括「深化我軍黨的建設制度改革」(領兵)、「創新軍事力量運用政策制度」(用兵)、「重塑軍事力量建設政策制度」(養兵)以及「推進軍事管理政策制度改革」(管兵)。2019年的《19屆四中決定》涉及解放軍的部分總結了上述四政策制度改革面向(表),在文中將已完成和進行中的軍改內容多以「堅持」為開頭陳述,其餘尚待努力的面相則多以「建立」、「完善」為開頭闡述,例如「建立健全基於聯合、平戰一體的軍事力量運用政策制度體系」、「建立健全精準高效、全面規範、剛性約束的軍事管理政策制度體系」等用法,預示其所欲持續落實和推動的下一階段的軍改方向細部內容。
表、《19屆四中決定》中涉及黨對人民軍隊的絕對領導內容
(前言)人民軍隊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堅強柱石,黨對人民軍隊的絕對領導是人民軍隊的建軍之本、強軍之魂。必須牢固確立習近平強軍思想在國防和軍隊建設中的指導地位,鞏固和拓展深化國防和軍隊改革成果,構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軍事政策制度體系,全面推進國防和軍隊現代化,確保實現黨在新時代的強軍目標,把人民軍隊全面建成世界一流軍隊,永葆人民軍隊的性質、宗旨、本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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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堅持人民軍隊最高領導權和指揮權屬於黨中央。中央軍委實行主席負責制是堅持黨對人民軍隊絕對領導的根本實現形式。堅持全國武裝力量由軍委主席統一領導和指揮,完善貫徹軍委主席負責制的體制機制,嚴格落實軍委主席負責制各項制度規定。嚴明政治紀律和政治規矩,堅決維護黨中央、中央軍委權威,確保政令軍令暢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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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健全人民軍隊黨的建設制度體系。全面貫徹政治建軍各項要求,突出抓好軍魂培育,發揚優良傳統,傳承紅色基因,堅決抵制「軍隊非黨化、非政治化」和「軍隊國家化」等錯誤政治觀點。堅持黨委制、政治委員制、政治機關制,堅持黨委統一的集體領導下的首長分工負責制,堅持支部建在連上,完善黨領導軍隊的組織體系。建設堅強有力的黨組織和高素質專業化幹部隊伍,確保槍桿子永遠掌握在忠於黨的可靠的人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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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把黨對人民軍隊的絕對領導貫徹到軍隊建設各領域全過程。貫徹新時代軍事戰略方針,堅持戰鬥力根本標準,建立健全基於聯合、平戰一體的軍事力量運用政策制度體系,構建新時代軍事戰略體系,加強聯合作戰指揮體系和能力建設,調整完善戰備制度,健全實戰化軍事訓練制度,有效塑造態勢、管控危機、遏制戰爭、打贏戰爭。堅持以戰領建、抓建為戰,建立健全聚焦打仗、激勵創新、軍民融合的軍事力量建設政策制度體系,統籌解放軍現役部隊和預備役部隊、武裝員警部隊、民兵建設,統籌軍隊各類人員制度安排,深化軍官職業化制度、文職人員制度、兵役制度等改革,推動形成現代化戰鬥力生成模式,構建現代軍事力量體系。建立健全精準高效、全面規範、剛性約束的軍事管理政策制度體系,強化軍委戰略管理功能,加強中國特色軍事法治建設,提高軍隊系統運行效能。加快軍民融合深度發展步伐,構建一體化國家戰略體系和能力。完善國防科技創新和武器裝備建設制度。深化國防動員體制改革。加強全民國防教育。健全黨政軍警民合力強邊固防工作機制。完善雙擁工作和軍民共建機制,加強軍政軍民團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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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料來源:龔祥生摘取自〈(授權發布)《中共中央關於堅持和完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 推進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若干重大問題的決定》〉,《新華網》,2019年11月5日,https://reurl.cc/gvlkGz。
肆、政策建議
中共在解放軍內加強政治建設涉及習近平如何掌握軍權的方法,並可從其在基層的實施效果,反推習的軍權是否穩固。我國政戰、安全及情報相關部門,可從其基層政治工作推展模式(政治學習會、主題教育教材)以及政治工作部高層人事兩方面進行相關情報蒐集,藉以提供內部或已計畫方式委外進行長期分析解放軍內部是否認真執行以及相關制度安排的實際成效。
[1]〈中央軍委印發《關於加強軍隊黨的政治建設的意見》〉,《新華社》,2019年11月18日,https://reurl.cc/L1VvGe;許其亮,〈堅持和完善黨對人民軍隊的絕對領導制度〉,《人民日報》,2019年11月21日,http://opinion.people.com.cn/n1/2019/1121/c1003-31465895.html。
[2]龔祥生,〈習近平式「黨指揮槍」之研析:以 2019 上半年實踐為例〉,《國防安全月報》,第145期,2019年7月29日,頁1-15。
[3]〈《新時代的中國國防》白皮書全文〉,《中國軍網》,2019年7月24日,http://www.81.cn/big5////jmywyl/2019-07/24/content_9567323_4.htm。
[4]〈把黨對人民軍隊的絕對領導貫徹到軍隊建設各領域全過程〉,《中國軍網》,2019年11月21日,http://www.81.cn/big5/jmywyl/2019-11/21/content_9679906.htm。
[5]〈《新時代的中國國防》白皮書全文〉,《中國軍網》,2019年7月24日,http://www.81.cn/big5////jmywyl/2019-07/24/content_9567323_4.ht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