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毅2019年12月訪韓與近期中韓關係變化
2019.12.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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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新聞重點
中國外交部發言人耿爽於2019年11月28日在例行記者會上宣布，外交部長王毅12月4至5日應韓國外交部長康京和之邀訪問韓國，4日下午與康京和舉行會談並共進晚餐，5日拜會韓國總統文在寅。據中國外交部公告，兩國外長就雙邊關係、韓半島局勢、國際與區域問題等深入交換意見。王毅12月5日表示，中韓關係在兩國領導人的戰略引領下，雙邊關係保持良好發展，雙邊貿易額已突破3,000億美元，人員往來超過1,000萬人次。隨著中韓兩國貿易的全面深化和開放，兩國關係將更加廣闊的發展。《韓聯社》報導，王毅這次訪韓的議題可能包括：在中國舉行的中韓日領導人高峰會，為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2020年訪問韓國鋪路，以及推動北韓恢復無核化談判。[1]
貳、安全意涵
中韓雙邊關係自美國2016年宣布在韓國部署終端高空飛彈防禦系統（Terminal High Altitude Area Defense, THAAD，以下簡稱薩德）轉趨惡化。王毅前次訪韓為2015年10月31日，陪同中國國務院總理李克強訪韓出席中韓日領導人高峰會。王毅時隔4年再次應韓國邀請進行訪問。在此之前，王毅已分別於2019年8月20日在北京舉行的第九屆中日韓外長會議與9月25日於紐約舉行之聯大會議和康京和兩度會面，並要求韓國撤除薩德部署。
一、中國在美中戰略對抗下藉改善中韓關係平衡美國壓力
美中貿易談判持續白熱化，可望簽署第一階段貿易協議之際，川普於12月3日暗示與中國的貿易協定可能要等到2020年11月美國總統選舉之後才能確定，加上美國國會接連通過《香港人權與民主法案》（Hong Kong Human Rights and Democracy Act）與《維吾爾人權政策法案》（Uyghur Human Rights Policy Act）對中國施壓，令中國感到猶如芒刺在背。隨著美中在不同領域競爭擴大，美國要求韓國對華為5G與南海問題表態、推遲終止韓日《軍事情報保護協定》（General Security of Military Information Agreement, GSOMIA），以及美國釋放將可能在東亞部署中程彈道飛彈的訊息，皆令韓國感到進退兩難。據傳韓國外交部於11月28日才確認王毅的訪韓行程，顯示中國有意藉改善雙邊關係拉攏韓國以平衡美國壓力。[2]
中韓先在10月20日闊別5年重啟副部長級的「國防戰略對話」，就增設熱線溝通應處誤闖「防空識別區」交換意見。11月17日，中韓國防部長進一步在東協國防部長擴大會議（ADMM-Plus）進行場邊會談，達成增設軍事熱線，強化安全關係以穩定東北亞的共識。王毅表示訪韓的目的是「戰略溝通」，與康京和會談時更意有所指「當前世界和平穩定面臨的最大威脅，就是單邊主義破壞現今國際秩序、霸凌行徑挑戰國際關係準則；中韓是近鄰，也是朋友，更是夥伴，面對充滿不確定性的國際形勢，（中韓）更應加強合作交往，共同維護雙方的正當權益」。[3] 此外，王毅訪韓期間不斷強調中韓應在美中戰略競爭中，共同合作抗衡美國的單邊主義和貿易保護，將推動「一帶一路」倡議對接韓國發展戰略規劃，加速中韓自貿協定談判進程，升級貿易合作，隱含拉攏韓國勿積極回應美國「印太戰略」的企圖。
二、韓國冀望中國打破無核化談判僵局
2019年10月16日，中國外交部發言人耿爽於例行記者會回答對北韓制裁以及朝美對話的相關提問時稱，「半島和談目前正處於關鍵階段」。11月5日，朝美「斯德哥爾摩工作會談」觸礁。北韓自2019年5月迄今共計發動13次飛彈試射測試美國底線，更揚言一旦美國2019年底前未能具體回應其解除制裁的訴求，將恢復核武研發。再者，韓美恢復聯合軍演，韓國提升軍備，以及北韓屢次不滿韓國未在無核化協商過程中發揮作用，近期拆除韓國在金剛山的設施，朝韓關係急速冷卻。美國總統川普於12月3日稱「不排除對北韓動用武力」，朝鮮人民軍總參謀長朴正川隔日即發表談話稱，若美國動用任何形式的武力，北韓必將迅速採取相對應措施。康京和12月4日表示，中韓兩國相互依存度日益加深，韓美同盟關係為東北亞安保的核心主軸（linchpin），實現韓半島永久和平乃是國際社會的共同目標，韓半島問題仍需透過外交手段解決。[4]
韓國為突破當前朝美無核化談判僵局，冀望中國能發揮關鍵作用。王毅12月5日與康京和會談後表示，雙方商定基於不能容忍北韓擁核以及韓半島不能再啟戰端的共識，繼續保持緊密溝通與交流，推動朝美無核化談判取得進展。文在寅總統與王毅會面時重申韓半島無核化及和平三大原則（不容許戰爭、相互保障安全、共同繁榮），強調兩國之間的密切對話與合作將成為穩定東北亞安全的重要力量；王毅僅回應中國將繼續為和平解決朝鮮半島無核化發揮建設性作用。
參、趨勢研判
一、中國擱置薩德問題改善中韓關係
近期中國任命曾分別在南北韓大館任職，現任駐蒙古大使邢海明為新任駐韓大使。魏鳳和11月邀請鄭景斗於2020年訪中，商討修改兩國海空軍直通熱線諒解備忘錄。王毅與文在寅結束會面後，韓國MBC電視台評論稱，王毅訪韓釋放雙重訊息：一是希望加強與韓國的合作；二是向韓國釋出善意。韓國青瓦台與外交部會後公布王毅訪韓的新聞稿中皆未提及薩德問題，積極營造中韓關係已「雨過天晴」。據《韓聯社》引述外交部官員透露，康京和強調兩國關係發展的成果值得肯定，後續應利用現有的副部長級對話機制，強化溝通改進兩國關係的未盡事宜。中國外交部發言人華春瑩12月5日針對王毅訪韓成果表示，「兩國將根據共同認識，繼續妥善處理薩德等影響中韓關係健康發展的問題，尊重彼此的核心利益和正當關切」。由此觀之，雙方因薩德問題導致的歧見受到擱置，中國對於薩德問題保持關切但可理解韓國的立場，將持續推動兩國關係友好發展。
二、習近平2020年內訪韓仍有待觀察
本次王毅訪韓期間，韓國提出有意以12月23至25日在中國成都舉行的中韓日領導人高峰會與李克強會面為契機，推動繼文在寅於2017年12月訪問中國後，邀請習近平2020年上半年回訪韓國，中國迄今未正面回應。[5] 習近平已同意2020年春天應邀赴日本進行國是訪問，將大幅壓縮韓中「文習會」的空間。再者，文在寅對薩德問題的立場，由競選時的反對，到選後提出應符合正當環評程序，以及提出「三不」承諾（不追加部署薩德系統、不加入美國飛彈防禦系統、不組成美日韓軍事同盟），皆未能化解中方的疑慮。韓國2020年4月將舉行國會選舉，文在寅政府的外交作為，將受到在野黨的強烈質疑與挑戰。美國自不樂見中韓關係改善，已多次要求韓國須對華為與南海問題表明立場。倘中國後續未對北韓問題發揮影響力，北韓又不斷發動挑釁對美韓施壓，且不排除2020上半年金正恩有機會再訪中國，都將大幅提高文在寅邀請習近平回訪的難度。
[1]〈王毅同韓國外長康京和會談〉，中華人民共和國外交部，2019年12月4日，https://tinyurl.com/vgt3msl；〈韓國總統文在寅會見王毅〉，中華人民共和國外交部，2019年12月5日，https://tinyurl.com/wn672d3。〈中國外長王毅今起對韓國進行訪問〉，2019年12月4日，《韓聯社》，https://cn.yna.co.kr/view/ACK20191204000200881。
[2]《紐約時報》（New York Times）稱，美國在駐韓美軍的軍費分攤問題上，對韓國過於嚴苛，只會將韓國進一步推向中國。美國前副國務卿阿米塔吉（Richard Armitage）亦對此表示，一旦韓國愈來愈覺得與美國失去共同的利益訴求，將弱化韓美同盟。
[3]〈王毅：當前世界和平穩定的最大威脅是單邊主義和霸淩行徑〉，中華人民共和國外交部，2019年12月4日，https://www.fmprc.gov.cn/web/wjbz_673089/xghd_673097/t1721436.shtml。
[4]Jihye Lee, “Trump Revives Threat of Force Against North Korea’s ‘Rocket Man’,” Bloomberg, December 4, 2019, https://www.bloomberg.com/news/articles/2019-12-04/trump-revives-threat-of-force-against-north-korea-s-rocket-man；〈康京和：韓半島在任何情況下都不會生戰〉，《韓聯社》，2019年12月4日，https://cb.yna.co.kr/gate/big5/cn.yna.co.kr/view/ACK20191204002700881。
[5]〈文在寅接見中國外長王毅〉，《韓聯社》，2019年12月5日，https://cb.yna.co.kr/gate/big5/cn.yna.co.kr/view/ACK20191205004000881?section=politics/index；〈2019年11月28日外交部發言人耿爽主持例行記者會〉，中華人民共和國外交部，2019年11月28日，https://www.fmprc.gov.cn/web/fyrbt_673021/t1719929.shtml。